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離橋是睢水上的一座不大的橋樑,在宿州的北部地區,沿着官道走,可以直達鳳陽,鳳陽乃是朱家江山的發源地,彙集了天下富豪。
這一日,由耿炳文率領的十三萬大軍,號稱三十萬明朝虎狼之師,到達宿州。宿州知州哪見過這麼大世面?二話不說,直接把所有權利全部移交給耿炳文,回廬江老家遇難去了。
宿州城外是一片衝擊平原,土地平坦,背靠着堅實的城牆,倒也是個紮營的好地方,免了進城擾民的麻煩。只是耿炳文等大將卻遷入了宿州知府衙門,把那裡作爲臨時辦公的地方。
“大人,部下在蕭縣發現燕王軍隊。”一個斥候回報道。
耿炳文說道:“知道了,再探。”
等斥候走後,耿炳文對李景隆說道:“李將軍,我們估計馬上就要和敵軍交戰了,提出你的意見吧。”
李景隆道:“大人不必擔心,區區燕軍,何足掛齒,我們十三萬軍隊,保證他有來無回,直接開打就是的,還用什麼戰略。”
耿炳文說道:“唉,大人這話說的就欠考慮了,雖然燕王軍隊人數不如我們,但是他既然敢反抗朝廷,那他就肯定有什麼依仗,不然的話他不可能發動戰爭,據我所知,他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而且,就算是我們贏定了,那也不能草率,爭取用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纔是道理。”
李景隆被他這麼一反駁,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說:“那依照老將軍的意思,這第一戰我們要如何打?”
耿炳文捋着鬍鬚笑道:“《孫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既然燕軍正在南下,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要收集到足夠的情報,根據情報來設定最合理的策略。”
……
蕭縣三仙臺山下燕軍營地,朱棣正坐在帥帳裡沉思,雖然燕軍南下勢如破竹,但是他還是有些高興不起來,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順利了,雖然知道朱允文處沒有像樣的大將,但是好歹他還是個皇帝,就是把兵全部派出來打混戰也不是這樣子啊。直覺告訴他,這裡面或許有陰謀。
過了一會兒,他喚過一名隨從道:“前面怎麼樣了?”
隨從道:“報告燕王殿下,軍師正在蕭縣縣衙交涉,如果縣令交出權利的話,我們就可以去那裡歇息了,還有,斥候來報,明軍已經來到了宿州,由耿炳文和李景隆帶領。”
聽到耿炳文的名字的時候,朱棣心裡一陣抽搐,果然還是遇見他了啊。不過,他聽到後面還有個李景隆的時候,心情突然開朗了,說:“哈,這個草包。”
在地圖上看了一會兒,朱棣說道:“去,派人把符離橋給本王拿下。”
隨從道:“是,屬下這就下去傳令。”
朱棣摸着下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耿炳文啊耿炳文,就讓本王來會一會你吧。
……
永固山是一座不高的山,地勢也沒有什麼值得說的地方,只不過剛好處在蕭縣的路邊,所以這裡就來說一說。
山下原本有一座驛站,供從旁邊官道路過的人歇腳換馬,只不過那已經是前朝的事情了,大明建立以後修建了更加發達的道路驛站系統,這裡就逐漸廢棄了,到現在,由於年久失修的緣故,建築物大部分倒塌,已經完全不具備驛站的功能了。而此時此刻,驛站的廢墟邊卻有幾個農家打扮的人,從那廢墟里找了一張還算是完好的八仙桌,幾條長凳,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在他們身後,幾頭老黃牛正在悠閒地吃草,七月份的日頭毒辣得很,幾個人已經是汗流浹背了。
約莫到了中午時分,原本寂靜的山野突然有了一絲騷動,看起來一個年紀大些的人一口把碗裡的茶水喝掉,然後說:“人來了,老規矩,撤。”
大家都站起來,那聲音愈發地近了,他們知道,這是大規模的騎兵隊伍才能弄出來的效果。用竹子狠狠地在牛屁股上一刷,那老牛吃痛,放棄了鮮嫩的青草,發足狂奔起來,看樣子,正是那騎兵隊伍來的方向。
等牛走了,幾個人身手矯健地爬上山坡,其中一人不知道從哪裡牽出一匹馬來,他騎上去,快速地往回趕着去報信去了。
那幾人上了山頂,往北方一看,果然不出所料,來的正是燕王的軍隊,約莫兩千人的樣子,帶頭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光頭和尚。從這裡往下面看去,兩隻老牛正離他們越來越近。等到軍隊裡有人看到黃牛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山下不足三裡的地方了。那些人也不含糊,直接搭弓拉箭,在頃刻間就把老牛射成了刺蝟。
“前面有埋伏。”看到老牛,光頭和尚幾乎出聲。這些人也算是訓練有素,立馬便拉住了繮繩,停在原地。
一名斥候去看了那水牛,前來報告說:“屬下查看過來,這牛應該是剛纔還在這裡吃草料的,不知道什麼原因跑出來了,嘴裡還殘留着食物。”
姚廣孝看了一下四周,這裡正是山腳下,官道處於兩座山丘中間,此時正是草木茂盛的時節,山丘上鬱鬱蔥蔥,藏人是很容易的。他說道:“派出斥候隊去山裡搜索,遇見可疑的人直接殺無赦。”
一支二十人的斥候隊領命,下了戰馬,從兩邊向山上摸去。
山上,一塊大石頭後面,明軍斥候A對同伴說道:“他們來了,我們怎麼辦?”
另一個斥候B道:“還怎麼辦?走了唄,我們是查看敵情的,又不是大戰的。”
斥候A點頭說:“你說得有道理,我們走吧。”
說罷,兩人在樹木的掩護下,無聲無息地下了閃,往南邊的宿州去了。
朱棣的斥候在山上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結果當然是什麼也沒有發現,姚廣孝得到他們的彙報,不由得皺眉頭道:“不科學啊,山上沒有人,那這牛是哪裡來的?”
不管姚廣孝在這裡糾結,那些個斥候早已經開溜了,斥候的任務就是偵查,現在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都趕着回去覆命,放水牛的目的就是要讓姚廣孝認爲這裡有埋伏也不敢輕舉妄動,給他們逃跑爭取一些時間。現在看來,他們的目的似乎已經達到了。
衙門裡,耿炳文左手支着下巴,右手在桌子上敲着,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思考的姿勢,就像思想者光着身子一樣,都是習慣。
下面斥候報告道:“敵軍約兩千人,由姚廣孝帶領。”
耿炳文坐直了身子:“姚廣孝?”嚴格說來,這個姚廣孝還是他的同事來着,現在卻要對着幹了。這個姚廣孝的厲害之處就是在於,他很能策劃,謀略之高,罕有敵手,當然,這是在他們這一個層次來說的,如果遇到朱允文那種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估計就沒轍了。
“李景隆。”耿炳文叫了一聲,不一會兒,李景隆進來,耿炳文對他說道:“來來來,給你個機會,剛纔斥候隊發現了兩千燕軍,你帶兩千人去把他們搞定,1VS1的戰鬥啊,看你能搞成什麼樣子。”
看着耿炳文那張老奸巨猾的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不過卻又說不好,再說了,現在耿炳文是他上司,叫他迎敵好像也是對的,也就不說什麼了,他鞠躬說道:“屬下這就出發。”
耿炳文撫摸着鬍鬚,說:“這第一戰可要贏得漂亮些,這樣才能壯我軍士氣。”
李景隆悶悶地回答說:“知道了。”
……
先放下李景隆不說,畢竟他北上也要時間,咱們來說說水軍。
在耿炳文出發的同一天,秦裕帶着五艘蒸汽船出發了。之所以只帶這麼點,原因有兩個,一是這場戰役本不是以水戰爲主流,所以這麼點人也差不多了,至於第二個原因,只是因爲現在能夠裝備了大炮用作戰艦的不多,總不能一下子派完出去吧。
在出發之前,朱允文把這些戰艦全部命名了,第一艘叫銀河一號,第二艘就是銀河二號,以此類推,容易記,最主要的是取名字的時候不用傷腦筋並且一勞永逸,以後出廠的只要改個數字就OK了。
“七月份的尾巴,是蚊子多,八月份的前奏,也是蚊子多……”秦裕哼着從朱允文那裡學來的綿羊音,站在船頭,心情異常衝動,駕駛着自己設計生產的戰艦,總是有一股莫名其妙地自豪感。
“大人,我們行了一半的路程,怎麼還沒有看到燕軍啊?”一個副官說道。
秦裕呵斥道:“拜託有點耐心好不好?我們可是全世界唯一一支現代化水軍啊,燕軍想來招惹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怎麼可能就在這裡就遇上?按照我的估計,至少要到了北平才能夠有人阻攔。”
下屬聽了他的話,馬上拍馬屁道:“大人英明。”
秦裕遠目:“那是自然,跟着皇上混了這麼些年,總能學到一些什麼吧。”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巨響,秦裕嚇了一跳,說:“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