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既然都這麼說了,苜蓿也就沒再多問,午膳的時候拿了銀子去廚房,端了兩菜一湯回來。
“趙大娘怎麼說?”季曼一邊吃飯一邊問。
“她接了銀子應了。”苜蓿小聲道:“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想來也不是個好應付的。主子您…”
“甭擔心我,她應了就行。”季曼吃完,放下筷子,轉身去衣櫃裡找了一件沒有賣掉的最華麗的衣裳出來:“來替我更衣。”
上乘的料子,穩重的深藍色長裙,配着黃色的挽袖,看起來大方又貴氣。這該是聶桑榆還是夫人的時候穿的常服,現在自然是不適合穿出去了,只是在下人面前撐撐門面還是可以的。
苜蓿替她挽了髮髻,戴上一根金簪,眼睛忍不住有些發紅。
“怎麼了?”季曼看着銅鏡裡背後的人問。
“沒什麼…”苜蓿吸吸鼻子:“奴婢只是想起以前,主子哪裡用受這些罪…”
以前的聶桑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麼會爲每天能多吃點肉費心成這樣。
季曼不以爲然地笑笑:“還想以前做什麼?以後的日子總是要過的,沒辦法大富大貴地過,也至少讓自己衣食無憂不是?”
在思過閣也挺好,不用出去勾心鬥角的,她現在只是想改善一下伙食罷了。
苜蓿點點頭,給她上了胭脂水粉,許久沒有打扮的一張臉,突然上妝,還真是小小驚豔了季曼一把。
趙大娘在午休的時候偷偷來了思過閣,她自持是錢管家的親戚,一貫是眼高於頂的。只是看關在思過閣裡的侍妾竟然出手這麼大方,便覺得有機會好好撈一筆,所以麻利地過來了。
不過一進門,擡眼就看見桌邊坐着的人,儀容尊貴,衣飾華麗,半點沒有冷院中落魄之感。趙大娘本來有些輕慢的態度也不由地放下,老老實實地上前見禮:
“桑主子找奴婢來,有何吩咐?”
季曼擡了擡嘴角,道:“廚房的飯菜很好吃,我這是高興了,想答謝大娘,所以請大娘來拿賞錢。”
趙大娘一愣,心下有些發虛,以前給聶桑榆這院子裡的東西,她都是剋扣充己了的,現在不過是礙着夫人的命令,纔給加了餐。這桑主子竟然說要賞…
“我失了寵,傷心難過了一個月,最近突然想通了些事情。”季曼笑道:“原先我那麼不吃不喝也是傻了,雖然沒有了侯爺的寵愛,可是我聶家畢竟是名門望族,姑姑的貴妃之位也是穩妥,等老夫人唸佛回來,我這冷院子也該是住不久的,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大娘您說是不是?”
心裡一驚,趙大娘低聲道:“這…桑主子說得對。”
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這聶家勢力先不說隻手遮天,就是侯府的老夫人,侯爺的親孃,那也是聶貴妃的手帕交。侯爺縱然再不喜歡這桑主子,等老夫人唸佛回來,那也定然是不會讓桑主子太委屈的。
這麼一想,背後就起了層冷汗。她也是愚鈍,跟着那羣不長眼睛的一起報以往聶桑榆虧待他們的仇,忘記了面前這人隨時可能翻身。主子到底是主子,萬一記了仇,以後侯府還有她的立身之地麼?
“最近兩日做的飯菜都很好。”季曼等她自己想明白了,又開口道:“只是我身子弱了,可能膳食還需要大娘多費點心思,這五十兩是給大娘您的,有勞了。”
伸手將人扶起來,親自把銀子塞進她手裡,季曼笑得溫柔:“不知道大娘是不是還念着我以前的不好,還肯不肯幫忙?”
“桑主子哪裡的話。”趙大娘連忙道:“主子讓奴婢幫忙,就是給了奴婢天大的面子,奴婢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季曼笑了:“既然如此,我這裡還有五十兩銀子,需要大娘幫我置辦點東西回來。瞧我這境地,連出門都不能,悶着又無聊,就想弄些東西回來,不知大娘…?”
趙大娘捏着銀子笑道:“主子有什麼東西想要的,奴婢讓人出去採買的時候一起弄回來。別的不敢說,這點忙奴婢還是能幫的。”
“大娘的好,我一定念着。”季曼伸手拿出一張寫好的單子,放在她手裡道:“這些玩意兒,就有勞大娘了。要是有剩餘的銀子,大娘也不用客氣,給自己買兩身衣裳就是。”
趙大娘一張臉笑開了花,連連應着好,轉身就出去幫季曼辦事去了。
“主子,塞給她那麼多銀子幹什麼。”苜蓿有些心疼:“那麼多銀子,夠吃一年的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