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小姐?茗小姐?”
章管家端着一碗熱騰騰的中藥水站在秦茗的房外,敲了半天門,喊了好幾聲,可卻沒有半點回應。
隔壁的門突地被裡面打開,剛洗完澡的卜即墨一身慵懶地走出,一邊擦着頭,一邊朝着章管家看來。
眸光觸及章管家手裡的藥碗,卜即墨一怔。
“想是她睡着了,你端進去放她牀頭櫃上。”
“是,少爺。”
未作允許,即便門虛掩着,章管家也不敢推門進去,這是身爲家傭基本的規矩。
可這會兒少爺親自要求,她也顧不得隱隱覺得哪裡有不妥的地方,笑呵呵地就端着藥碗開門走進。
果然如少爺所料,秦茗歪着身子在牀上睡熟了。
那甜美純真的睡顏,一時竟也看呆了章管家,暗歎像這樣清純美妙的女孩,其實只有往近瞧才能明白她的稀罕。
將藥碗放在牀頭櫃上,章管家回頭又找來保溫墊接通電源,將藥碗擱在保溫墊上,藥水就不會涼了。
章管家扯過薄毯蓋在秦茗的肚子上,繼而關好房門離開。
隨即,一道銀灰色的身影從陽臺外邊款款走進。
此刻的卜即墨脫去了在外面拋頭露面時慣以穿着的正裝,換上了一身精緻的銀灰色絲綢家居服,襯得他如帝王般高貴。
站在牀邊凝視着睡熟的容顏,不自知地在牀沿坐下,卜即墨俊眉微蹙。
遇見秦茗之前,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對女人竟還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從來厭惡女人靠近的他,竟情不自禁地想要接近她,傾聽她,甚至……觸碰她。
想對她好,無限制地對她好,狠狠地寵她。
即便她是他的親侄女。
他不是不明白她對自己的抗拒與逃避,可是,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遇見這樣一個特別的女人,一個可以輕易左右他的情緒,將他從未開挖過的角落挖出一個大洞的女人,一個他可以唯一拋卻冷硬的僞裝,不由自主想要寵溺的女人。
這樣珍貴的女人,他爲什麼不能留在身邊?
侄女又怎樣?他一樣可以以小叔的身份對她好。
他沒有其他女人值得付出柔情,付給晚輩又如何?
如此,他的心才能舒坦、踏實、溫暖。
瞥眼望着藥碗裡的熱氣嫋嫋娜娜地散出,瀰漫了整個臥房。
卜即墨想當然地覺得,這樣繼續下去,藥效將會揮發開去,功效減半。
於是,哪怕他十萬個不忍心叫醒睡得正甜的女孩,還是狠心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茗。”
今天是秦茗一個月當中最體虛的日子,加上早上又哭又罵又打的,渾身早就累得沒什麼力氣,所以這會兒即便外邊打雷,她也是不可能聽得見的。
“秦茗。”
卜即墨眸光觸及秦茗垂在牀沿的右手,白白嫩嫩的,既可愛又漂亮。
大手不聽使喚地想要覆上去,欲將他的手跟她的攪合在一起,緊緊地,卻在即將覆上的剎那,被他硬生生收了回來。
雖然她是他的晚輩,可年齡相差畢竟只有八歲,還是避嫌得好。
“秦茗。”
這一次,卜即墨手指輕輕地彈了彈秦茗的頭側,可睡死的女孩沒半點動靜。
事不過三,卜即墨不知是被秦茗那副脫俗的睡顏給刺激煩躁了,還是擔心藥效被空氣徹底奪走了,大手不聽使喚地探出兩根手指,捏住了秦茗的鼻子。
第一下,一秒鐘就鬆了,實在不忍心,怕她精巧的小鼻子被他沒輕沒重的大手給捏壞了。
秦茗沒動靜。
第二下,兩秒鐘再鬆,生怕她窒息了。
秦茗還是沒動靜。
第三下,持續三秒鐘趕緊鬆開。
秦茗呷了呷嘴,繼續睡。
第四下,男人似忍無可忍,拿出他的狠辣出來,捏着不鬆開。
終於,秦茗被活生生憋醒了。
俊臉近在咫尺,秦茗以爲自己是在做夢,竟大膽地伸手摸了摸。
刀削般的臉頰,雖然觸覺涼涼的、滑滑的,但鼻息下的氣息清晰地噴薄在她的手上。
頃刻間,秦茗石化般地變了臉色,原來不是做夢,而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剛纔她在做什麼?調戲?
“小叔?”
秦茗惶恐地坐了起來,面色酡紅,望着陌生的環境,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可就是沒想明白卜即墨怎麼會坐在自己牀邊。
“喝藥。”
卜即墨順手就將牀頭櫃上的藥碗端至她跟前。
一股濃烈的中藥味撲騰進秦茗的鼻息,秦茗難受地直皺眉頭,隱約明白站在卜家大廳時,聞到的藥味不是給奶奶的,而是給她的。
悲催啊悲催。
家裡有個逼着她喝藥的老媽,換個地方又來個逼着她喝藥的英俊小叔,真是罪孽。
爲了她持之以恆的痛經,這類似的中藥她不知被秦母逼着喝了多少次,可半點效果都沒,還害她對中藥產生了恐懼症——別說看見了,就是聞見了就想吐。
“我不想喝,噁心。”
“喝下。”
其實卜即墨想說些好聽些的話哄她喝藥,可是,他從未哄過人,脫口而出的只能是兩個像是逼迫一樣的生硬字眼。
“不喝。”
面對寒氣逼人的男人,秦茗拿出了寧死不屈的態度,順便不忘苦口婆心地解釋。
“小叔,我不是怕苦,而是這種藥我喝過很多,真的沒一點效果,不騙你。”
“既然喝過多次,又豈會在乎多喝一次?”
這是什麼狗屁理論?
秦茗瞠目結舌地瞪着卜即墨,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另外一個類似的說法,譬如,既然跟你吻過多次,又豈會在乎多吻一次?
咳咳,想多了,想太多了,秦茗的臉不自然地又紅了。
他是你小叔,小叔!記住呀,記住,傻丫!別儘想些有的沒的。
“喝吧,我不想強灌你。”
男人的態度已經可恨地擺在眼前,秦茗若是不從,後果肯定更爲嚴重。
秦茗內心悲嘆一聲,不由地安慰自己,看在他對自己如此上心,既讓人熬藥,又親自監督喝藥的份上,她就勉爲其難賞個臉吧。
“喝就喝,誰怕誰?”
秦茗噘着嘴接過藥碗,不經意地瞥到男人銀灰色的家居服時,眼神驀地亮了。
真帥!真tmd帥呆了!
冷酷的男人配上絲綢的柔滑、銀灰色的典雅,彷彿他身上的那層冰片被削薄了一半,柔和了不少。
秦茗心底竟生出一股可恥的衝動,想要撲上去抱住他,感受絲綢的柔滑,感受那個寬闊溫暖的懷抱!
呸!迅速回過神的秦茗在心裡給自己一個耳光,強迫將心思放在藥碗上頭。
卜即墨望着她那骨溜溜亂轉的眼珠子,心湖似有波紋裂開,彷彿自己死水一般的生活起了生動的漣漪。
陣陣中藥的氣味瘋狂地躥進鼻息,秦茗胃海里一陣翻涌。
蒼天呀,爲什麼不論她生什麼病,中藥都一個味兒?爲什麼就不能變成甜滋滋、香噴噴的?
一邊將嘴巴印上碗口,一邊緊盯着男人冷峻的容顏,秦茗立即想到了四個字——秀色可餐。
就當這個男人是可以掩蓋苦味與臭味的花香與糖果吧。
這樣想着,這般安慰着,就算是喝毒藥也能其樂無窮。
她喝了!喝!
秦茗知道,喝中藥最忌諱一口兩口三五口地慢慢喝,喝得越慢,折磨越慘!還不如一口氣喝下痛快!
於是,秦茗心一狠,試了試藥水的燙度剛好能被她接受,就閉着眼將碗一斜,拼命地往口裡倒。
藥水“咕嚕咕嚕”地下肚,秦茗的眉頭皺得愈來愈緊,可就是沒緩口氣再接着喝!
卜即墨從未喝過中藥,但也能猜出那滋味肯定不好受,沒想到這丫頭竟是這種豁出去的喝法?
他的心微微地有點疼,真想中途將碗奪下,讓她慢點喝,可不等他決定,碗已經快見底了。
最後一滴藥水入喉,秦茗挪開藥碗,正準備對着男人或逞能或炫耀地燦爛一笑。
誰知,“嗝”一下,她打嗝的同時,竟習以爲常地反胃了!
以前喝中藥反胃的時候,秦茗就會迅速伸出手捂住嘴,強行將反涌到嘴裡的藥水狠狠嚥下。
可這次,不知是被這副緊緊凝視着自己的美男臉震傻了,還是純粹忘記了,她的兩隻手呆呆地抓着藥碗,一動不動。
於是,一口巨大的藥水從喉嚨裡肆虐而出,經過秦茗的口腔,直奔微開的小嘴外。
氣勢洶洶!
這樣的變故別說是秦茗,就是反應敏捷的卜即墨都沒料到。
嘔——
一口巨大的藥水不偏不倚地,竟噴灑在卜即墨的褲襠中央,還帶着藥水未曾冷卻的溫熱!
微微地,刺激地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