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前面,運河要經過一條很窄的峽谷,這裡已經到了京杭大運河的源頭部分,要不是現在正是雨季的話,秦裕他們這載滿了物資的鐵傢伙搞不好還能在這裡擱淺。遠遠望去,前面的山谷青翠欲滴,在水霧的籠罩下猶如仙境,但是在這仙境之中卻也是有最危險的事務存在,自然界早就有例子,外表越是漂亮,危險也就越大,比如說毒蛇和二奶。
“停船。”聽到巨響以後,秦裕下了一道命令,船頭的士兵趕緊通過旗語告訴後面的船隻,以免發生追尾事故,正在這個時候,又是聽見一聲巨響,這回秦裕可看清楚了,那正是前面的高山上滾下來的巨石,落在大河裡,濺起一朵朵巨大的Lang花。
看到這一幕,秦裕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感情是燕軍已經在這裡守着了,想要通過那巨石來阻止他們船隊的前進。在敵我力量明顯不在同一個檔次的情況下,這樣做是最穩妥的辦法了。從那百丈高的懸崖上掉下來的巨石,只要是在船上擦了一下,也結局也是很悲慘的。想到這裡,秦裕連下命令,這支經過朱允文親自訓練過的軍隊迅速反應,從靠岸登陸一氣呵成,期間時間用了不到兩刻鐘。頓時,數千現代化裝備的明軍就全部在岸上集合完畢。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兩邊的山林中竄出了手拿長槍和弓箭的燕軍。隨着一聲槍響劃過寂靜的山林,朱允文派出的軍隊第一次和朱棣的叛軍交火了。
第一個倒下的人是燕軍,這是很顯然的,火槍射程比弓箭遠,也比弓箭容易瞄準,在燕軍還沒有靠近的情況下,一輪齊射下去,燕軍的先頭部隊就要死傷一片。不過現在的火槍也有很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容易啞火和裝填彈藥很慢。雖然這可以用戰術來彌補,但是卻也有很多不足之處,要是按照朱允文的想法,全部裝備AK47之類的傢伙,那這戰爭就不用打了,直接要燕軍認輸免得生靈塗炭纔是正道。但是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至少現在來說是這樣。
在前頭兵倒了兩撥之後,燕軍終於衝到了前面來,到這個時候,已經憋了一肚子氣的燕軍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盾牌兵在前面底抵擋,雖然起不了多大作用,但總歸可以阻擋一下明軍的視線,爲自己戰友搭弓拉箭爭取時間。隨着那如同飛蝗一樣的鐵箭射出來,明軍也開始出現傷亡了。在這樣小的地方聚集了這麼多人,瞄準都不必,直接吊射,從盾牌上空飛起,掉下來就能砸到人。
這些端槍的人可不是像玩弓箭一樣有點力氣就成了的,還必須要經過嚴格的訓練,花費的時間和金錢那更是不用說的。秦裕看着自己花了那麼多心血訓練出來的軍人在他面前失去生命,他的眼睛都紅了,但是他還沒有失去理智,知道戰爭總是有傷亡的。他大吼一聲:“散開,自由作戰。”
隨着他的指揮,原本整齊的隊列全部向四周散去,由於人數多的關係,都快要把燕軍團團圍住了。這樣一來,明軍的打擊面更大,傷亡也小了很多。不過那燕軍的指揮者也還有些能耐,在這樣對自己極端不利的情況下,他依舊沉着冷靜地調兵遣將。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他似乎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吹了一聲口哨,那些打得興起的士兵迅速收起武器,向山林裡面退去。
這個可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時間,大家都躍躍欲試,準備在後面踩上一腳,不料秦裕卻說道:“大家都回來,集合上船,繼續向北平進軍……”朱允文給他的命令就是,一路北上,其他的都不用管,用最快的速度進入北平,佔領朱棣的老巢,對叛軍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這樣才能在以後的戰爭中事半功倍。
秦裕就想要這樣通過,這當然不是那些叛軍的本意,很快,就在他們的隊伍退入叢林的時候,無數巨石從山頂上快速地落下來,秦裕察覺到了動靜,擡頭一看時,差點嚇得尿了褲子,這要是一下子壓實在了,就是多硬的小強都得化成肉餅肉醬,更何況是人呢?眼看着避無可避之下,秦裕下了一道命令:“大家當心些,快點上船,上不了的就跳到河裡去,躲在岸邊。”只要躲在岸邊,那巨石縱使落入水裡,那也是打不到人的,很快,大家都上船的上船,跳河的跳河。不過如果燕軍只有這一點能耐那朱棣也就不用和朱允文對着幹了,趁早答應削藩,或者還能落得個富貴王爺噹噹。
石頭落了一陣,很多掉到河裡去的,有一艘倒黴的蒸汽船被石頭砸中,前頭歪斜,很快就沉入了水底,幸好船員們都是在長江裡訓練過的,人稱Lang裡白條,水裡照樣靈活,三下兩下就游到了岸邊。就在他們準備上岸的時候,天上突然飄起了灰濛濛的一片,開始的時候秦裕還以爲天要下雨,不過後來那種灰色顆粒狀的東西落到身上的時候,散發出來的氣味才讓他明白,那飄落的是硝石。硝石可是個很神奇的東西,至少在古代是這樣,很多病症都拿它做藥引。現在看來,它發揮的確實它的另一個特長,製冷。在沒有冰箱的時代,硝石就是製冰的主要原料。
小時落入水中開始大量蒸發,帶走了無數熱量,河水的溫度極具減低,雖然不至於讓河水結冰,但是瞬間下降的水溫卻讓水裡的士兵們出現了手腳抽搐的現象。就這樣,在帶着數十斤重的長槍的士兵們,由於一下子沒有掌握到新的平衡,沉入了水底,就此失去生命的跡象。
秦裕哪裡想得到他們還有這一手,當看到士兵們慘叫着下沉,他的眼睛都紅了,下去救人是不可能的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貿然下水救人只是徒增傷亡而已。他忍住悲痛,下命令道:“加足馬力,全速前進。”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朱允文交給的任務,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
……
宿州,符離橋。
就在秦裕帶領的水軍出現傷亡的時候,由李景隆帶領的一支兩千人的明軍也和燕軍遭遇了。顯然,他們這些沒有配備槍械的士兵們都還拿着冷兵器,這樣對決起來也公平一些。不過戰爭本無所謂公平,一切的公平都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的。
符離橋只有大約百十來步,剛好夠得上弓箭的射程,不過由於有了盾牌的抵擋,這樣的對射顯然是沒有意義的。姚廣孝依舊坐着自己的白馬,他手裡捏着一串念珠,對那邊的李景隆打招呼道:“李將軍,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李景隆看到了是姚廣孝,吃驚地說:“原來是你?”在心裡,他馬上就明白過來了,這耿炳文爲什麼那麼好心讓自己來搶這個軍功,聯想到他那老奸巨猾的笑容,他才醒悟過來,原來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在他的心裡,對耿炳文的不滿情緒就這樣培養起來了,至於以後會不會讓這些情緒發展壯大,那就不是現在討論的重點了。
其實,看到對手害怕自己,那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姚廣孝見李景隆久久不語,於是微笑着問道:“李將軍,你怎麼了?害怕了?那這樣吧,放我們過去,就不用打了,你看可好?”
誰都討厭別人說自己不行,李景隆想也不想,直接就回絕了姚廣孝的提議,看着他那光頭上邪惡的笑容,李景隆就覺得那是太有意在諷刺自己,當下不由得怒火中燒,大聲說道:“少扯那些沒用的,想要從我這裡過去,先問問我的兄弟們答應不答應。”
姚廣孝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搖頭嘆息道:“唉,現在的年輕人太沖動了,衝動是魔鬼喲……”
在李景隆的心目中,先發制人一直是他的信條之一,現在對上了敵人,哪裡還能說那麼多廢話,對於他來說,動手纔是解決矛盾的唯一辦法,其他神馬都是浮雲。
“駕……”一聲輕喝,李景隆一扯繮繩,戰馬發出一陣嘶鳴,如同脫了繮的野狗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往前面衝過去。姚廣孝見他來了,自信從容地調轉碼頭,也說一聲:“駕……”瞬間便來到了隊伍後面。
李景隆身後的士兵見主帥都出馬了,自己也不能無動於衷,於是在兩個千夫長的帶領下,跟在李景隆的屁股後面往前面衝去。雖然歷史記載李景隆是一個草包將軍,但是他作爲一名將軍,身手還是不錯的,手中一把亮銀長槍舞地虎虎生威,不一會兒,喪命在他手上的就有數人,直把那銀色槍頭浸染成了血紅色,那紅纓在血液的凝固作用下,形成了一塊奇形怪狀的東西。
別看李景隆在這裡耍得起勁,他後面的士兵可就苦了,橋面就那麼寬,李景隆一個人就佔了那麼多的地方,後面的人面對敵人的機會都不多,這樣子叫他們怎麼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