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白色相簿的季節(六)

八幡端坐於客廳的沙發之上,面沉似水,茶几上擺放着一把刀,便是細雪。

“這不是科學,這是玄學啊。”在那之後,哲久跟自己解釋了很多。說什麼松果體、頻率、振幅、腦波之類的東西。總之給出的解釋就是,只要拔出這把刀,就能讓自己變強。超出人類極限的那種強。‘人類是有極限的,所以我八幡不做人啦……’

但是八幡其實不怎麼相信。簡直是荒謬。他始終感覺這是一柄妖刀。

但是不管怎麼說,雪之下哲久將這柄刀給了自己,也算是徹底承認了自己。雖說哲久將雪乃許給了自己。但是具體的流程還是要走的。不知道日本有沒有上面提親這一說。

天空中下起了雪,拉開窗簾,皚皚一片。似乎有些將整個世界都淨化了一般。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也就是小町升學考的日子。現在時間是早晨六點。

嘆了口氣,將眼前的刀收了起來。

【八幡,你知道這把刀的意義麼?收下這把刀,你就等同於雪之下的家主。】腦中回想起昨天陽乃跟自己說過的話。隨着八幡的嘆息,這把刀被他非常隨意地順手放在了茶几下方的隔層裡。起身,爲小町準備早餐。

等小町洗漱、收拾、吃好早餐,已經快七點左右了。八幡在外面發動了機車。而小町也是斜挎着揹包,坐在了八幡的後座。

“再回想一下,准考證、學生證、2B鉛筆、橡皮都沒忘帶吧?考試的時候別緊張,無論你考成什麼鬼樣子,我都能接受。”八幡說着給小町帶上了頭盔。而自己什麼都不戴。

“安心吧,歐尼醬,萬無一失!”小町的聲音從頭盔中傳出來有些變的有些沉悶,但依然不失活力。

下雪天,路面比較滑,所以八幡開的很慢。等到考場的時候,已經快七點半了。有不少考生已經等在了門口。陪着小町等了幾分鐘,聊了一會兒,再叮囑了兩句。似乎就被她嫌棄自己嘮叨了。催促自己快些回去。

回到自己家中的停車庫,熄滅發動機的一瞬間,世界顯得有些安靜。下車之後抖楞抖楞身上的雪,靠在自己機車旁點燃一根菸。結衣母親恢復的不錯,已經快要出院了、等出院報告一出來,自己就能接着她出院,到時候要不要請個保姆?小町能不能考上總務高?自己這本流浪地球到底能炒到多高的價格?平冢靜的感情問題怎麼處理?陽乃現在已經成爲自己和哲久的樞紐。如果和她走的太近雪乃吃味怎麼辦?結衣的問題打算怎麼處理?

這一切的瑣碎問題,統統化爲一縷青煙。所以爲什麼許多男人在停車熄火之後,還要坐一會兒點根菸呢?是啊,爲什麼呢……

但八幡並不討厭這種瑣碎的日常,倒不如說是樂在其中。

打開房門,依舊是撕家那懶散的目光作爲迎接。走到客廳這裡才發現,不知何時結衣已經出來到了自己家,雪乃也穿戴整齊,吃着八幡爲他準備的早餐。

“八幡!難得天氣這麼好,我們來約會吧!”結衣語氣依然元氣滿滿,但神情卻夾雜着一份難以自拔的沉淪。

八幡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大雪紛飛……

“哈?”

………………

雪乃是一身黑色的立領風衣,裡面是淡紅色內杉。下身依然是黑色裙襬搭配黑絲。顯得有些單薄,連圍脖都沒有。而結衣是米色外套,搭配手套和圍脖,看上去讓人感覺有些毛茸茸的。

“大雪天,來水族館……糰子頭你怎麼想的?”幾人搭乘着下行的扶梯,八幡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就是想我們三個人一起……”關於此行的目的,結衣似乎就是想確認一下自己對八幡的感情。然後弄清楚,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八幡可以爲雪乃拒絕一切,但自己只能選擇愛他或者……更愛他。

“哇,你無聊不無聊,結衣這樣也就算了,雪乃你怎麼也……水族館有什麼好看的,真的是搞不清楚現在的年輕人。”八幡現在就像蹲在家裡追劇睡覺。畢竟是週末嘛。

“就當是陪結衣出來玩玩吧。”雪乃知道結衣所想,反過來你勸說起了八幡。

“真的是浪費時間……你躺在家裡窩在被爐中,剝個桔子,看看電視、刷刷手機,它不香麼?”八幡說着,幾人來到了一個大型玻璃窗口,裡面全是個鯊魚。

再看八幡……

“哇!錘頭鯊,牛批牛批!哇,這個是什麼鬼東西?鯨鯊!竟然是鯨鯊……來我要合影,雪乃幫我來一張,記得開美顏……”八幡很是興奮。八幡難得流露出來的一種小孩子模樣,實屬萌了雪乃和結衣一臉的血。

“虎鯨……”幾人閒逛之下,雪乃突然看見了這種黑白相間的鯨魚,可能是因爲黑白相間的緣故,讓雪乃想起了大熊貓吧,上前看了看關於虎鯨的介紹。介紹中稱虎鯨性格溫順,毫無攻擊性。但在水下,是頂級掠食者,極其兇殘,除了成年的藍鯨和抹香鯨之外,幾乎沒有敵手。

“和八幡……好相似啊。”結衣這般說道。

“是麼?”八幡湊近了看了看,而那條虎鯨似乎也心有靈犀似的,湊到了八幡的面前,隔着玻璃,直勾勾地看着八幡。體型不大,是一條幼年的虎鯨。

自從上次繼承了雪之下家的空神鳴與妖刀細雪之後,八幡總會有種微妙的感覺,似乎自己長出了第三隻眼。甚至於不用睜眼就能看見很多平時自己看不見的東西。這種東西是很抽象的。就比如此刻八幡能夠‘看’到這頭虎鯨的好奇以及畏懼。

猛然之間,八幡眼睛一瞪,瞳孔之中似乎散發出了什麼東西,讓那頭虎鯨感到了極度的恐慌。一甩尾巴,飛一般地遊走了。

“走吧……”八幡搖搖頭扶着自己的額頭。最近超出自己常識之外的事情是越來越多了。八幡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結衣似乎很是盡興,跟上八幡步伐之後,直接抱住了他的手臂,而雪乃則牽上了八幡的另外一隻手。

‘白學現場……’八幡腦中飄過這幾個字。

剪段截說

三人算是將這個水族館給逛完了。看看時候也不早了,已經快下午五點多了,八幡只想着快些回去了,但是結衣彷彿意猶未盡。

“反正現在時間還在,我們去坐那個吧!”結衣指了指前方那個超大的摩天輪。這裡雖然是水族館,但是和旁邊的遊樂園屬於親子企業。算是共用一條商業鏈。

“行吧……”八幡看了看眼前的摩天輪,八幡平時狠少坐這個,因爲有個尷尬的原因,自己略微有點恐高症。但不是很嚴重,屬於咬咬牙就能克服的類型。然而這個摩天輪看上去也比較平穩。所以八幡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付了錢之後,摩天輪管理員老大不情願的給八幡他們開通了摩天輪。因爲這個鬼天氣實在是沒有什麼人來遊樂園玩,本來八幡他們不來,摩天輪就等於停業狀態,還能省點電費。而現在等於是八幡他們將整個摩天輪給包下來了。僅僅花了一千左右的日元。

坐進了摩天輪的包廂之中,雪乃和結衣她們坐一排,而八幡坐在她們對面。起初還好,四周景色是真不錯,雪依舊淅淅瀝瀝,四周的松樹上零零散散堆積着皚皚白雪。配合暮光和緩緩升起的摩天輪包廂,整個城市的景色印入眼簾。白雪的冷色,和暮光的暖色,還有粼粼的湖面,完美的揉捏在了一起。令人有種說不出的美感,一不小心就看地出神了。

等八幡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這截包廂已經處於摩天輪最頂端了。八幡……恐高症犯了。

他沒想到這股恐懼感是如此的強烈,彷彿是刻在靈魂深處的。但是八幡依舊是憑藉着自己的意志,將恐懼感緩緩壓下。

“八幡,怎麼了?”雪乃似乎發現了八幡的神色有些不大對勁,結衣也是看了過來。

“呃……我,沒事……只不過有些不擅長坐這個。”八幡有個怪習慣,越是害怕就越要面對,戰勝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奧利給!八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越慌越是要看,越看就越慌。

“沒關係,我在你身邊……”雪乃馬上就坐在了八幡的身畔。非常柔和地撫慰着八幡的後背。左手也是環着八幡的手臂。

結衣似乎也想來安慰八幡,但是還是猶豫了一下。看了雪乃一眼,而雪乃似乎用眼神同意了之後,結衣坐到了八幡的右側。和雪乃一樣,輕撫着八幡的後背。當結衣的手搭上八幡右手的那一刻,被八幡緊緊握住。也許是因爲出於緊張。但這一份悸動……這一份被需要的感覺是如此的洶涌,直擊結衣的靈魂。此刻的八幡宛若一頭受傷的野狼,蜷縮在角落忝傷口。令雪乃和結衣的心中都生出了一種母性的保護欲。

這一刻的結衣知道,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放手了。她隔着八幡看了雪乃一眼,那種眼神,堅定到令人心顫。

“我知道……但今天的八幡,是、我、的……”雪乃說話的聲音很輕,彷彿是用的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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