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佳佳不在意他就算了,可在這麼多朋友兄弟面前,一點兒面子不給他,就這麼冷冰冰的站在這裡,語氣也冰冰涼,一點兒溫度都沒有,和她面對那些陌生的病患沒什麼區別。
不對,她面對病患的時候還能和顏悅色呢,還能爲病患着想呢!
可她連順道接自己回家都不樂意!
他以前接她下班回家的時候,無論颳風下雨風吹日曬,一句牢騷都不會有。爲什麼?以爲他喜歡她唄,怎麼樣都行啊。
反過來,谷佳佳不喜歡他,自然會抱怨,聽她的口氣像是在呵斥他的鬧騰,耽誤了她工作。
遲亦暘滿腹的委屈、生氣、難過、煩躁,統統攪和在一起,混着酒精,他腦子一熱,一把就把身邊衣着暴露的女人拽進了自個兒懷裡。
“哦,那不好意思啊谷醫生。”
他照模照樣的學着谷佳佳冷冰冰的語調:“既然你這麼忙,現在就可以走了。”
“……”
谷佳佳低下眼眸,視線和遲亦暘上揚的眼神相撞。
他一雙惑人的桃花眼裡,分分明明的寫着惱火。
兩人彷彿是在針尖對麥芒,又或者只是遲亦暘一個人在那兒生氣,谷佳佳自始至終都像是一團沉靜的棉花似的,讓人想發泄都不着力。
安靜片刻之後,谷佳佳推了推黑框眼鏡,忽而啓脣。
“不用了,反正我已經來了。你朋友說的也有道理,我從來沒陪你出來玩,是我不對。”
遲亦暘張了張嘴,有聽沒懂。
她在……道歉?
居然向他道歉?
雖雖雖然佳佳她沒有吃醋生氣,戲碼沒有朝着他預想之中的好結果發展。
但但但是,她在道歉啊!
遲亦暘剛剛鼓脹起來的那點兒小氣憤一瞬間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滋溜溜的空氣全都跑出去了。
遲大少清了清喉嚨,又摸了摸鼻子,竭力讓自己顯得很不在意的模樣。
“嗯……那個,也沒什麼,其實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谷佳佳彎下腰,用力的按了一下桌臺上的服務按鈕。
他們這裡是最高級的包廂,服務一流棒,谷佳佳這邊呼叫服務,那邊門就打開了。
開門的直接是那個在酒吧門口接待谷佳佳的經理。
“遲少爺,有什麼吩咐?”
“是我叫你的。”
遲亦暘還沒答話,谷佳佳直接將話頭接過,面色沉靜如水。
“你們這裡有mb吧?”
“……”
她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驚起四座,包廂內鴉雀無聲。
酒吧經理呆呆地望着她,好半晌沒吭氣,不敢亂接話。
這學術風美女不是來捉姦的麼?
他閱人無數竟然有看走眼的時候?叫mb是什麼鬼?
“沒有嗎?還是我沒說清楚?”
谷佳佳思索了片刻:“可能這個詞在國內有歧義。差不多就是少爺的意思。”
看她竟然還在一本正經的解釋,包廂裡的幾個紈絝子弟從最初的震驚回過神來,吹了幾聲口哨。
遲亦暘則是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
他一定是出現幻聽了。
絕對是。
“啊……是,那個,有的,這個當然有,呵呵呵……”
酒店經理看了一眼谷佳佳,實在是摸不清她到底是什麼套路,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得罪了包廂裡的幾個祖宗,眼神一直往遲亦暘那兒瞟,指望他能發個準話。
可惜遲大少爺現在滿腦子都是漿糊,臉部僵硬的像是打了變質的玻尿酸。
“哎呦,可以啊弟妹!”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的人,絕對不會嫌事兒大。那個帶頭的公子哥捻滅了菸頭,咧着嘴笑。
剛開始的時候他無非是替兄弟打抱不平,要知道遲亦暘在年少輕狂的時候,是圈子內的風雲人物,他們幾個人到哪兒都是被一大羣美女包圍,那種紙醉金迷的感覺只要試過就極容易成癮。
結果一不留神,遲亦暘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看中一個海歸美女念念不忘,一追就是三四年,再也不再圈子裡玩樂了,這讓這些紈絝子弟們很是沒勁兒。
所以在遲亦暘大吐苦水的時候,幾個人笑話他爲個女人弄得傷心傷肝,同時也存了些給谷佳佳下馬威的念頭。
可谷佳佳的行爲完全在他們的意料之外,反倒是讓他們對谷佳佳另眼相看,來了興致。
“玩得夠野的,厲害厲害。”
公子哥對那個還在發呆的酒吧經理吆喝:“愣着幹什麼?沒見我們谷美女發話了?趕緊的,叫幾個會來事兒的……”
“叫個屁!”
遲亦暘終於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了,一腳就把那個公子哥踢出去老遠,也顧不上黏在身上那個陪酒小姐了,猛地站起身拉住谷佳佳。
“佳佳,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谷佳佳側首,面色依然沉靜無波:“你不是說我平時都不陪你來這種地方玩麼?我現在在陪你玩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遲亦暘急了:“是這個混球說的!我沒說過!”
谷佳佳定定的看着他,輕描淡寫道:“哦,那行。那這下我可以走了。”
“佳佳……”
遲亦暘被這麼一出荒誕的戲碼一鬧,早就不知道之前自己在氣什麼了,趕緊上前:“佳佳你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谷佳佳像是沒聽到一樣,徑直背上包離開了一地狼藉的包廂。
“佳佳!”
遲亦暘酒醒了大半,剛想追上去,就被幾個狐朋狗友抓住。
“唉唉遲少,你這也太沒出息了。你老婆剛剛就嚇唬嚇唬你,你現在要是還追出去那真是太慫了,她能一輩子壓你頭上,來來咱們繼續玩……”
遲亦暘一把揮開:“我他媽就是慫,管你屁事啊!要玩你們自己玩,邊兒去!”
幾個公子哥看他是真上火氣了,面面相覷,沒敢繼續攔着。
遲亦暘一路跌跌撞撞的追出去,畢竟還是喝不少酒,所謂悶酒最醉人,他覺得腦子有點暈乎。
沿路上正好碰到那個酒吧經理帶來的幾個少爺,遲亦暘惡狠狠的剮了他們幾眼,心想這一個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還敢碰他老婆?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