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雨水不斷,莫梓言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嘟了嘟嘴脣。
秋雨?這算是冬雨了吧,真是越來越冷了,她緊緊身上的衣服。不知爲何,現在的她越來越嬌弱,身子大不如前。
她其實是知道原因的,還是因爲脫離了組織,她註定了一旦背叛就萬劫不復。
那天魑走後就再也沒有出現,莫梓言也不催促冷冽去辦那件事情,她給他們時間去接受。她也要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
東璃夜她是必須得到的,那麼她就會想盡一切辦法。
熙若塵離開了,但好在醉雲軒裡有魅在,醉雲軒的基本安全還是可以保障的。她也知道上官皖月一定和熙若塵保持着聯繫,她想到這些就會有忽視不了的失落。
忽然想起以前來到這裡的時候,看見的那座湖中樓閣,她猛然間就好想去哪裡看看。
莫梓言向來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人,於是她披了件風衣,拿起一邊的油紙傘走了出去。
外面比屋子裡面冷得多,她呵了一口熱氣,看着近在眼前的細雨,清涼的空氣灌進肺裡,整個人頓時精神了很多。
沿着記憶裡的小路,她慢慢的走着,像是沒有目的,可是她比誰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很明確。
走了很久,她終於看見了雨中的樓閣,朦朦朧朧的,很美。美到她想要住在裡面,永遠都不出來。
如果她能遇上一個愛她的人,她一定會拼盡全力去迴應。
那座樓閣和印象裡的還是一樣,坐落在一片水中,美得心醉。再加上現在小雨洗禮,這裡更是有了一種仙境的感覺。
只是,莫梓言不知道該怎麼過去,這裡沒有路,沒有橋,沒有船……奇怪了。
莫梓言當然過不去,因爲她不會輕功。這裡平時只有東璃夜一個人進出,那裡也是他現在住的地方,不過他一般都是睡書房。
府裡的人沒有人能過去,那裡也沒有第三個人進去過。要是問除了東璃夜,還有誰在那裡待過,那麼那個人就是舒若。
莫梓言看着那邊笑了,以爲這點水就能讓她放棄?哼,不可能!
……
莫梓言放下傘看着這裡的一切,沒有過來的時候,很好奇這裡的佈置,沒想到這裡也不過如此。她轉悠了一圈,一陣風吹過,莫梓言停住腳步。
由於走路的搖晃,風吹來,風衣快要滑落,眼疾手快的莫梓言伸手一把撈住。風衣可不能掉地上去,她現在站在湖中間真的很冷呢。
可是,一陣暈眩,黑暗剎那間籠罩住她。莫梓言就那麼定定的站在那裡……
那麼快嗎?她向後退了兩步,視線漸漸恢復,風衣早就已經掉在地上,雨水打在上面,風衣瞬間溼了,落地的那一面更是髒的不像樣。
她似乎沒有發現這一切,也不去在乎這一切,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爲什麼現在還那麼難以接受?她臉色慘白,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她已經失去很多了,還要她怎麼樣?
還是說,現在的一切都是所謂的報應?
“你怎麼在這!?”身後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東璃夜光是看那個背影就知道那人是誰了,真是的,她就不能安生一點?
看了看樓閣邊的那一架小船,她就是那樣光明正大的進來的?
東璃夜?莫梓言緩緩回身,看着微怒的他,突然更想哭泣。她不懂爲什麼,這一刻她想要一個肩膀可以依靠。
東璃夜皺眉看着那個人,這是什麼情況?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做給誰看?
“滾出這裡。”他疾言厲色,莫梓言閉上眼睛試圖收回自己的脆弱。你真是傻,他怎麼會在乎你,怎麼會管你在想什麼。
她慘白的臉色映入他的雙眼,他閃爍目光,是那次的傷還沒有好嗎?這人除了讓自己受傷還會什麼?以爲這樣就能博取同情了嗎?他可是不會忘記她那副殺人的樣子,簡直就像發了瘋的魔頭。
“就這樣討厭我嗎?”莫梓言凝視着掉落在地的風衣。
順着她的視線,東璃夜看着那件地上的風衣,上等的布料,最新的款式。她扔了?在發火嗎?
“討厭?你覺得你配嗎?”東璃夜嘲笑,毫無聲息的走到她的面前。
“離開這裡,不要讓本王親自動手!”他的語氣就能聽出他此時的憤怒。莫梓言擡首看着他,四目相對,沒有一個人別開視線。
莫梓言想讀出他的內心,但是除了死寂、除了對別人的愛戀,她什麼都看不到!
“爲什麼離開,我來了這裡就不會輕易走。”莫梓言推開他,執意闖進了屋子。
推開門,她走在他的前面,目光掃視着這裡一切的佈置,除了日常用品,就只有畫,一名女子的畫。
莫梓言皺眉,那是卓狸!
不!不是,不是卓狸,那話邊上都有字的,是舒若。原來,卓狸不單單是舒若的妹妹,她們還長得一模一樣啊。
“看夠了嗎?”
東璃夜憤怒的一掌推開她,莫梓言向後退了很多步,差一點點就跌入冰冷的湖水中。
她微啓朱脣,想要說什麼,但是不知如何去說。冷風不客氣的灌入她的身子,她喉嚨開始不舒服,想要咳嗽。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輸。
“王爺生氣了?這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莫梓言冷漠的看着他。他卻連正視都不給她。
“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是你這樣的人不配來到這裡。這裡容不得你玷污,滾出去!”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那座小船。
東璃夜其實更想說她骯髒不堪,這個相府千金的身份她就那麼稀罕嗎?又是一個貪慕虛榮的人。他暗地裡找影衛調查過她了,她根本就不是歐陽紫暮!
他震怒,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樣的人,虛榮!
“玷污?”莫梓言呢喃着,是啊,她除了玷污,還真的就沒有什麼別的了呢。
“東璃夜,你想沒想過,如果連你都驅逐我,我會怎麼樣?”她只留下這句話就離開。她要瀟灑,她不能連自尊都輸在這裡。
駕一葉扁舟,她離開那個充滿別的女人氣息的地方,離開的有骨氣,離開的傷害的只有自己。
輕輕仰望天空,她這才發現自己連傘都沒有拿,雨水打在身上,冰涼冰涼。還有那些灑落在眼裡的雨水,在她低下頭時滑落臉龐。是否混雜了其他液體,莫梓言已經不在意了。微疼的眼睛無奈的看着四周,她咬咬脣。
東璃夜,我那麼不堪,是不是在你心裡連唐弈詩那個娼妓都不如?
她不敢細想,快速離開,狼狽的像是逃亡。
回到岸邊,她眺望遠方朦朧的屋子,就像是站在遠處眺望東璃夜的心,她就算是強制性的進去,最後也只能被驅逐。
莫梓言打了個哆嗦,頭髮已經粘在了臉上,癢癢的,很難受。她想要軟弱一回,可是命運卻和她大開玩笑。
剛纔的那一陣黑暗,現在她還心有餘悸,不禁一滴淚水滑落。
“熙若塵,你說過什麼?可是現在你走了,就那麼自私的走了,我怎麼辦?是不是就此一切都定下來了?”我會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
四肢無力,她蹲在那裡,腦袋埋在膝蓋裡。哭,什麼時候她軟弱到這種地步了?
“王妃!”有人在叫她?莫梓言發現這點,連忙收起悲傷,擦乾淚水。
“什麼事?”她冷硬的問着,面前這個人她不認識。
“我是王府的侍衛安蕭然。”他自我介紹。
莫梓言看了看他,怎麼?然後呢?
“你是不是和唐姑娘說了什麼了?她最近……”安蕭然鼓足勇氣說了這些。
莫梓言頓覺好笑,娼妓就是娼妓,連爲她出頭的人都是小小的侍衛。真是讓她不恥,她突然想說,這安蕭然是不是和唐弈詩有一腿啊。
“哦?她讓你來找我的?”她雖是狼狽,但是那氣質還是在的。只是現在面對東璃夜,她都不自覺的變得矮小,那種氣質也失去了。
“沒有,不是的……”他緊張的狡辯,“是我自己要來的,我自作主張……”他底氣不足的說着這些。
其實誰都不知道,每次遇到這些事情,莫梓言都好羨慕別人,爲什麼那樣不堪的人都能有人心疼?爲什麼唐弈詩還有安蕭然,而她,只有自己?
“我沒有說什麼,只是說了一些事實,你可以去問她啊。”莫梓言不去看他,轉身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安蕭然就跟在她的身後,“不可能的,唐姑娘那麼好的一個人,最近突然悶悶不樂的,整天以淚洗面,怎麼不是你說了什麼?”安蕭然激動的說着最近唐弈詩的動態。
“那你更應該問她,你找我有什麼用?”莫梓言無語的看了一眼他,加快腳步。
“就是你!你爲什麼要傷害唐姑娘那麼好的人?她已經很可憐了!”安蕭然爲她打抱不平。
“我告訴你!”莫梓言停下腳步,“她可憐是她的事情,我做了什麼你也可以問她,如果只是因爲我說了什麼就變成那副德行,那麼……她註定就是可悲的,她註定就是可憐蟲……”莫梓言激動的說完這一番話就離開。
“不要再跟着我!”她大吼,隨手甩了一根銀針,銀針刺在他的穴道上,頓時安蕭然全身麻木倒地不起。
她看不起唐弈詩,她越來越看不起那個女子,才女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的沒有主見,這算什麼啊?這到底算什麼!
想起眼睛的事情,她更加暴躁,恨不得把這裡的人都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