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師爺明白了程舉人的意思,他斟酌了下,開口說道:“方夫人和在下是表親。她曾託我打聽下墨家長生的下落,今個有了消息。我特地來了一趟。”
師爺的話落,馮氏的眼內露出喜意,她激動的上前一步抓住了方師爺的衣裳,說道:“師爺說啥?俺兒有消息了?他在哪啊?過的可好?他咋不回來呢?”
崔氏先是高興了下,後又偷偷的撇了下嘴,他有信了,要是回來了,自己的日子可不能過的這麼清閒了。
其餘衆人也都表情不一,二房的大郎還是有點點高興的,那畢竟是他爹,家裡有個男人出去也站的住些,墨菊則是皺了下眉,她覺得肯定有不好的事,要不公爹不會這麼爲難不說。
王氏衆人則一臉的怒氣,墨老三害得自己家這麼慘,定不會放過他,不過她們都沒有急,打算看看情況在說。
“他……”方師爺沉吟了下,“他死了。”
方師爺的話落,屋內的衆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個消息,這不可能吧?她們不是聽錯了吧?
“你說啥?胡說啥?俺兒咋可能死了?你別胡說。”馮氏一把抓住了方師爺的衣領子,此刻也顧不得他是不是官家的人了。兒子重要。可不能任他瞎說,詛咒自己的兒子。
“就是,你就算是師爺也別瞎說,俺當家的好着呢。咋可能會沒了?俺不信。”崔氏心也沉了。臉也黑了下來。雖然說她不想墨長生回來,可她也沒想他死啊。
“你再胡咧咧,我揍你個孫子。”大郎也急眼了,今個是他大喜的日子,這個當官的倒好,跑到他家裡說他爹死了,這不是黴氣他嗎?
“不得無禮。方師爺說的是實情。你們聽他說完。”程舉人把臉一沉。他不喜歡二房的這些人,除了墨菊,沒有一個懂禮數的。
“衆位別急,事情是這樣的,今個我在衙門寫文書,聽人說起,有個鎮子的地保來報,說他們村死了個外人,這人他們都不認識,死在了他們的村頭。他夥同村內人把人擡到了衙門報案。
我帶着捕頭衙役去看,發現上面有張字條,字條上寫着:沒有辦成事。理當是如此下場。鎮子上有人認出了這屍體是墨家老三,墨長生,剛好我想到了表姐託我打聽的事,就帶着屍體來了,想讓你們認認。哪想到今天竟是你家大郎成親的日子,這真是……”方師爺把事說了遍,他也沒有想到今個這家在辦紅事,自己帶着屍身來,還真是衝撞了。
“你是說,俺兒現在在外面?”馮氏還是不敢相信。都不敢說屍身,就問是不是在外面。
方師爺點了點頭。其實這裡面的事,他已經明白了。是墨老三輸了錢,欠了賭債,要拿大房那邊的閨女抵債,結果大房那邊把賭坊的人殺了。這事薛家出面了了。而薛家也一直在找墨老三,哪想到墨老三先讓賭坊背後的主人找到了。他們恨墨老三壞了他們的事,也是殺人滅口。才殺了墨老三。
馮氏嗷了一聲,就衝了出去,她要看看外面的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她心內一直在祈禱千萬不是長生,她希望是別人認錯了。
崔氏也跟在了後面,往外跑去,大郎,崔氏的孃家人都跟了出去。
兩位老姑奶奶尾隨其後,雖然說恨墨長生,但他畢竟是墨家的人,她們聽到這個信兒,心裡還是難受的。
王氏看了墨蘭一眼,這個信兒她還是信的,有很大的可能。她領着墨蘭和兩個媳婦也走了出去。
墨長海和墨長河也在院內,方師爺來的時間是把程舉人叫出去說話的,所以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此刻聽到了聲音也都走了出來。他們身後跟着墨家的親戚,都弄不清楚這是出了啥事。
待問清楚了情況,他們的臉也沉了,雖然說他們恨死了墨長生,可此刻猛然聽到了他死的消息,心裡也說不上是啥滋味。
衆人到外面的時間,馮氏和崔氏已經在馬車前了,等她們看清楚了馬車上那具屍首,馮氏叫了一聲就暈了過去。
崔氏也大哭起來,這真的是她男人的屍首啊。
馮氏被人擡着進了屋。墨長生的屍首也被擡進了屋內的炕上。
崔氏嗷嗷的哭着,罵着,她現在也是真心的難過,男人死了,她如何不傷心呢。
大郎也傻了,站在炕前,不動不搖的,他爹就這樣沒了?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墨菊的雙眼有些發直,愣愣的看着炕上的墨長生,她有了身孕,她在程府站住了腳,大郎娶了門好親事,一切都是美好的,可爹沒有了。這?怎麼會這樣?爹怎麼會死?不該是這樣的!都是大房的人害的!她惡狠狠的瞪着墨蘭。
墨蘭感覺到了她那充滿了恨意的目光,不過她沒理會。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了我爹,你們這幫不是人的畜生,還我爹的命來。”大郎紅着眼睛,衝墨長河來了。
其實墨長河心裡也有些難受,在恨他,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兄弟,突然死了,他也不好受。
見大郎衝來,明白他的心情,不和他一般的見識,他躲開了。旁邊的人急忙拉住了大郎,這事不怪大房,更不怪墨長河,他們不讓大郎上前。不住的勸說着大郎。
崔氏聽了兒子的話,覺得他說的在理,她也學着兒子的樣子,邊哭邊衝邱氏來了,她邊拍打着邱氏邊罵道:“你們這些爛騷貨,你們這些下賤坯子,你們這些喪了良心的臭娘們,你們是頭頂流膿,腳下生瘡的爛貨。你們害俺沒了男人,你們咋不死?你們天天有男人摟,你們天天在一起。怕是叔嫂早搞到一塊了吧?沒臉沒皮的爛貨。”
邱氏也有些傷神,所以崔氏撲過來,她沒還手,可現在聽她瞎罵一通,她也不慣着崔氏了,伸手用力一推,把崔氏推了個趔趄。
“別以爲你死了男人就能拿俺們出氣,你死男人和俺家有啥關係?說起來長生他把俺家禍害成這樣,俺們都沒有找他算賬,現在他被別人殺了,你們有本事去找別人報仇去啊。人家權大勢大的,你們不敢,拿我們撒什麼潑?俺不吃你這一套,你再亂說,我撕爛你那臭嘴。”
邱氏竹筒倒豆子般說了一通,別說,她說的還真在理。崔氏打不過邱氏,也說不過她,只得坐在地上不斷的哭嚎着。馮氏被掐了人中也醒轉過來,看着直挺挺躺在炕上的墨長生,她眼前一黑,又差點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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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我的兒啊,你咋就這麼去了啊?你咋這狠的心啊,你咋就能捨得撇下娘不管啊。你可讓娘咋活啊?娘可就你這麼一個兒啊。兒呀。”馮氏邊哭邊喊起來。聽得人好不心酸。
衆人眼內酸澀,也落下淚來,人死燈滅,在大的恨也隨風散了。
“說,你們說,是不是你們害死我兒的?我和你們拼了!”馮氏從地上起來,一臉陰狠的看着大房這邊的人,她眼內兇光直閃,就像瘋了一樣,逼問着大房。
“老太太,不是他們,我已經查清楚了,是賭坊一夥的,他們在別處的人知道了發生的事,覺得是墨長生坑了他們,他們才找墨長生,殺了他,我們已經在全力追捕兇手了,這事和墨家大房沒有關係。”
方師爺急忙出面解釋着。他嘴裡雖然這麼說,可他知道他們衙門怕是這輩子也別想抓到兇手了,那可是京城陳大人的手下,他們哪有那膽子去抓人。不過他也不能任由別人賴墨家大房,大房背後可是有薛家撐腰的。薛家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師爺得罪的起的?
馮氏聽了方師爺的解釋,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可她依然惡狠狠的盯着大房這邊,如果不是他們做生意招惹人眼紅,長生也不會是今天這個結果。都怪他們。他們都該死。
“你想如何?!”王氏上前一步,身體站的很直,沉着臉,盯着馮氏,她的眼內精光四射,冷冽的很。
馮氏也直勾勾的盯着王氏,看了半晌,她終於敗下陣來,她鬥不過這老太太,也鬥不過大房。這長生的身後事,還得靠大房給操辦,她這個時間不能和大房翻臉。
馮氏退後兩步,撲在墨長生身上悽慘的哭了起來。
二姑奶奶陳墨氏擦了擦眼淚,對屋內的衆人說道:“事既然出了,長生的身後事也得好好辦。你們幾個去挨家通知吧,這紅布該撤的就撤了,明天去請吹響氣的來,把靈堂也佈置上,多買點白布,還要進鎮子買棺材。事多的很,該買的也多,二房現在連個跑腿的都沒有,長海,長河,還得麻煩你們啊。”
墨長海,墨長河都應了一聲,這些都是他們該做的。
人都出去了,去莊內通知人了,這要辦白事,得找個德高望重的來給死者穿衣裳。得通知親近的,關係好的,來幫忙。瑣碎的事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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