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一探武大郎的氣息,還有出入,按着心臟,心跳雖然微弱,可也在跳動。
張龍的一句話,爲大家籠上陰影,迴光返照,就是本來病重的人,突然間精神奕奕,說出自己心中的牽掛,有的是記念親人,有的是要吃一樣很想吃到的東西,這個精神的狀態短則持續一盞茶功夫,長則可以有幾天,但凡這些人,都是說心中空蕩蕩的,可精神飽滿,跟武大郎的情形一樣。
“不是迴光返照!”
在人心惶惶之中,一把清脆的聲音響起,大夥一看,是李巧奴。
李老漢慌忙說道:“小女的話可信,她一直爲老漢的病奔波,人家說久病成良醫,她是久伴病牀成良醫。”
“對,李姑娘的話可信!”武松想起她贈送一個藥蓮給自己,功效神奇,一時心急,問道:“李姑娘,你道該如何治理?”
問完,自己也後悔:“她若能治理的,就不必差點當了陪葬人了。”
“建康府,安道全!”
李巧奴的話語很短,可十分有效,武松稍一沉吟道:“這事不妥,孟林說過,姐夫的藥只可以令大哥清醒三天,三天後便昏迷,此刻是一語成讖,他又說昏迷後尚能支撐十天半月,此去建康府起碼半月路程,就算有快馬,大哥如此身體,怎麼經受顛簸。”
武松想了一陣,堅決道:“我背大哥回陽谷縣找嚴方。”
“不可!”張青和張龍同時說道。
張青道:“兄弟身形雄偉,很難掩飾,進城容易被發現,不如由我進去,找嚴方出來。”
“不妥!”武松搖搖頭:“那晚的事情鬧得如此轟動,估計姐夫和姐姐的肖像已經張貼滿陽谷縣,你進去十分危險。”
武松看着張龍,張龍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大家都沉默了,良久,孫二孃說道:“兄弟,你背大郎進城吧。”
張青奇道:“二孃,如此太危險了。”
“姐....張大哥,孫姐姐說得對!”潘金蓮表示贊同:“我們認識的武松,便是如此,江湖上爲人,尚能付託性命,自己的親哥哥,就算九死一生,也是要去的。”
武松聽了,十分感動,緊緊握着潘金蓮的小手:“金蓮,還是你跟姐姐懂得二郎的心。”
“哎.....”李巧奴嘆了一口氣。
武松奇道:“李姑娘,爲何嘆氣?”
李巧奴臉上一紅,低聲道:“方纔我沒有開口,心中卻也是讓你不要去的,潘姑娘卻是讓你去,我遠遠比不上她。”
李巧奴一直不說話,這句話是說得最長的,可大夥都聽得糊塗,只有潘金蓮心中了了,她知道李巧奴對武松有意,此刻是覺得原來自己根本不懂武松的心,故且嘆氣,也是承認了潘金蓮跟武松纔是一對。
“都頭,小人有一計,估計能成,只是有一個難題。”張龍說道。
“什麼計謀?”大夥一起問道。
“此刻出入城門,只有公差急事,纔可以,若非相公把高聯搬出來,說要稟告高太尉,劉文正是不願意我出城的。”
“此刻只需要將都頭的衣服,齊眉棍,還有戒刀都給我,我用一個簍子背了,大郎身段,藏在簍子裡,我去而復返,可以推說在陽明山下尋得都頭的衣物和兵器,聽說都頭上了光明寺,特意回來報信,這個理由十分得當。”
大夥聽了,盤算一下,覺得可行,便問道:“那難題是什麼?”
“既然是有秘密情報,我也是身有重職,便不能優哉遊哉的回去,必須快馬加鞭,到了縣裡,立刻將大郎託付給可信之人,便要到縣衙報告,中間不能有半點的遲疑,不然勢必引起劉文正的猜疑。”
“張兄弟說值得託付的人,便是武松了,城中的朋友,無人知道你要回去,便無人接應,只有我們這幾個人才知道,你是要我繞着陽谷縣,從豹頭山進城跟你匯合,其中的難題就是,我繞了城,必定會比你遲上半天時間,必須想辦法比你早半天才可。”
“都頭分析得十分對,若是有一匹好馬便可。”
“哈哈哈,這注定了大郎福氣,這附近還真有好馬,只需半個時辰,便能到達。”孫二孃高興道。
武松喜道:“姐姐,請你明言!”
“在山的南邊,有一人,是涿州人事,姓段名景住,因長相奇特,赤發黃須,有個外號叫‘金毛犬’,平生只靠去北邊地面盜馬,尋好馬就要找他。”
“那去吧!”
武松和孫二孃都是急性子,說走就走,急匆匆的便往南邊走去,走得約莫半個時辰,前面有便沒了去路,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林,樹林佈滿了雜草荊棘,根本無法通行。
“莫非姐姐走錯路了。”
武松遲疑間,卻見孫二孃挽起了裙子,跳進一條小溪,他也跟着跳了下去,溪水約莫到小腿處,沿着小溪前行,走了幾十步,便沒了去路,小溪跟一大叢樹枝擋住了。
孫二孃撐起樹枝,從下面鑽過去,武松也是效仿着,走了十餘步,眼前一片明朗,竟然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武松十分驚奇,不禁想到陶淵明的世外桃源。
上了小溪,遠處傳來一陣吆喝之聲,只聽得耳邊傳來陣陣馬蹄聲,孫二孃向前一指:“那就是金毛犬!”
武松一看,只見一人,雙手張開,站在草地上,神情緊張,他身材不高,頭髮和鬍子都是金黃色的,十分奇特,他明明長了一張漢人的臉,倒像現代染了頭髮的人。
“金毛犬,老孃有事相求!”
“噗!”武松笑道:“這姐姐真是魯莽,去求人還自稱老孃。”
“孫二孃,你等一下,待我收服了那黃驃馬,自然跟你說事。”
隨着他話語落下,從山後果然轉出一匹馬兒,只見那馬身高八尺,遍體黃毛,如金細卷,並無半點雜色,只是十分瘦削,兩排肋骨清晰可見。
待黃馬衝到跟前,段景住忽地躍起,那黃馬正奔到他的胯下,時刻方位扣得不差分釐。段景住往下一落,準擬穩穩當當的便落在馬背之上。
他一生不知道馴服過多少的劣馬,只要給他騎上,沒有馴服不了的,豈知那黃馬便在這一瞬之間,突然發力,如箭般往前竄了出去,段景住竟然沒有騎上去。
他也是了得,在半空中一手扯着馬尾,一個翻身,落在馬背上,黃馬是從來沒被人騎過,立即任起性子,活蹦亂跳,奈何段景住雙加夾得結實,任憑它怎麼跳躍,還是穩如泰山。
段景住哈哈大笑:“看我如何收拾這黃驃馬!”
他雙手往馬脖子上一箍,勒得黃驃馬呼氣不得,窒息難當,這才知道遇到真主,忽地立定不動,馬頭輕輕的蹭着段景住的肩膀。
武松和孫二孃看得大拍手掌,孫二孃笑道:“恭喜金毛犬收服了一匹好馬,這馬好是好,就是太瘦了,肋骨都餓得出來了。”
段景住哈哈大笑:“你只懂殺人,那懂相馬,這馬全身金黃,沒有雜毛,偏偏頭上有白毛,形狀如滿月,所以又叫‘西涼玉頂乾草黃’,這馬奇特之處,就是無論吃得多飽,兩邊肋骨都是顯現的,故且又叫‘透骨龍’!”
武松聽了十分歎服,孫二孃笑道:“那就把這透骨龍借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