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魔宗之中,太微星主打發了太弼等輩去收拾殘局,想了一想,終究心有不安,起身前往紫薇垣中一探究竟。紫薇垣在魔宗最深處,乃是三百六十五座星斗世界的核心之地,反而不受大戰餘波影響,保持了舊觀。
只是紫薇垣中依舊羣星湮滅,星光不存,一片漆黑,宛如天地未開之時,令人心生大恐怖。星帝存身於紫薇垣中多年,幾乎將其中星力盡數歸於己身,才造就了紫薇垣這般景象。
太微星主仍是不敢深入紫薇垣中,隔着極遠向紫薇星宮中喊道:“星帝!太微前來拜見!”先前一戰,星帝以一敵三,雖然吃力,但死戰不退,還擒殺了絕塵道人,着實嚇壞了太微星主,想不到星帝數百年未出,神通竟已精進到了這般境界。
太微星主一直存了與星帝爭勝之心,這一次只好打消了這番野心,畢竟誰也不會嫌自家命長。太微星主喊罷,紫微宮中陡然現出一道星光,宛如玉石鋪地,一直延伸至太微星主足下,星帝聲音同時響起:“請太微星主入內一敘。”
太微星主略略遲疑,便踏上了這條星光之路,轉眼已來至紫薇星宮之前,隨即宮門大開,內中空空洞洞,唯有一尊頂天立地魔影佇立。太微星主忙施禮道:“見過星帝!”
那魔影正是星帝,微微轉身,微笑道:“太微星主不必多禮,你維持魔宗星斗大陣運轉,勞苦功高,朕要謝謝你纔是!”星帝自那一戰之後,突然以“朕”自稱,太微星主不知其中緣由,反正既然叫做“星帝”,以朕自稱,也無不妥。
太微星主道:“仙督司三大神君聯手攻伐,我魔宗雖抵擋了一回,到底元氣大傷,我來此覲見星帝,是爲魔宗搬場之事。如今輪迴界中玄魔兩道逃的逃滅的滅,仙督司又來橫插一手,也該當我魔宗做個決斷,是走是留,還請星帝定奪!”
星帝微微沉吟,說道:“也罷,輪迴界波詭雲譎,總該爲魔宗留下一點香火,便請太微星主着手搬場之事,除這座紫薇垣之外,天市與太微二垣儘可帶走。着迦樓羅現出元身,揹負魔宗殘餘星斗世界,往九天星河之中,另闢道場去罷!”
太微星主皺眉道:“魔宗向來三垣合一,才能催動星斗大陣,星帝獨將紫薇垣留下,等若沒了一半的基業,何況迦樓羅不過區區長生,只怕肩負不起這座星斗大陣!”
星帝淡淡說道:“朕在輪迴界中尚有仇怨未了,須得借用紫薇垣之力,至於迦樓羅麼,告訴其若不能揹負魔宗遷徙,便即殺了!”太微星主道:“星帝究竟還有何仇怨要了?不若動用魔宗之力,速戰速決如何?”以星帝的法力神通,竟還有仇怨未了,着實令太微星主大吃一驚。
星帝淡淡說道:“朕有一仇敵,本以爲早已輪迴轉世而去,尚是最近時日露出了馬腳,自然要了斷一番。此事與魔宗無關,太微星主不必掛懷。”
太微星主又道:“聽聞莫孤月在九天星河之中立下一塊道場,倒是有了一塊好大基業。”星帝目光微垂,說道:“太微星主若是有意,儘可去投靠孤月,想來他定是倒履相迎!”
太微星主此言乃是刺探星帝,一聽星帝之言,忖道:“莫孤月是你首徒,自是偏心,早早命其自立門戶,躲過了這一場魔宗大劫。想來星帝這廝還給了莫孤月甚麼能剋制本星主的法寶,纔不懼本星主與莫孤月爭位,我可不會上當,另立山頭,自家稱尊,豈不是好?”
正說之間,忽然元氣波動,星力不穩,太微星主微微皺眉,以太微星盤推算,驚道:“有歸一境的高手隕落!怎麼會!”輪迴界中如今歸一境屈指可數,每一尊皆是一方老祖,究竟是何人有這般力量,竟能誅殺一尊歸一?
星帝淡淡說道:“稍安勿躁!”果然過得不久,九天之外一顆大星陡然墜落,劃過長長尾翼。太微星主再用太微斗數推算,天機已然清明,駭然叫道:“竟是孟神君被殺!殺人者乃是太清門創派之祖尹濟!”
“尹濟”之名一出,星帝的星神法身之上陡然傳出異動,一張面龐自星帝法袍之下生生擠了出來,正是絕塵道人的殘神!絕塵道人畢生只有兩大心願,一是將太清門斬盡殺絕,二是勝過星帝,可惜出師未捷,太微星主無意中喊出尹濟之名,立時引動了絕塵道人心頭執念,竟而回光返照,想要自星帝之身中掙扎而出!
星帝微微冷笑,道:“絕塵,你已然墮劫,還不肯任命麼?”法袍之中生出無窮吸力,絕塵道人一張面孔重又被緩緩吸入。絕塵本我意識已碎,元神不存,只靠了一點執念勉強維持靈明,被星帝一煉,立時重歸於寂滅,連一句狠話都放不出來。
太微星主嘆道:“可憐絕塵道人也算一方豪傑,一招棋差,落得這般下場!”星帝道:“魔宗搬場事大,太微星主務要上心纔是!”太微星主忙躬身道:“太微領命!”當下受命而去。
太微走後,紫薇垣中恢復一片寂靜,星帝伸手一撥,面前已現出輪迴界之景,喃喃自語道:“四皇叔啊四皇叔,朕已然給了你報仇的機會,千萬莫要讓朕失望!”
太微星主離了紫薇垣,立時着手搬場之事,星斗大陣已然被打得殘破不堪,太微星主索性將殘餘的星斗世界盡數收攏起來,重新演化陣勢。周天星斗大陣奧妙無窮,就算只有幾座星斗世界一樣能佈下陣法,只不過威力及不上三百六十五座星斗世界所成的周天之勢罷了。
左神君與齊神君收攏了孟神君的法寶總攝諸雷法印,因着二人皆非修煉雷法之輩,只好先將此寶收藏,再轉交司首處置。兩位神君正在南海之上相對而坐,默然不語。
孟神君之死,實是仙督司數千年未有之挫折,司首渾天定會降罪,二人皆逃脫不了干係,因此相顧無言,愁眉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