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一抹眼淚,苦笑道:“奴婢被侯爺關在思過閣思過,哪裡又能有好日子過。府裡都是些見高踩低的東西,沒人管着,就失了規矩,天天拿些剩飯剩菜與奴婢。奴婢昨日是餓極了,纔會去廚房偷吃的,不小心引起了火,差點釀成大禍。”
溫婉的眉頭皺了起來:“好歹是侯府的侍妾,哪裡有吃剩菜剩飯的道理。傳出去倒叫人笑話我侯府,連侍妾都養不起!”
季曼輕輕點頭,又給溫婉磕了頭:“夫人是個好性子的,比奴婢的性子好了不知道多少,想來也是要陪着侯爺一輩子的。但是性子太好,難免也有些刁奴會覺得您好欺負,故而沒個體統。”
這一句句的說得得體大方,溫婉聽得連連點頭,心想這聶桑榆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蠻橫不講道理啊,至少現在說的話都在理,就算是在思過的侍妾,也不能讓家奴欺負了去。
“我知道了,等會會找廚房的人來說話,你先回房吧,廚房走水一事,就當是天乾物燥了。”溫婉道。
“多謝夫人。”季曼禮數週全地叩首。
溫婉轉身出了院子,喊了檀香一起就往廚房去了。苜蓿溜進門來,連忙過來扶起季曼:“主子剛剛說什麼了?夫人看起來好生氣。”
季曼微笑,拉着苜蓿先進屋子去關了門,才道:“以退爲進你懂不懂?”
苜蓿茫然。
季曼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道:“那些奴才擺明欺負你我被侯爺冷落,故意不給吃的,不然你去那麼早,怎麼可能總是沒有飯菜了。他們以爲我被關着就沒辦法告狀,我剛剛跟夫人自首了,說了雞是我偷的。”
苜蓿嚇了一跳:“您這…偷東西可是有罪的!您告訴夫人,萬一她…”
“不會的。”季曼搖頭:“先不說夫人是個好性子,就算她想難爲我,也不可能拿這件事。她只會幫我瞞着,不然,侯府侍妾偷東西吃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丟的是整個侯府的臉。”
苜蓿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主子好聰明!”
伸手摸了摸不存在的鬍鬚,季曼笑眯眯地道:“哪裡哪裡,晚上看看能吃什麼菜,等李大夫那裡的銀子回來,咱們還有事情要做。”
苜蓿越發覺得自家主子像是突然脫胎換骨了一般,不過比起原來的主子,她更喜歡現在的,也就不去細想了。反正跟着這主子,她有好處的。
下午又繡了兩張帕子,季曼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柳嬤嬤來看了兩回,都見她在刺繡。拿過帕子來看,也是栩栩如生,精巧非常。
柳嬤嬤覺得奇怪了,這桑主子到底是怎麼了?最近乾的事兒,都是她平時幹不出來的。不過整個人看起來沒那麼尖銳,倒是讓人覺得舒服了不少,要是肯乖乖聽話,不惹侯爺生氣,也是一件好事。
侯夫人剛上位,就整頓了下人紀律,將各房各院的膳食劃了規矩,姨娘午膳晚膳三菜一湯,有兩葷。侍妾午膳晚膳兩菜一湯,有一葷。若是有少的,各房各院,包括思過閣,都可以去找夫人做主。
衆人都不明白夫人怎麼就從膳食開始下手了,不過廚房一向是油水重地,這麼一立規矩,損了不少人的利益,府裡有些奴才背地裡就對溫婉有了不滿。
季曼倒是開心得不得了,心裡唸了一百遍世上只有女主好,桌上擺着一碟青椒肉絲,雖然肉絲看起來不多,但是好歹有肉了啊!苜蓿大膽地問廚房多要了兩碗飯,兩主僕一坐一站,滿足地用了晚膳。
至少晚上不會再餓了吧?
李大夫第二天就把變賣首飾換來的銀子給帶來了,一共二百三十兩,季曼笑着謝他,將三十兩的零頭往他藥箱子裡放了。李大夫嚇得連連推辭,苜蓿幫着勸了兩句,他才千恩萬謝地收下。
三十兩銀子不算個小數目,聶桑榆一個月的例銀也才五兩五錢。不過該給還是要給,有些地方不能心疼錢。
“廚房裡管事的好像是那個趙大娘,是麼?”季曼一邊繡帕子一邊問。
苜蓿點頭,皺着鼻子道:“趙大娘有些兇,人不太好相處,聽說是錢總管的遠房親戚,下人們一般都是奉承着她的。”
季曼道:“你我都在思過期間,但是你還能去廚房。今天去的時候,帶五兩銀子偷偷塞給她,請她找個沒人的時候,來思過閣一趟。”
“主子要做什麼?”苜蓿好奇地問。
季曼笑笑:“佛曰: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