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5 宴 會

超市的忙碌讓翔宇迫切想找個人來管理, 雖說羅家兩位公子也承擔了不少管理事務,可是總歸是合夥的買賣,也不能將所有事務都推給人家, 還是應該有自家人的。翔宇想了想, 還是把翔月也叫來京城吧, 前些日子筱孃的來信說是翔月那裡有些麻煩, 但是她從未回家說起過, 筱娘也不好多問,澹臺雷炎打聽到好像翔月被人糾纏,雖在談清夜的幫助下解決了麻煩, 可是揚州城內都知道了翔月就是月逢,不少人都去看熱鬧, 弄得霓裳坊都沒法做生意了。把翔月接來京城, 總歸能躲避一些風言風語, 還能幫助自己做做管理。翔宇立刻動筆給翔月寫信,讓墨洪立即到驛站發了出去。

終究沒有找到理由, 翔宇只得同墨鴻飛一起去齊王府赴宴。她心裡直打鼓,可別宴無好宴哪,一直摸不透齊王的爲人,雖未感覺出他的惡意,卻也因十年前的事情應該提防一些。

宴會還真是文人宴, 京城中的一些文化界名人紛紛參加, 齊王還從各個青樓找了不少花魁作陪, 美其名曰風雅之事。在古代, 文人狎妓留下一兩首詩詞, 人們不會說什麼,只是傳爲佳話, 誰知道那些文人是否逢場作戲,佳話難說,假話倒是可能。

宴席中,那些名人互看不太順眼,因爲誰也不服誰,爭論倒成了普遍現象,一句話不合就爭得臉紅脖子粗,好在他們自詡君子,只動口不動手,不然還真成了武鬥場了。翔宇聽着無趣,只同墨鴻飛在席上吃着東西,她悄悄附在墨鴻飛耳邊道:“鴻飛,多吃多吃,明天的早飯就省了。”惹得墨鴻飛悶笑不已,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翔宇又是嘟着嘴低聲一陣嗔怪,說是弄亂了她的髮型了。

兩人的恩愛互動看在衆人眼中,反應不一。衛道士們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一直搖頭,卻也不敢上前理論,京城誰不知墨鴻飛的脾氣,小時候連當今的皇帝都敢打,如今更是聖眷隆盛,一介武夫不可能跟你講理,拳頭打在身上,疼的可是自己。陪在齊王身邊的黛青恨得牙根疼,如今她成了整個京城青樓界的笑料,眼看京城第一花魁的名號快要不保了,畢竟被男人挖牆腳的事情很是罕見,卻偏偏被她碰上了,而且兩個男人從來不隱晦,明目張膽地張揚着他們的幸福,更是讓黛青氣紅了雙眼。

上座的端木涵雖手不離酒杯,一邊同作陪的黛青、小倌調笑着,一邊卻偷偷觀察着翔宇和墨鴻飛的舉動。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暱,讓他眼中一熱,爲什麼自己就不能如此,那份幸福消失了,再也沒有人能夠替代。自己從一開始就被翔宇吸引,不爲別的,大概只爲分享一下他的幸福罷了。他自嘲地喝下一杯杯美酒,感受到的只是辛辣而已,只有在醉意朦朧中才能感到幸福吧。

墨鴻飛敏感地發現了端木涵時不時飄來的眼神,心底暗沉,不動聲色地往前挪了挪身子,剛好擋住端木涵看向翔宇的眼神。翔宇則一直秉持着低調的原則,混吃混喝,間或欣賞一下名妓們的才藝表演,或歌或舞或奏,從不對宴席中的言論發表意見,雖然看到了討厭的某個女人,心裡有些疙瘩,卻也採取無視狀態,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偏偏有人不會讓你如意,生活就是如此,不可能事事順心,你只能適應生活,卻不能讓生活適應你。

黛青的特長是舞蹈,號稱京城之冠,她表演的是胡旋舞,舞衣是波斯式樣的,露出一節嫩白的小蠻腰,舞動起來扭啊扭啊扭,讓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文化界名人,暗自嚥下不少口水。只見場中,舞衣輕盈,旋轉起來如朵朵浮雲,容貌豔麗,映着金銀頭飾如盛開牡丹,回眸一笑千嬌百媚。舞罷,人們交口稱讚黛青的舞姿,拽出幾句詩詞來表示文雅之意。黛青持着職業的微笑,一一回應着衆人的稱讚,看到翔宇、墨鴻飛未曾理會的樣子,升起一股怒意。她眼神流轉,送了一圈兒秋波,定睛在端木涵身上,嬌滴滴道:“王爺,黛青斗膽,想請李翔宇李公子賞臉吟詩一首,以賀今天的盛會。”端木涵也是一臉興趣,聞言道:“本王早就耳聞李公子在揚州力壓江南第一才子,一直想親眼目睹李公子的風采,黛青的提議甚合吾意,李公子意下如何?”

翔宇腹誹不已,順便問候了一下黛青的祖宗,安撫地拍了拍墨鴻飛的手,無視座中文人們輕視的眼神,起身拱手示意,大方道:“那在下獻醜了。鴻飛,幫我一下,你來舞劍,我來吟詩,可好?”

墨鴻飛欣喜翔宇的提議,雖面上淡然,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又讓黛青咬牙切齒,他接過端木涵提供的舞蹈用劍,順手挽了個花兒,帥啊,翔宇崇拜地看着他。墨鴻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提示翔宇注意一下形象,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兩人相攜來到場中,墨鴻飛在中央站定,翔宇在旁邊站好,道:“在下吟唱一首《將進酒》,聊爲助興。”看向座中文人不屑的眼神,她心中冷笑,哼哼,自己這首千年絕唱一出,肯定打擊S他們。於是,正正心神,一上來就是洪亮豪邁的聲音: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只一句就使得整個宴會鴉雀無聲。墨鴻飛的劍也跟着舞了起來,配合着翔宇吟詩的節奏,很是默契。

翔宇的聲音隨着舞劍的金鳴聲,越發清朗:“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劍越舞越快,吟詩的聲音也跟着急促起來:“孔夫子,楚狂生,將進酒,君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側耳聽。”

翔宇停住了聲音,示意墨鴻飛繼續,一時間劍花飛舞,席間只見銀光閃現,鏗鏘有力的劍鳴聲,煞是好看。

翔宇緩緩低沉的聲音娓娓道來:“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聲音漸起,“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與此同時,墨鴻飛也掄出一個劍花擺了個漂亮的POSE收劍。

黛青雖不精於詩詞,卻也有些涉獵,一聽此詩,再一看觀衆的反應,就知道不但沒讓翔宇出醜,反而讓他一舉成名,豔麗的臉上更加黑沉陰鬱。在座的人回味不已,沒有人敢小瞧翔宇了,更沒有人膽敢上前挑戰,翔宇的傳說又加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