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位是?”棲雲子正朝顧如錦走來,氣朗神清。羅媽媽瞧見了也不免爲之驚歎。
“他是白雲山白雲觀的前任觀主,棲雲子,醫術卓絕,我想讓他來爲外公鍼灸。”
“原來是錦州白雲觀,見過觀主了。”羅媽媽對棲雲子行了一禮,眼裡滿是崇敬之意。
棲雲子回以一禮,道:“柳老爺爲白雲觀的建築傾注了心力,自然應得白雲觀的回報。”
太久沒有看到棲雲子正經的模樣,逗得顧如錦撲哧一笑,羅媽媽覺得她這笑簡直褻瀆了神明,不由扯了扯顧如錦的衣角,小聲道:“這是白雲觀觀主。”
顧如錦心想着,世人是不知道棲雲子除去正經的外表,內心是有多腹黑,坑死人不償命啊。“是。”心裡想着卻不能說出來,只能應聲說是。
棲雲子看在眼裡聽在耳裡,他的餘光瞥了她一眼,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在她的腰上一掐,疼得她想叫出來又偏得忍住。
當日晚上,棲雲子摟着顧如錦的纖腰,在她耳邊呵出溫熱的氣息。
顧如錦卻毫無情趣的來了一句,“幫我揉揉腰,你掐的可真疼。”
棲雲子在她背後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寬厚的手掌摸上了她的腰,下一刻,一聲驚叫穿破了門窗。
顧如錦揉着腰,面對着棲雲子咬牙切齒道:“你知道憐香惜玉怎麼寫麼?算了,你字典裡就沒有憐香惜玉這個詞。哼!”顧如錦翻過身去,不再理他。
棲雲子卻貼了上來,顧如錦不留情的把他推開,棲雲子鍥而不捨,緊緊地摟着她,顧如錦本想佯裝生氣再次推開,卻在聽見下一句話的時候,僵住了手腳。
“我明日要走了。”
“去哪兒?”
“去一個你熟悉的地方。”
“京城?”
棲雲子沉默。
“錦州?”
棲雲子還是沉默。
“江都?”
“你或許不知道,朝中局勢動盪,皇上長年沉迷於煉製長生不老丹藥中,如今已經萎靡不振,再不久,北夏就會陷入一片動盪中,我不能再把你牽扯進來,對你對我都好。”棲雲子淡淡的聲音,一字字扎進顧如錦的心裡。
對你對我都好?
“你怕我會連累你麼?”顧如錦的聲音裡流淌着悲傷的情緒,怎麼也掩飾不住。
棲雲子沉默了下來,顧如錦就要以爲他是默認的時候,棲雲子捧起了她的臉,開口道:“你在,我會分心。你會成爲我最大的軟肋。倘若你能置身事外,就不會受到牽連。”
顧如錦垂下了頭,她明白,他是對她好。“你會很危險是嗎?”
“是。”棲雲子沒有隱瞞,他想讓顧如錦知道,跟在他身邊會有多麼的危險,他不想帶她一起置身危險之中,因爲這樣,他纔要狠心的推開她。
顧如錦點點頭,“知道了。”
棲雲子看見她平靜的面容,非但沒有覺得心安,反而起了一份擔憂的心思。
這一夜,顧如錦一直背對着棲雲子,無聲無息。棲雲子知道她沒有睡着,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棲雲子害怕,再這樣下去他會越發不捨。他終是點下了她的睡穴,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後便離開了。
門外一名黑衣人單膝跪地,恭敬道:“主上。”
“走吧。”
次日顧如錦醒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睡着的,一摸身邊的位置,冰涼涼的觸感,讓她的心裡也空落落的。“他早就走了是麼……”顧如錦喃喃語。
她去了柳老太爺的屋子,羅媽媽一臉欣喜的出門相迎,顧如錦就知道,柳老太爺醒過來了。果不其然,羅媽媽一開口就是告知這個喜訊。
顧如錦進門,柳老太爺居然已經能喝粥了,看來棲雲子的鍼灸促進了藥的吸收,還真是很有效的。
“外公!”顧如錦喚了一句,順道觀察了一番柳老太爺的氣色,並沒有很大改進的樣子,不過已經有了回升的勢頭。
“你來了,多虧你了,撿回了我這條老命。”柳老太爺說話順不過氣,一字一頓,氣喘吁吁才勉強說完這句話。
“外公說的什麼話,能看見外公好起來,纔是最讓人開心的。”爲了防止他要搭話,顧如錦繼續說道:“外公,我會把方子交給羅媽媽,讓她來照顧你們,見到你們有起色,我想我該去西城疫區了,那裡的情況不是很好。”
柳老太爺撐起身,點點頭,“去吧,戎州的百姓就靠你了。”
柳老太爺沒有提柳雲修也在那裡,而是心繫百姓,能做到此般境界的,又有多少人呢?
顧如錦鄭重的點了頭。
收拾完行李,交代完各項事宜,顧如錦不得不出發了。周雪瑤被她留在了柳府,童兒也留下了,爲了安全考慮她只是帶了柳城柳劍兩人。卻沒想到,還未進入疫區她就碰到了難題。
馬車急速行駛,不出半日,她就到封鎖線下,東城和西城的中間隔了一座不高的城牆,那裡就是封鎖線了,由朝廷裡下派的指揮使劉章鎮守。
顧如錦將文書提交給劉章,卻遲遲未有迴音。
“小哥,我想見見劉大人,能否通傳一下?麻煩了!”顧如錦拉了一個城門鎮守的士兵,央求道。
那人看她長的清秀標誌,瑩瑩如玉的膚色在陽光下異常的誘人,舔了舔乾燥的嘴脣。
他守城門已經一月了,每日如此他可要煩膩歪了,前幾日和大他一級的長官起了衝突,過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每日晚上還要加夜巡邏。
細看眼前標誌的小美人,心中現出一個念想,眼中閃過一絲邪惡之色。指揮使是個愛美色的人,如果他能收下自己奉獻出去的玩物,自己是不是就有機會升一級了,倒是再也不用看那人的嘴臉了。
這麼想着,他展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我帶姑娘去吧,劉大人就在府裡。”
顧如錦也沒多想,跟着就走了。柳城柳劍被人攔在了府外頭,士兵進門不出片刻就出來了,說道:“姑娘,我們劉大人有請。”
顧如錦現在有些疑惑了,這分明是劉章的居室,一個大人要見客,又怎會在居室裡見呢?顧如錦面色從容,笑了笑,士兵高興的離開後,顧如錦站在門外遲遲沒有推門進去。
直到裡面的人有些等不及了,粗厚的嗓音從門裡傳出,“怎麼還不進來?”
顧如錦正聲道:“民女參見劉大人,懇請劉大人出來說話。”
裡邊傳來一聲輕笑,“真有意思,居然讓本官出來見你,也好,那本官就出來見一見。”
房門打開,一個肥頭大耳的人走了出來,就和一個球沒什麼兩樣了。劉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顧如錦,連連稱讚道:“真是絕色。”
顧如錦看見他色眯眯的目光,不由覺得很是噁心,連退了幾步,離得遠遠的道:“民女遞交了文書,想進入疫區醫治疫民,不知劉大人肯不肯放人?”
“哦?文書?本官沒有看見啊。”劉章毫不在意的說道。
“文書是皇上下下來的,現在理應在劉大人的府中,還行劉大人放民女進去。”
劉章“嘖嘖”幾聲,靠顧如錦的方向走了幾步,顧如錦也隨之退了好幾步。“你怕本官?既然怕,爲何又來求本官?”
顧如錦覺得這就是個無賴,她已經沒有心思再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了。“只是尊重劉大人罷了,文書是皇上批的,不管怎樣我還是要進疫區。既然已經知會了大人,那民女就告退了。”
說完,顧如錦準備轉身離開,劉章卻圓滾滾的朝顧如錦所在的放疾走了幾步,顧如錦見勢不好,連忙跑了出去。劉章在她身後大喝:“來人啊,抓住她。”
顧如錦心一沉,大吼:“柳城柳劍!”
柳城柳劍的武藝高超,耳裡也是極好的,一聽見顧如錦的聲音就翻牆進來了,把顧如錦護在中間,顧如錦一受了驚嚇,二劇烈運動了一番,粗喘着氣。“我們走。”
“誰都別想走!”劉章府裡的人很快的圍了上來,把顧如錦三人包在中間。
顧如錦氣極,“怎麼,劉大人還想違抗皇上的命令?”
劉章呵呵一笑,奸詐無比,“且不說文書沒有看見,不知你說的是真是假,就看戎州的形勢,人人都想出去你卻想進來,誰知道打着什麼鬼主意,本官不能放任。”
柳城是個直性子,見劉章如此恬不知恥,道:“小姐,別說廢話了,我們強行出去便可。”
“在不傷人的情況下,能有幾分把握?”
“小姐還想着傷不傷人,要我來看,殺了這狗官都不爲過!”
柳城這麼一說,顧如錦突然想到了什麼,“對啊,擒賊先擒王,我都給整糊塗了!你們不許傷人,只用把劉章那傢伙套住就行。”
至於爲什麼不許傷人,只是因爲傷害朝廷命官是要掉腦袋的,她本站在有理的一方,一旦傷人就會變得沒理了。
柳劍突然說道:“這個好辦。”說時遲那時快,柳劍把顧如錦往前一推,正是劉章的方向,劉章條件反射的身形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