墨全嘆了口氣,沒有在說什麼。他是怕兄弟心裡難受啊。
“二爺爺,我說的是心裡話,也許你可能覺得我爺奶欠了你什麼,所以你雖然心裡和這邊親,卻覺得他們對你好是應該的。覺得我們應該讓着你纔對。
我不知道我自己猜的對還是不對,這只是我的感覺。可這次出事的時間,我對二爺爺的感覺變了,您明知道不敵那四個壞人,可您依然站了出來和我們同一戰線,來幫助我們,您明知道您和我們一起,是死路一條,您也站在了我們這邊。被打成那樣,您忍着傷痛起來殺死了一人,最後更是衝上前爲我擋了那一刀,您把命都豁出去了。蘭蘭咋還會有怪您之心!要是蘭蘭還怪您,那蘭蘭還是個人嗎?”墨蘭的話說出來,眼淚也落了下來。
“蘭蘭。你是個聰慧的娃,你能看到二爺爺的心裡,你咋就不能好好的勸下自己,那些人都該死,他們不死,死的就是我們,所以啊,蘭蘭,別多想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墨金勸着墨蘭,這個丫頭聰慧膽大,是個難得的,可她的心思也重,容易多想,這幾日他看的明白,這丫頭心裡怕是放不下殺人的事。
“是啊,蘭丫頭,你二爺說的是,你是爲了我和你二爺逼不得已才殺的人,這人算是爺爺殺的,要是他們的魂回來找人報仇,他們只管找爺爺就是了,不甘丫頭的事,丫頭才別往自己身上擔啊。”墨全也擔心着孫女眼下的心情,他也怕孫女心裡放不下。
王氏暗自嘆了口氣,對於那天的情景,當家的和金都不肯多說,咬定人是他們殺的。其實她心裡猜到了,孫女怕是動了刀,殺了人,這些天孫女的笑令人心疼,她眼底那哀痛,那份傷楚是瞞不了人的。
孫女的體內有個另個世界的靈魂,她說那個社會講究什麼人人平等,生命是可貴的,是個法制的社會。雖然自己不大懂,可她還是明白孫女的意思的。如今孫女竟然動刀殺了人,她心裡肯定是過不去這個坎的,只有讓時間慢慢去撫平孫女的傷了。
墨蘭輕輕的點了下頭。她知道她的情緒是瞞不過親近的人的,只是大家怕傷了她,都不敢提。最近她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天一黑,她就覺得身體發冷。覺得滲的慌。她都不敢閉上眼,常常下意思的去摸自己的臉。因爲她總感覺臉上有溫熱的血液在流動。那是他們的血濺到自己臉上的感覺。她不想去回想,可腦子就是不由自主的轉着,眼前總是閃現出殺人的畫面。她無法控制。
她也不想讓家人爲她擔心,可她就是放不下,墨蘭變得有些沉默,不管誰全解。她都點頭應下說自己沒事,可過後她想的反而更多。衆人沒法再勸,這事還必需墨蘭自己想通才行。
眼瞅着正月快過完了。這天馮氏又上門來了,她的身後還跟着崔氏和大郎。
墨長河要趕三人走,墨金則喊了聲,說讓他們進來。
“當家的,可算見着你了。你咋樣了?還疼不?你是不知道啊,長河他這個狠心的。硬是攔着不讓我們來見你,我在家是吃不好睡不着的,心裡就擔心着你這身子。今個總算是見着你了。你可得替我做主啊!好好罵罵長河這個兔崽子。”馮氏撲到了墨金身邊開始抹眼淚絮叨了起來。她竟然還告了墨長河的狀。
“爹,你好點了吧?這次真是把我和娘還又你大孫子給急壞了。你看看大郎都想你想瘦了。他可是真心疼你。”崔氏邊說着邊把大郎推上了前。
“爺。”大郎站在那裡喊了聲,就不再吭聲了。衆人都一撇嘴,大郎想他爺想瘦了?就他那瓷實的身板還叫瘦?別人就成竹竿了。不過沒人想和她計較,聽聽他們說啥再說。
“你們是來接我回去的吧?等會找個木板把我擡回去吧。”墨金沒有說別的,給了三人這樣一句話。
馮氏和崔氏都被他的話噎了一下。兩人相互看了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咋辦了。
“金,回去做啥?就在這養着好了,你這骨頭還沒好。這才長了幾天,再給掂對壞了。”墨全不解的看着兄弟,勸說着他,這好好的,他咋要走呢?
“哥,你們管了我這麼多天,也夠了,我還是回家去吧,你弟妹照顧起來也方便。我不能再給哥家添累贅了。”墨金說完看了馮氏一眼。示意她開口接自己回去。
“當家的,大哥說的也有理,你這骨頭還沒好呢,人不是常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你這骨頭斷了,咋都得養個半年一年的。還是別挪動了,再說,咱家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吃鹽的錢都沒有,那有閒錢給你買好的補身子,大哥這兒塊啥東西都有,不會缺你這口吃的,你就好好養着,不行的話,我們也搬來,好就近照顧你。”馮氏不但沒有按墨金的意思說,反而提出了要搬過來。聽得屋內的人直皺眉頭。
“是啊,我們來回跑也不方便。讓伯孃給我們收拾兩間房,我們住下,也能好好的照顧爹。至於吃的,他們吃啥,俺吃啥,俺們不挑。”崔氏也舔着臉說着。看來兩人是商量好了,想賴在大房這邊不走了。
“除了這個,你們今個來還有啥事?”墨金心裡很失望,他強壓心裡的怒氣,問着馮氏。
“別的也沒啥了,就是大郎那門親事,對方可是個好閨女,可人家說一兩銀子的聘禮不夠,本來說定三月份成親的,人家也該了主意,說再給加二兩,才讓他們成親。你也知道,咱家哪還有閒錢啊,這沒有聘禮可做不成親事,大郎可是要被耽誤的,他是墨家的長孫,不能沒個好親事,說出去怕人笑話,他不成親,這二郎也不好說親,咱們咋也不能耽誤二郎不是?我就想着,看看大哥嫂子這邊給出點。也不要多,三五兩銀子就中,讓大郎把事風風光光的辦了,也好給你們墨家長臉不是。”馮氏連氣都不歇,把話說了出來。
“大郎,還不快求求你大爺爺大奶奶,讓他們給點銀子,好給你成親。”崔氏扯了大郎一把,讓他上前求墨全和王氏。
“我要成親,那閨女長的好看。我相中了,我就要娶她。你們趕緊給銀子,你們是我大爺爺大奶奶得給我添箱,還有大伯二伯他們算兩家,都得各自給我添箱,俺媳婦看上了套首飾,娘說沒銀子買,乾脆讓大伯和二伯給我買了吧。你們趕緊掏錢,要是耽誤了我的好日子,我就讓你們沒好日子過。”大郎站的直直的,梗梗着脖子,說的很硬氣。
墨蘭聽得很無語,這大郎可真不小了,可他不知道是缺心眼還是被馮氏和崔氏教的,有點缺根筋,分不清楚場合地點,啥話都說,人又有點愣。不是個省事的。
墨金是徹底的心涼了,這就是自己寵大的孫子,自己躺在這裡不能動,他沒有問過一聲,他要成親,找大哥家要銀子。誰欠他們的?
“你們回吧,這事我管不了,也沒能力管。我老了,殘了,不中用了。大哥家給我口飯吃,那是他們心善。往後你們不要來了。大郎三月要成親,我也起不來,參加不了,這事你們自己解決吧,就當家裡沒我這個人好了。”墨金話說出了嘴,眼內閃過死寂的光芒,他的孫子要成親,本是高興的事,可他現在心裡就覺得心寒,這是他的家人啊。有誰牽掛着他嗎?
“你說啥?你蒙心了吧,你腦子被打糊塗了吧?別人家給你口飯吃,你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誰和你親?你看清楚,大郎纔是你的親孫子。你百年之後可是指望他呢。要不你個孤老頭子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大郎要成親你不管?你管誰?你想管哪個小娘養的?”馮氏被墨金的話氣着了,也顧不得場合,指着墨金的鼻子就罵了起來。
墨金閉上了眼睛,不搭理她。也不想理她,他沒有那個閒心和她生氣,不值當。
“娘,你別火,爹是一時沒別過這個彎來。他咋能不管大郎,那可是他的親孫子,他疼着呢。您放心就是,您可別和爹賭氣,退一萬步說,就是爹不管,他不跟咱回去,咱也得和大伯大娘把話說清楚了。”崔氏拉過了婆婆,嘴裡勸着她,偷偷的衝她使了個眼色。
馮氏喘了口氣,她明白了媳婦的意思,她在家已經和崔氏商量好了,有好幾條路呢。總會讓她們得逞一條。她剛纔只是被氣着了,現在她緩下來了,她得配合媳婦撈點好處。
“爹,娘剛纔是被您氣着了,她的話您可別聽進心裡頭去,您不回去也中,就算您要住到大伯家,這總得給我們個說法吧?”崔氏不慌不忙的開了口。她不再大吵大鬧,溫和了不少,倒讓人覺得不像她了。
“啥說法?”邱氏氣鼓鼓的問道。她倒要聽聽這個不要臉的能說出啥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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