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牛撒腿就朝着前院狂奔而去。
“娘,娘……”晴朗哭喊着,踉蹌着在後面追趕,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
“小小姐,你慢點。”蔡婆子又驚又怕的追在晴空的身後,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夫人好端端的暈了過去,如今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若是小小姐這會兒因爲她沒有看顧好,讓小小姐也出事兒,這不是亂上添亂嗎?
晴空此時哪裡聽得見蔡婆子的話,滿腦子都是孃親剛纔突然暈過去的那一畫面,回想起不久前,哥哥在馬車上吐血暈厥的那一幕,晴空就怕得不行,扯開嗓門兒哭得傷心至極。
小川渾身發軟的癱倒在地,滿眼驚恐,滿臉的淚痕,顫聲對侍衛急忙吩咐道:“秦飛,快抱我回去,秦衛你抱上小小姐趕緊跟上來。”
“是。”
兩名侍衛分別抱上小川和晴空,朝着前院疾步跑去。
“路大夫,快,快給大少夫人看看,大少夫人剛纔突然就暈過去了。”秦勇抱着雲杉剛衝進了屋子,一邊朝等候在此的路大夫吼着,一邊動作飛快且小心翼翼的把雲杉放到牀上。
路大夫心中也有些慌。
畢竟。
這大少夫人的身子骨挺強健的,突然暈倒,的確是非同小可。
路大夫板着臉,朝衆人不耐的揮揮手:“你們都讓開些,別圍堵在牀邊。”
衆人齊齊忙不迭的急忙讓開。
一個個揪心不已的看着正在替夫人把脈的路大夫,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路大夫把脈。
神色凝重的路大夫臉上的表情突的一喜,鬆開了牀上雲杉的左手,隨後又把了把雲杉的右手脈搏。
衆人被路大夫臉上的表情弄得有些迷惑了。
什麼情況?
路大夫那臉上的神情,是在笑吧?是笑吧!
路大夫收回了手,轉身看向大氣都不敢出的衆人,突的哈哈哈大笑起來,一邊捋着下巴處的鬍鬚,一邊滿臉喜色的高聲宣佈。
“喜事兒,天大的喜事兒……大少夫人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主子要當爹了,大少夫人身體沒有大礙,睡上一會兒就能醒來了。”
懷孕了?
所有的人齊齊鬆了一口氣,眸光錚亮的看向牀上雲杉的肚子。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鄧婆子喜極而泣的搓了搓手,激動不已的喃喃自語着。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蔡婆子也激動的雙手合十不斷的朝天拜着。
侍衛們也是一臉的喜色。
主子終於能有後了。
小川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跌坐在凳子上,後怕且開心不已的看着牀上的妖怪娘。
晴空噠噠的跑到牀邊,坐在牀沿,胖乎乎的小手捧住孃親的大手放在臉上,又看向孃親平平的肚子,滿臉納悶且不敢置信的看着路大夫:“路爺爺,孃親肚子裡真的有小寶寶了嗎?”
路大夫笑呵呵的看着晴空無比肯定的點點頭:“當然是真的,路爺爺的醫術可高明瞭,絕對不會診斷錯的。”
剛剛說完,路大夫就被打臉了。
晴空腦袋微偏的看向路大夫,眸光亮閃閃的興奮問道:“路爺爺,那孃親肚子裡懷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嗯?
路大夫被這個問題問得倒抽了一口氣,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這才笑眯眯的看向晴空,一臉神棍纔有的高深莫測表情,說道:“……這個……反正不是妹妹就會是弟弟。”
“?”這算是什麼回答?晴空懵逼了一瞬,繼續問:“那孃親肚子裡有一個寶寶?還是兩個寶寶?或者是三個寶寶?”
路大夫嘴角狠狠一抽,老臉發燙:“……”
難受。
想哭。
老夫只是個大夫,又不是送子娘娘,更不是長了透視眼,一眼就能看出肚中有幾個孩子。
只是……
這話他可不能說出來懟一個六歲的小丫頭,實在是——丟人啊!
路大夫備受打擊,胸口悶悶的。
衆人看着被問住的路大夫,皆是忍俊不禁的笑了。
路大夫狠狠瞪了衆人一眼,開始轉移話題了:“留一兩個照顧着,其餘人都出去,別都矗在房間裡。”
小川笑眯眯的開口道:“鄧嬤嬤留下,其餘人都出去吧。”
“是。”
“對了,等會兒爹爹回來了,你們別告訴他孃親有了身孕了,這個好消息等娘醒來了自己告訴他。”小川又補充了一句。
衆人一臉喜色的點點頭: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自然是要讓大少夫人親口告訴主子的。
蔡婆子和衆人一走出房門,便抓着路大夫開始詳細的詢問,一會兒問大少夫人懷的穩不穩?一會兒又問需要注意那些事項?隨後又急忙忙的趕往廚房,讓廚房給大少夫人煲湯。
全府的衆人皆是一臉喜色。
鄧婆子蹲在兩孩子的身前,小聲的提醒道:“小少爺,小小姐,你們孃親懷寶寶了,今後你們玩鬧的時候,可別橫衝直闖的撞到了你們孃親,要是撞到了你們娘,你們娘肚中的小寶寶就會受傷的。”
小川酷着一張小臉點點頭。
晴空也忙不迭的狂點着小腦袋瓜。
鄧婆子這才鬆了一口氣,笑嘻嘻的看向兩孩子:“你們餓不餓?要不要讓人給你們送點糕點進來?”
兩孩子搖搖頭。
隨後手牽手的坐在了牀沿。
看着昏睡的孃親,兄妹兩個低聲的交談了起來。
“哥哥,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晴空看着哥哥,滿眼興奮的詢問。
“都喜歡。”只要是妖怪娘生的,他都喜歡。
“哥哥,你說孃親肚子裡有幾個寶寶?”晴空神情亢奮的眨巴着眼睛。
“……嗯,你猜猜看?”妹子,哥哥也不知道啊!
“哥哥,我猜孃親肚子裡有兩個寶寶,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這樣弟弟就可以和哥哥玩兒,妹妹就可以和我一起玩兒。”想到軟乎乎,白嫩嫩的小寶寶跟在她身後叫她姐姐,晴空就興奮的不行。
一旁的鄧婆子聽到晴空這話,喜得頓時間見牙不見眼了,激動的滿臉通紅,心口噗通噗通的直狂跳。
都說小孩子的話最靈驗的。
小小姐這麼說,指不定大少夫人肚子裡還真懷上了兩個也不一定!
小川捏了捏妹妹的鼻子,故作嚴肅的逗着她:“難道哥哥就沒和你一起玩兒嗎?你是不是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哥哥了?就不喜歡哥哥了?”
晴空急了,抓住哥哥的手急忙解釋:“晴空也喜歡和哥哥玩兒,真的,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邊說,還張開雙臂比劃着。
“真的?”
“真的,當然是真的……爹孃和嬤嬤們都說女孩和男孩五歲以後就不能在一起睡,說什麼男女有別,現在我和哥哥晚上都不能在一起睡,晴空一個人在牀上好無聊,沒有人抱我睡,沒有人和我說話,晴空想有了妹妹了以後,妹妹就能一直和我睡,妹妹還能和我說說話…。”
“牀上本就是睡覺的地方,又不是聊天的地方。”
“……。”晴空被噎得了一下,隨後梗着脖子振振有詞道:“可我們在言家村的時候,娘還未我們一起睡的時候,睡前娘都會給我們講故事,都會陪我們說話的呀?”
“咳咳~那時候我們還小,娘自然寵着我們,但現在我們已經長大了,自然不能和小時候一樣了,現在我們正在長身體,晚上上牀後就要乖乖睡覺,才能長高高。”小川耐性的給妹妹說道。
晴空噘着嘴,有些不開心的悶悶道:“爹孃都是大人,可爲什麼他們就可以一起睡?”
“噗~咳咳咳……。”鄧婆子嗆得不住的咳嗽,一張老臉火燒火燎的。
童言無忌……
童言無忌……
牀上悠悠轉醒的雲杉聽着閨女這話,咳咳……繼續裝睡中。
小川聽着妹妹這話,看着孃親迅速閉眼裝睡,嘴角狠狠抽了抽,隨後看向妹妹正色的解釋:“因爲孃親穿上了紅色的嫁衣,穿上嫁衣和爹爹拜堂成親後,孃親纔算是真正的大人,女孩子要成親後纔可以和別的男人一起睡。”
妹妹這麼單純,這麼說,妹妹長大了應該能有很好的防範意識。
畢竟。
這世上心懷不軌的男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得讓妹妹從小就有自我保護的意識才行。
聽到哥哥這話,晴空滿臉的糾結。
“怎麼了?”小川笑眯眯的關心問。
晴空低頭悶悶的對着手指頭,沉默了一會兒後,哇一聲就哭了,張開雙臂一把緊緊的抱住哥哥:“哥哥,哥哥……。”
小川有些慌了:“怎麼了?別哭,慢慢說。”
雲杉也慌忙從牀上坐了起來,伸手扶住小丫頭哭得一聳一聳的肩頭:“晴空乖,快別哭了,告訴娘你究竟怎麼了?”
晴空轉身看向孃親,剛要朝孃親撲過去,可視線在落在孃親的肚子上時,動作一頓,孃親肚裡有妹妹,她可不能撞疼了孃親肚中的弟弟妹妹。
雙眼含着淚花,癟着小嘴,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嗚唔~晴空想要長大了穿漂亮的新娘子衣服,可是,可是晴空不想和不認識的男人一起睡,哇嗚~晴空害怕……。”
雲杉滿臉黑線:“……。”
小川求救的看向妖怪娘:“?”
鄧婆子死死捂住嘴,都快要笑抽過去了:“……”
此時此刻。
雲杉真真是哭笑不得。
趕緊把伸手就要把晴空摟進懷裡,晴空卻身子一偏,抽泣着甕聲甕氣道:“娘,你肚子裡有了弟弟和妹妹,你不能抱晴空了,會壓到弟弟妹妹的。”
“?”什麼情況?雲杉懵逼了一瞬後,眸光一亮,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向小腹,隨後又看向鄧婆子:“我……我真懷上了?”
鄧婆子滿臉激動的點點頭。
“大少夫人,剛剛你突然暈過去後,路大夫就爲你把過脈了,路大夫說夫人你已經有了快接近兩個月的身孕了,大少夫人恭喜恭喜,你要當娘了……”
雲杉聽聞此言。
笑得都合不攏嘴了,伸手摸摸平坦的小腹,又激動,又開心的不行。
不知道肚中這孩子,長得會像她?還是像他?
……。
秦和揮動着手中的鞭子,一路上使勁兒的抽打着馬屁股,風馳電掣的朝着城外趕去。
老天保佑……
老天爺一定要保佑大少夫人沒事。
若是大少夫人有個好歹,主子他……。
思及此。
秦和已經不敢在往下去想了,雙腿使勁兒夾住馬腹,手中的鞭子也狠狠的抽打着馬屁股,馬兒吃痛,憋住了勁兒的一路狂奔着。
“駕駕~”
一個時辰後。
秦和氣喘吁吁的爬上了正在開墾着梯田的大山。
半山腰上。
此時衆人忙活的熱火朝天,砍樹的砍樹,割草的割草,挖土的挖土,用石頭壘砌田埂的壘砌田埂。
秦熠知和雲祁帶着秦忠,秦誠,秦孝,秦禮,正圍繞着半山腰在勘察地形,看看哪兒適合弄梯田且不會導致山體滑坡?再看看哪兒的土質適合種什麼?
“秦忠。”
“主子請吩咐。”
秦熠知看着西南邊開墾出來的梯田,神色凝重的看向秦忠道:“今年的梯田主要栽種紅薯和土豆,梯田的開墾和新型農作物的種植,這事兒就全權交給你們四人負責,務必要把你們學到的種植技術全部施展出來,明年能不能順利的大肆推廣出去,就全看你們今年種植後的收穫情況。”
秦忠秦誠秦禮秦孝齊齊抱拳領命:“是,屬下一定竭盡全力辦好此事。”
秦熠知滿意的點點頭。
雲祁看向山坡陡峭且沒法開墾梯田的地方,看着那蔥蔥郁郁的樹木,荊棘,荒草,眉頭微蹙的沉思片刻,隨後看向秦熠知和秦忠等人:“山中野獸以及鳥雀頗多,等把梯田裡種上了新型農作物後,就得派人白日夜裡的巡邏看守才行,要不然,那些畜生準能把莊稼都給禍禍完。”
“說的是。”秦熠知贊同的點點頭,隨後看向秦忠:“到時候,山中的每一片梯田都安排兩個人日夜值守。”
“是。”秦忠等人點點頭。
這個比較好辦。
到時候在梯田邊沿的大樹下搭建兩個窩棚讓人住下來就成。
兔子,野豬什麼的還比較好對付,畢竟,數量再多也多不到哪兒去,用箭射死了就行了,可是那天上成羣飛的鳥雀,這可就不好辦了,尤其是那禍害莊稼最爲厲害的麻雀,個頭小小的,但是卻架不住數量多啊,而且麻雀生性膽大,就算暫時被人趕跑了,可在半空中盤旋一一小會兒後,就會又折返回來繼續禍害糧食。
秦忠把這個難題說出來後。
衆人沉默了一會兒,一時半會人,還真想不出個好辦法來。
正在這時。
一道突兀的驚恐焦急之聲在半山腰上響起。
“主子……主子不好了,大少夫人在府中暈過去了。”秦和一邊飛快的朝山上跑,一邊氣喘吁吁的大聲驚恐說道。
夫人暈過去了?
秦熠知腦子瞬間炸雷響起,渾身僵直,腳手發涼,心臟瞬間就好似被什麼東西緊緊的攥住,一抽抽的劇烈疼痛着,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雲祁和秦忠等人也是被這個消息驚得臉色大變。
下一瞬。
秦熠知飛身朝着秦和飛躍而去,停在秦和的身前,不敢去相信的顫聲確認:“你……你剛剛說什麼?夫人她怎麼了?”
秦和艱難的嚥了咽,眼底又驚又急:“夫人她在府中的水塘邊,毫無預徵的就突然暈過去了。”
“現在夫人怎麼樣了?”
“……屬下,屬下不知,夫人暈過去後,屬下便急忙前來通知主子了。”夫人暈倒,他哪敢耽擱,自然是趕緊來稟報主子。也不知道現在夫人怎麼樣了?
秦熠知渾身抑制不住的劇烈顫抖着,心中惶恐不已,渾身無力,雙腿發軟,一個踉蹌險險倒在了地上,虧得及時趕過來的雲祁一把給攙扶住了。
“熠知,你冷靜一點,有路大夫在府中坐鎮,嫂子不會有事的,我這就陪你下山一道趕回縣城。”雲祁雖然此時嘴上說的鎮定,可他這心裡,同樣慌的不行。
秦熠知艱難的點點頭,轉身便朝着山下疾馳而去。
雲祁不會什麼武功,眨眼的功夫,就被秦熠知給摔在身後老遠,瘦猴和秦安也飛快的跟了上去。
“秦和,等等我。”
“是,雲公子。”
下山後。
秦熠知去馬棚裡牽出了他的馬,翻身上馬便使勁兒抽打着馬兒,朝着縣城的方向狂奔而去,秦安,瘦猴,還有秦十六們也騎馬趕緊追了上去。
馬背上的秦熠知此時心中怕的不行,抓住繮繩的手不住的顫抖着,眼眶泛紅,緊緊抿着薄脣,歸心似箭,恨不能一下子就趕到她的身邊。
她……
她究竟是怎麼了?
爲什麼好端端的會突然暈倒?
上一次暈倒是在言家村她來月事時,那時候她痛得死去活來,纔會痛得暈過去了,後來他讓大夫已經給她把痛經的毛病給調養好了,這幾個月她都沒有再疼了。
可爲什麼今天突然又暈了?
她的身體一向很好的,若是……若是沒有大的病痛,她是不可能會突然暈倒的。
難道……
難道她身體這段時間早就有不舒服?可是爲了不讓他分心,這才隱瞞着沒有告訴他?
想到這個可能。
秦熠知嚇得差點肝膽俱裂,心中後悔莫及。
他真真是個混蛋……。
這兩個月的時間,忙碌起來經常四五天都沒回家,就算回家了,也很少和她說上話,要麼他回家太晚,她早就沉沉的睡下了,要麼就是他起牀太早,她還在沉睡時他又離開了。
似乎……
她這段時間總是容易睏倦,也睡的比以前沉,他晚上回去的時候,他早上離開的時候,她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是不是她的身體已經不行了……
“駕~駕駕~”使勁兒的夾擊着馬腹,鞭子也狠狠的抽打着馬屁股。
秦熠知神色陰鬱的朝着縣城疾馳而去。
……。
天,即將黑透了。
十多匹馬在虹口縣的街道上狂奔着,虧得這會兒天黑了,縣城的百姓們也沒有人在街道上晃悠。
“籲~”秦熠知粗喘着氣,雙手勒住繮繩,馬兒還未停穩腳步,秦熠知便把手裡的繮繩一丟,便翻身下馬朝着大門口衝去。
“拜見主子。”大門口外的侍衛們齊齊跪地問安。
秦熠知沒有理會,一股風似的衝進了院子。
越是往裡面跑,秦熠知這心,就越發害怕的厲害。
鼻腔酸澀,眼眶發熱,喉嚨發緊,胸腔劇烈的起伏着,黝黑的瞳仁裡滿是驚恐。
一路衝到內院的走廊處時,秦熠知遇上了管家和蔡婆子。兩人背對着秦熠知,正朝着雲杉的院子走去。
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急忙轉身。
“主子。”
“大少爺。”
“我夫人她,她怎麼樣了?”秦熠知的聲音抖得很是厲害,衣袖下的雙拳緊攥,渾身青筋高高的鼓起。
兩人咧嘴一笑,一臉的喜色。
管家:“大少爺,大少夫人沒有大礙。”
“沒事?”沒事爲什麼會暈倒?
秦熠知並沒有因爲管家的話而放鬆下來,一股風似的朝着內院衝去。
臥室內。
兩個小傢伙正陪着雲杉在聊天,鄧婆子坐在桌子旁,正低頭在做着針線活兒。
“砰——”房門一聲巨響,被人從外面使勁兒的推開。
驚得屋內的衆人身子皆是一顫。
雲杉猛的擡頭看了過去:“……”
小川:“?”
晴空驚得張大了嘴,心中有些好害怕,爹爹的表情好可怕……
鄧婆子更是被手裡的針戳得鮮血直流,痛得倒抽了一口氣,顧不得手指上的血漬,轉身怒道:“莽莽撞撞成何體統,不知道大少夫人……”
話還未說完。
當鄧婆子看到走進來的人居然是的大少爺時,聲音戛然而止,又忐忑,又激動的忙不迭跪下:“還請大少爺恕罪。”
秦熠知的視線,貪婪的緊緊鎖住坐靠在牀頭的妻子,眼眶微紅的晦暗眸子飛快的打量着妻子的氣色。
手腳有些僵硬的朝着牀邊走去。
雲杉醒來後,聽說了在她昏迷後秦和便去給丈夫報信了。
看着丈夫因爲她的身體狀況而嚇成這樣,心裡頭暖暖的,酸酸的,軟軟的,同時也心疼不已,眼中帶淚的看向丈夫燦爛一笑:“你回來啦。”
“爹爹,孃親她……”晴空滿臉激動的從牀沿蹦跳了下去,一邊興奮的開口說着,一邊就要朝着爹爹衝過去。
爹爹現在不開心,那麼,若是爹爹知曉了孃親懷寶寶了,爹爹一定會高興的!
小川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妹妹的手,把妹妹拉近懷裡,另一隻手扣住妹妹的後腦勺,直接就把妹妹的小臉埋進他的胸口,隨後看向爹孃笑說道:“爹,娘,天色也不早了,我這就送妹妹回去休息。”
爹爹難得回來一趟。
此時此刻。
爹和娘肯定有很多話要說。
可不能讓妹妹這個小傢伙留下來。
跪在地上的鄧婆子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忙不迭的起身:“老奴這就送小少爺和小小姐回去。”
小川拖拽着妹妹出了房門。
鄧婆子緊隨其後也走了出去,出去後,還轉身把房門關上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
雲杉吸了吸鼻子,眼眶紅紅的仰頭看向丈夫:“夫君,我有了。”
站在牀邊的秦熠知身子一顫,瞬間好似墜入了冰窟之中一般,心臟猛的一陣緊縮,一陣抽痛,抽痛得連呼吸都暫停了一瞬,鼻腔酸澀,眼眶熱熱,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下,薄脣不住的微顫。
有……
有什麼了?
她究竟有什麼病了?
“……”雲杉心裡有些懵逼,爲什麼丈夫居然是這個反應?說好的男人聽到妻子懷孕後的激動呢?喜悅呢?怎麼她這丈夫卻一副喪喪的表情?
秦熠知手腳冰涼,艱難的移動到牀邊,身體有些僵硬的坐在牀沿,微顫的大掌小心翼翼的握住妻子的手,臉上勾起一抹牽強的笑,嘴脣哆嗦了好一陣後,這才艱難的發出聲音來。
“娘子不怕……有爲夫在,不管你有了什麼病,爲夫都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爲夫會爲你尋來天下最好的大夫爲你診治。”
“?”這個木頭,女人說“我有了”這三個字的時候,意思明明就是“我懷孕了”的意思,他這一貫聰明的腦瓜子,怎麼就會認定她是有病了呢?
雲杉心塞塞的幽怨看着丈夫。
秦熠知傾身過去,在她額間落下一吻,神情無比嚴肅而認真:“即便是治不好,爲夫也會對你不離不棄,生同裘死同穴,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秦熠知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泛紅的眸子裡閃爍着晶瑩的淚光,但目光卻是極其堅定的。
“……”雲杉沒好氣的一把揮開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後側頭對着牀外“呸”了好幾聲去去晦氣,隨後雙手捏着他臉上僵硬的腮幫子使勁兒朝兩邊扯,:“你個二傻子,你個大蠢蛋,這大喜的日子,你說什麼胡話?”
“?”秦熠知看着先前還眼淚汪汪的妻子,瞬間就化身小辣椒,有些懵。
“傻子,我懷孕了。”雲杉激動的宣佈道。
“……”秦熠知雙眸瞬間瞪得老大老大,眸子裡透着震驚,透着不敢置信,整個人傻愣愣的定定看着身前的妻子,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聽到這樣的一句話,是他幻聽了嗎?她剛剛說……剛剛說……
“……你,你說什麼?我剛剛沒聽清楚,媳婦你能再說一遍嗎?”秦熠知的聲音顫抖得越發的厲害了,聲音中透着亢奮和迫切。
雲杉伸手拉住丈夫雙手,讓他的雙手放在她的小腹之上,笑眯眯的定定看着他,拔高了音量再次說道:“秦熠知,你當爹了。”
當爹了……
當爹了……
他秦熠知當爹了……
瞪大了眼,張大了嘴,就這麼怔怔的安靜看着妻子。
雲杉看着丈夫這歡喜得都傻了的反應,又是開心,又是甜蜜,又是感到好笑不已,伸手捏捏他的鼻子:“瞧你這傻樣,當爹了開不開心?”
秦熠知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調皮的妻子,隨後點點頭,暗啞的聲音微顫,透着怎麼都抑制不住的激動:“開心……很開心很開心。”
也是。
自家相公如今這個年齡,再等兩三年,在這古代一般都是能當爺爺的人了,當了這麼多年的老光棍兒,剋死了那麼多的未婚妻和接近他的女人,本以爲會光棍到老,哪知道卻遇上了她這個借屍還魂穿越過來的。
媳婦娶上了。
如今孩子也有了。
也難怪他會高興得都傻掉了。
不過……
與此同時。
雲杉心裡也有些發愁和擔憂。
重男輕女。
別說是在古代有這觀念,就連前世她所處的時代,重男輕女的思想也一直存在的,還記得在她小的時候,那時候正是計劃生。育的時候,村子裡好些家庭好些夫妻,爲了能生下繼承香火的男丁,硬是東躲西藏的躲避着計生。辦的工作人員生了一個又一個。
生下來的女兒就送人,或者直接丟棄,亦或者是弄死,有些人運氣不好,被人給舉報了抓住後還被強行引。產,若是僥倖終於生出了兒子,那也是要罰一大筆款的,家裡的糧食被搬走了,牀和櫃子等值錢的東西都被搬走了,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有無數的人堅定不移的選擇繼續生。
兒子就是他們揚眉吐氣的的依仗。
兒子就是他們防老的保障。
兒子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有了兒子,才能對得起祖宗,才能在百年之後去了地下有臉面見列祖列宗。
想到這些,雲杉胸口就悶悶的,神色有些陰鬱的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秦熠知終於從這天大的喜事中回過神來了,看着妻子這神色不愉的表情,擔憂的急忙詢問:“媳婦,你這是怎麼了?”
雲杉吸了吸鼻子,面色平靜的看丈夫:“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秦熠知連想都沒想便急忙回答:“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聽到這回答,雲杉冷冷淡淡的眸子裡頓時就溢滿了笑意,脣角怎麼都抑制不住的朝上揚:“真的?”
“當然是真的。”伸手輕撫妻子的腦袋,深情且感動道:“傻瓜~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生產,是男是女都不重要。”說完,秦熠知把妻子摟進了懷裡,一手輕撫着她的腦袋,一手微顫的輕輕放在她還很平坦的小腹處。
這裡面裝着他和她的孩子。
真好……
真好啊!
真是神奇,他的種子已經在她的身體裡生根發芽了,再等幾個月,白嫩嫩,軟乎乎的小娃子就要出來了。
秦熠知的咧嘴無聲的笑着,滿眼的激動與期盼。
聽到丈夫這一番話,雲杉終於鬆了一口氣,仰起頭看向丈夫,追問道:“若是這一胎是女兒,你祖父和你爹孃還有你,你們會不會要求我必須生出男孩來爲之?”
秦熠知低頭在滿眼忐忑不安的妻子嘴上重重親了一口:“瞎想什麼呢?這一胎生下來後,不論是男是女我們都會喜歡的,後面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你若不想生,爲夫就去找路大夫配置一些藥來服用,多簡單的事兒?別成天瞎想,家裡有小川,有晴空,還有你肚子裡這個,三個孩子也不算少了。”
雲杉這才徹底放鬆了身心。
……
十天後。
當鎮國公收到大孫子的來信後,當即就在書房內放聲大笑,豪邁而激動的笑聲,震得院子裡的侍衛們心肝一顫。
主子這究竟是遇到還是沒喜事兒了?
好久都沒聽到主子笑得這麼開心了!
“秦七。”書房門的鎮國公大聲的朝着門外大喊。
“屬下在。”秦七急忙在門外急忙應聲。
“去把熠知他爹和他娘叫過來,要快。”
“是,主子。”
秦書墨和陳氏攜手而來,一踏進書房,就看到老爺子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手裡拿着信紙,正在左右歪着腦袋滿臉興奮的查看着。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
什麼情況?
爹今兒怎麼這麼開心?
鎮國公:“隨我來密室。”
夫妻兩個點點頭。
“爹。”秦書墨行禮並喊了一聲。
“爹,是不是熠知來信了?”陳氏滿眼期盼的詢問。
鎮國公笑眯了眼,大鬍子一顫一顫的,示意兩人坐下。
待秦書墨兩口子坐下後,鎮國公這才激動的宣佈道:“熠知當爹了。”
“什麼?雲杉懷上了?”陳氏驚喜得頓時就從凳子上刷一下站了起來,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
“好,好好好……”秦書墨激動的接連說了好幾個好,坐在熠知上不停的搓動着雙手。
“熠知寫信的時候,說兒媳婦懷上快接近兩個月了,現在應該快兩個半月了。”鎮國公捋了捋鬍鬚,開心的補充道。
兒媳婦懷上了。
而且已經兩個半月左右了。
陳氏笑着笑着,突然哇一聲的失聲痛哭起來,喜極而泣的啼哭並一個勁兒的激動述說:“嗚唔~我兒可算是有後了,可算是有後了……。”
此時此刻。
陳氏恨不能長出一雙翅膀立刻飛到西川去,飛到兒媳婦的身邊去,去照料兒媳婦,去照料她盼了多年的孫兒或者孫女。
秦書墨和父親對視一眼,感同身受的長長出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他們三個長輩因爲熠知的終身大事兒,可謂是操碎了心。
本以爲熠知這輩子都不能有妻有子,結果,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如今,熠知這才娶妻半年就傳來了喜訊。
鎮國公和秦書墨父子兩人心中很是感慨和歡喜,眼眶也有些泛紅。
“夫人,莫要哭了,這天大的喜事兒,咱們得開開心心的。”秦書墨掏出手帕給妻子擦了擦眼淚,笑說的勸慰着。
陳氏點點頭,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後,這才逐漸平息了下來,興奮不已的看向公公和丈夫:“雲杉懷孕了,我得趕緊回去給我孫子孫女做些衣服才行。”
說着。
陳氏便起身就要離開。
“秋月,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鎮國公及時喊住了兒媳婦。
“?”陳氏開心的笑說道:“爹,怎麼了?”
“你先坐下。”鎮國公臉上先前的笑意盡數散去。
“……”陳氏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一臉莫名,忐忑的坐了回去,不安的側頭看向丈夫,完全不知道公公本來高高興興的,爲何突然就變了臉色?
秦書墨見父親如此神色凝重,心裡也猛的一沉。
難不成……
熠知媳婦胎位不穩?
呸呸呸~
肯定不會是這樣的,絕對不會是這樣的。
熠知的身體那麼健壯,兒媳婦的身子骨也好,他孫兒孫女肯定在兒媳婦的肚子裡待得穩穩的。
鎮國公神情嚴肅的看向兒子和兒媳婦:“熠知媳婦有喜這事兒,此時只能我們三人知曉,萬萬莫要傳揚了出去,或者是不小心說漏嘴給說了出去。”
“爹,爲什麼?”陳氏滿眼的不解,這可是喜事兒啊,大好的喜事兒,爲什麼不能說出去?
秦書墨眸光微閃,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鎮國公眸光一寒,譏誚且寒聲道:“這半年內大乾必亂……各地的災民,草莽必定會被鄉紳和地方上的武裝力量收攏過去然後搶奪底盤,熠知雖說如今人在西川,但若是大乾邊疆那些將領頂不住了蠻夷的來犯,萬不得已之時,皇帝肯定會重新啓用熠知的。”
陳氏點點頭。
可不是嘛!
要論打仗的能耐,這大乾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得了他兒子的伸手和腦袋瓜。
“新皇爲人陰險狡詐,而且,那時候大乾的朝廷式微,若是皇上重新啓用熠知去邊關領着幾十萬精銳打仗,新皇肯定是不會放心熠知的,一旦新皇不放心熠知這個人,不信任熠知的忠心,那麼,新皇肯定就會抓着熠知最爲在乎的家人作爲人質,從而來牽制熠知。”
聽聞此言,陳氏瞳孔猛的一縮,又怕又氣得渾身發抖,後背和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秦書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樣的事兒……
新皇還真能幹得出來。
爹的顧慮是對的。
鎮國公冷沉着臉,看向陳氏繼續道:“戰場上打仗本就講究個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方能迷惑敵人,引誘敵人上鉤,但後方不知道軍情的那些言官,還有朝廷命官以及皇上卻不知道戰場的兇相和瞬息萬變,一旦有人要對付熠知,一旦有人在皇帝面前挑撥皇帝幾句,一旦皇帝自己疑心病重,那麼,被皇帝捏在手中的人質就危險了……我們三個老的活了好幾十歲,死了也沒啥,可是熠知的孩子還那麼小,我們不能讓那麼小的孩子以及雲杉去犯險。”
陳氏後怕不已的點點頭,紅着眼看向公爹保證道:“爹你放心,兒媳絕對會說出去的。”
這可是關乎到她兒媳婦和孫子孫女的安危,此時非同小可,她絕對不會泄露出去半個字的。
“……。秋月,爹知曉你疼愛未出世的孫子孫女,但如今形勢所逼,我們不能泄露半點熠知媳婦懷孕的事兒出去,所以……你剛剛說要給未出世的孩子做衣服什麼的,這事千萬不能去做,以免下人嘴不牢泄露出去,也以免皇帝的那些眼線,從你買來的布料以及小孩子用的那些東西中推測到雲杉懷孕的事兒,等會兒你從爹的院子裡出去後,你就依舊保持着平常的狀態就行,莫要讓人看出了異樣,只要我們三個老的能守好這個秘密,只要熠知媳婦肚中的孩子平平安安,便是我們三個長輩對未出世孩子的最大疼愛和保護。”
“爹,兒媳知曉了。”
“你先出去吧,爹還有些事兒,要和書墨說。”
“是。”
陳氏離開後。
地下密室寂靜無聲了許久許久。
最後還是鎮國公開口打破了沉默:“這些天,可見到秦濓了?”
秦書墨露出苦澀而無可奈何的一笑:“今兒見到了,那小畜生……那小畜生現在就跟鬼迷了心竅似的,一心鑽進了權眼裡,一心認爲他如今已經是新皇的心腹,怎麼都不肯回頭,還信誓旦旦的對我說,他將來總會有一天,他的成就會超越他大哥。”
鎮國公眸光一寒:“好歹不知的蠢貨……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
“……”是啊,可不是在自尋死路嗎?秦書墨狠狠的抹了一把臉。
都是他造下的孽……
都是他造下的孽啊。
濓兒心底一直都很介意他庶出的身份。
濓兒心底一直都在把他自己和嫡出的兄長來攀比,來比較。
可……
可自古以來,本就嫡庶有別。
再加上爹當年又不喜楚氏,再加上楚氏要死要活的不把秦濓記在妻子的名下,非要自己養着,生怕妻子會苛責了或者要對秦濓下毒手似的,這就更加讓父親厭棄了楚氏和濓兒母子。
濓兒被楚氏成天的灌輸老爺子的偏心,成天的腔調濓兒庶出的身份,並以濓兒的庶出身份爲由頭,成天的逼迫濓兒上進刻苦學習。
正是在楚氏的這種偏執的教導之下,濓兒纔會變得心思敏感且爭強好勝。
老天爺本就是不公平的。
同樣都是人。
可有人生來便是下一任的皇帝,有人一出生便含着金湯匙,也有人一出生便衣食無憂,更有衆多的人一出生,便註定了一輩子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
哪有那麼多的公平可言?
秦濓想改變他的命運,想要上進,他這個當爹的自然不會反對。
可是秦濓的辦法太蠢了,蠢得鑽進了牛角尖,蠢得把他自己放在了刀山火海中的危險境地之中。
沉痛的閉上了眼,秦書墨又氣又怒又後悔的不行。
看着兒子這神情。
鎮國公沒好氣的重重呼出一口濁氣:“既然他一心要往死路上走,任由我們拉都拉不回來……便由他去吧。”
“……嗯。”秦書墨的聲音悶悶的,有着對兒子的失望,也有着對兒子的擔心,也有着對兒子的愧疚以及對他自己的自責。
“從今兒開始,你不用再去找他了,若是在路上預見了他,也別搭理他,就當咱們鎮國公府沒有他那個人……。鎮國公府和秦濓保持距離,才能讓文武百官相信,秦濓成爲皇帝手中的刀子與我們無關,如今,熠知的勢力還未積蓄起來,接,這個關頭可不能在朝中樹敵太多……”
“是,爹。”秦書墨心情沉重的點點頭。
“出去吧。”鎮國公不耐的朝兒子揮揮手。
“兒子告退。”
秦書墨離開後。
鎮國公臉色鐵青的抓起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粗喘着氣,癱坐在椅子上。
齊泰掩飾的還真是有夠好的。
這麼多年,欺瞞了所有的朝臣,這哪是敦厚仁孝的人,這分明就是一頭陰險狡詐,心機深不可測的瘋子。
前些時候。
他不是沒有裝病,他不是沒有讓書墨大庭廣衆之下去請求帶回秦濓,也不是沒有讓書墨去懇求皇帝放人讓秦濓回來“伺疾”只可惜,那齊泰真是有夠無恥的,有夠狡猾的。
直接親自帶着秦濓以及一道聖旨就來了鎮國公府。
冠冕堂皇的先是褒獎了一番他這個鎮國公爲大乾所做的貢獻,隨後又開始變相訴苦,說大乾正值多事之秋,他剛繼位,正是用人之際,秦濓走不開,同時,還派了心腹太醫前來爲他診治。
雖然他用惡疾的藉口沒有讓皇帝和太醫進門。
但是。
卻怎麼也沒辦法把秦濓從皇帝手上撈出來。
不僅如此、
那皇帝站在他的房門外,還賞賜了一座府邸給秦濓,最後還讓秦濓以及秦濓的妻兒搬出了鎮國公府,美名其曰,秦濓辦事兒有功。
既然太上皇當時能賜一座戰神府給戰神。
那麼。
如今賞賜一座宅院給秦濓也沒有什麼不恰當的。
想起這些。
鎮國公就憋屈得不行。
磨了磨牙冷冷一笑。
“秦濓,你以爲你搬離了鎮國公府這個你所認爲的牢籠,你就有好日子過嗎?你這是帶着妻兒不要命的往那瘋狼的狼窩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