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一屁股坐在地上:“我閉上眼什麼都感覺不到,與其浪費時間,不如回去睡覺,明天起早些再練也是一樣啊。”
彩墨臉上綻放出回味的笑容,出神思量的看着他:“以前我也是這樣對你說,你知道你說了句什麼嗎?”
這個問句放在正常情況下是很奇怪的,蘇沐也好奇“自己”說了什麼,這關係到自己能不能回房睡覺的問題,“說什麼?”
“只一個字,不。”
蘇沐苦笑,正要開口,一個哈欠佔用了製造語言的空間,張大嘴巴看着她,哈欠打完,卻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了。
彩墨伸出手拉起他:“我也只說一個字,好。”
蘇沐輕鬆的嘆出一口氣,拖着疲憊的身體走了,回頭笑道:“明天見。”
彩墨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出了雅趣園,才轉身走向另一個出口。
而三公主在彩墨離去後,才幽幽現身,看着七彩靡靡的夜空不住長嘆。
回到寢宮,蘇沐大步向臥房走去,剛一進門口,兩個綠衣宮女便上前一左一右爲他寬衣,這間臥房很大,宮女爲他寬下兩件外衣,纔剛好走到牀邊。
四周全是採光效果巨佳的大窗戶,此時已垂下紗幔,纖影輕舞,與那張大牀四頂垂下的影帳呼應着。
蘇沐躺下後,看着她們:“這麼晚了,你們不會是一直等我吧?”
宮女略一欠身,“奴婢不敢睡。”
“我要一晚上不回來呢?”
關於七王子失憶的事,宮女們之間的碎嘴早就傳遍了宮中各個角落。是以她們二人也知道了些。便越發小心。生怕這個已經變作陌生人的七王子一個不高興便將她們打發出去。“本就是這樣,七王子回來我們才能睡,您是主人,自然是我們比您睡得晚起得早。”
“不用這麼拘泥,以後你們隨便,我不強求別人。”
還是那個眼睛水汪汪似有秘密般的宮女,盈盈一笑:“七王子,奴婢知道你是爲我們好。您以往從不和我們多說一句話,忽然這般體貼,奴婢們真是受寵若驚,有您這些話,日後奴婢再多苦累也都值了,看得出您是真心在爲我們好,只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心甘情願的呢?”她低頭由衷滿足一笑:“我們能選入七王子宮中是讓很多姐妹都羨慕的,七王子雖然冷漠,卻從不責罰下人,不知您還記得嗎。奴婢剛來的時候,那些天每次看到七王子都緊張的渾身發抖。不小心將一碗熱粥灑在了你身上,當時你說了一句話,就是那句話讓奴婢覺得此生爲七王子去死都心甘。”
蘇沐淺淡一笑,面容雖疲倦,卻很有興致聽下去。
“這應該很正常吧,看到你被燙畜生纔會置之不理。”
宮女湊近一些,很認真的說:“問題就在這裡,你知道嗎,我的妹妹在五王子那裡,有一次站着睡着了,流了口水在地毯上,立刻被五王子打了兩巴掌。”說完扁着嘴作委屈狀,好像被打的是自己一樣。
“你覺得五哥是畜生?”
宮女驚慌失措的張着嘴巴,一時間慌亂的不知說什麼。
“如果他真是那樣的話,他就是畜生。”
聽蘇沐這樣說,宮女才慢慢恢復了平靜,偶爾不安的擡頭看他一眼。她的眼睛真的很特別,每次和她對望蘇沐的心都會忍不住多跳一下,似有魔力般讓人想要多看一眼。
拿他現在最熟悉的彩墨來比,彩墨是絕色美女,即便站在王語菲那種外貌睥睨天下國色天香的容顏面前也不遜色,可是一想起彩墨是自己的妹妹,感覺立刻淡了許多,眼前這個宮女雖不能與彩墨相比,但那雙靈動的眼睛卻是彩墨比及不了的。
他正這般無聊的比對着,不防宮女說了句:“君子惜人,小人治人,你說對嗎七王子?”
“對。”
在蘇沐眼裡,突然覺得這個宮女很可愛,“你叫什麼?”
“紅綾。”
他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紅綾咬着嘴脣,扭捏着身子,只是不敢伸手。
“不說了,睡覺吧。”
紅綾欠身一禮,開心的笑了笑,“奴婢就在偏房,七王子有需要傳喚一聲我會立刻過來。”
陽光透窗而入,照射在蘇沐身上,似溫柔的手愛撫一般舒服。
紅綾一早就來到了他房間,把準備好的他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牀邊的凳子上,將鞋子擺正,又走去窗前拉開了半幕窗簾,而後坐在牀邊凳子上,一絲笑意掛在嘴角上,默默的看着蘇沐,等待他醒來。
臥房的門由零角度漸漸擴大,走進一個腳步輕盈一臉興奮的女孩,正是彩墨。
她本想趁蘇沐沒醒來逗弄他的,卻不經意看到了令她訝異的一幕,一個窈窕的宮女竟坐在牀邊含情脈脈的看着她的七哥,這種眼神她太熟悉了,因爲自己也曾這般……
她莞爾一笑,悄悄來到紅綾身後,低聲道:“早說過你喜歡我七哥,偏不承認,這下沒話說了吧?”
紅綾嚇得一激靈,低頭羞紅了臉:“九公主,來了也不說一聲,嚇死奴婢了。”
彩墨得意的笑,“紅綾,要不我跟七哥說說?”
“說……什麼?”紅綾頭埋的更低了。
彩墨是直爽性子,說出的話也不會拐彎抹角:“裝什麼傻,當然是把你娶進門的事,只要你不嫌委屈,做個偏房也無妨。”她抱着紅綾的芊腰,不無逗弄的看着她:“反正你早就在“偏房”住了。”
紅綾羞的恨不能飛到天上去,“九公主,不要尋奴婢開心了。奴婢只是一個卑微的奴才。那種事萬萬想不得。也萬萬不能拿來說笑的。”
“紅綾,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宮女了,在我眼裡你比杜拉國的公主王語菲還要好,男人身邊都需要一個你這樣的女人爲他們操持身後的事,還是你覺得七哥哪裡不好?該不會他現在沒有了靈力,你也嫌棄他了?”
紅綾擡起頭,瞥了一眼李一辰:“七王子是好人,靈力不能決定一個人的品行。”
彩墨頗有興致的說道:“你看你服侍他三年了。自然是很熟悉他的,那還有什麼難爲情的,不如這樣……”
不待她說下去,紅綾囁怪的看她一眼,“九公主,你再這樣我不理你了。你先坐着吧,不要吵醒他,昨晚他睡得太晚了。”
看着紅綾羞怯的向外走,彩墨捏着嗓子悄聲道:“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以後再聊。”
紅綾又羞又氣的跺了一下腳。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紅綾走後,彩墨脫掉鞋子。打開影帳小心翼翼走上牀,輕手輕腳的躺在蘇沐裡側,支着頭看他,想起紅綾剛纔的樣子,不禁撇撇嘴……他有什麼好看的,睡得跟豬一樣。心裡這樣說,但她的眼神和紅綾卻無二樣。
她正如癡似傻的看着,突然蘇沐向外翻了一個身,嚇得彩墨連忙躺下,緊張的皺着眉閉上眼睛。
蘇?...
沐醒了,迷迷糊糊坐起來,揉着眼伸了個懶腰,口中不停呻吟着,柔和的陽光在一點點喚醒他的活力,他垂腳坐在牀邊,這是他的一個習慣,向後躺下去再穿褲子,剛一躺下就發覺頭部枕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似乎還有溫度,活的?他連忙轉頭向後看,不由得大吃一驚:“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彩墨假裝剛睡醒,揉着迷濛的眼睛,慵懶的說:“我也不知道。”
“你發癔症跑錯房間了吧?”
看他有點生氣,彩墨先發制人,慵懶之態一掃而空,靈巧的翻身跪在牀上,掐着腰道:“你房裡的小宮女真是把你寵壞了,都什麼時間了還不讓你起牀,我在外面等你半天都不見人來,初爲人師的我來看看我不爭氣的徒兒爲何把師父晾在外面有錯嗎?有錯嗎?”
蘇沐開口想說什麼,忽然驚覺自己還沒穿褲子,連忙掀起被子鑽進去,“我太累了,你又沒說讓我早些起。”
彩墨一巴掌打在他身上,“好了,師父都來了,起牀吧,待會告訴你個好消息。”
“說吧。”
彩墨興奮的站在牀上,上下蹦跳着,“三天後將舉辦一場民間第一高手選拔賽,一定是一場盛事,你不是說要帶我出去走走嗎?我想三天後去看比賽。”
“誰告訴你的?舉辦方是誰?”
“老八告訴我的,昨晚他和三姐睡,三姐順嘴說的,舉辦方這還用說嗎?哪個組織敢打着第一高手的名號舉辦比賽啊?當然是父王了。”
蘇沐邊穿衣服邊說:“民間第一高手選拔賽?看這意思好像國內大多數高手都在宮裡。”
“那也不一定,所以要用這場比賽驗證一下這些年國內又出了多少高手,等比賽結束一切都明瞭了。”
“好,我一定帶你去,讓你見見世面,在宮裡都把你待出毛病了,隨便就往異性房間裡跑,還躺在牀上。”
彩墨捂着嘴笑,笑不成聲,斷斷續續說:“我還在這裡尿過牀呢。”
蘇沐無語的看着自己的牀,一臉認倒黴的說:“大不了明天換張牀。”
彩墨馬上就不同意:“不要,你尿過的次數比我還多呢,都是小時候的事,介意什麼。這張牀上有我們共同的回憶,很多,所以要好好保存。”
“走,早飯去父王那裡吃,三姐也在。”
有上次不愉快的經歷,蘇沐有些抗拒:“又是家庭聚餐啊?”
彩墨走下牀,光着腳丫走來走去,“大早上聚什麼餐啊,就他們倆,正好你去跟父王求求情,三天後帶我出去。”
說實話,他真的不喜歡那些兄弟姐妹看他的眼神,跟看怪物一樣,聽說只有兩個人才同意了,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