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斬的巨龍身首分離,但如凌衝所言,元神並無大礙,神軀純陽之輩,只要神魂無恙,區區斷首隻是等閒。只是那巨龍苦思之下,竟不知自家如何被斬,因此怕凌衝怕的要死,龍爪死死抓住頭顱,身軀遊動,就要逃命而去。
凌衝伸出一隻手掌,五指如鉤,向內一縮,那巨龍渾身一震,竟是動彈不得。一道碧綠光華鑽入體內,只覺斷頸之處奇癢無比,一顆龍首自動飛起,落入脖頸之上,無數肉芽生出,片刻之間已是身首合一,完好如初。
凌衝所用正是先天乙木精氣,當年楊天琪便是用一縷乙木精氣,接駁斷臂,方纔凌衝特意用了一大塊,那巨龍非但撿回一條命,還因禍得福,增厚了本命真氣。
先天乙木精氣一出,極天之上忽有驚呼之聲,道:“先天乙木精氣!”凌衝霍然擡首望去,但見一條碧綠光華飛入龍祖界中,直投中央一座龍宮去了。光華之中似有一人面無表情望了他一眼。
凌衝心頭一動,只聽龍神母說道:“果真是先天乙木精氣,如此說來,還是我這重孫兒佔了便宜。不過你拿我龍族立威,未免太過霸道!”
凌衝羞澀一笑,說道:“老祖明見,晚輩乃是尹濟老祖親傳弟子,他老人家前不久以身合道,若是知道晚輩被這廝刁難,難免影響了兩家交情,因此勉爲其難替老祖教訓這不孝子孫一頓。”
龍神母怒極反笑,喝道:“好個倒打一耙!”凌衝插口道:“晚輩與空桑上人也有幾面之緣,承他老人家提攜,傳授了幾手小小法門。何況晚輩的嫡親師傅,可是還沒……”狠話點到即止,故意留白。
龍神母沉吟片刻,冷笑道:“郭純陽那個殺才!輪迴界便沒一個好東西!”凌衝笑道:“難道老祖就讓晚輩站在星域之外回話?不免太過不近人情!”
龍神母冷笑道:“你要入我的龍宮,倒也可以,只怕你入得易,沒本事出!”凌衝哈哈一笑,說道:“大不了掀翻了棋桌,鬧他一個天翻地覆!”
一條金光大道自星域深處延展開來,長有萬里,直入凌衝足下。金光大道之上又有瑞氣千條,氣派非常,果然給足凌衝面子。凌衝微微一笑,毫不猶豫踏上大道,回首對那巨龍笑道:“道兄可願隨我同去,爲我引薦此間英才?”
那巨龍剛被斬了腦袋,哪敢靠近這個煞星?頭搖的撥浪鼓也似,倒比未斬之前來的爽利。凌衝不置可否,一笑而去。金光大道須臾遠去無蹤。那巨龍目中現出仇恨之色,掉頭擺尾便走。
龍神母果然不曾動手腳,金光載着凌衝直入龍宮。那龍宮乃龍神母清修之地,就算血裔後代未得允准,也不得進入,此次爲了招待各方來賓,特意大開門庭,也算萬年難得一見的盛事。
龍神母的寢宮自是恢弘大氣,佔地足有百萬畝之多,宮殿無數,此時所有宮門大開,無數龍女、蚌精、魚怪進進出出,忙忙碌碌,或捧仙釀,或託美餚,以饗嘉賓。
沙通眼疾手快,一隻手死死捉住金光一角,才搭上順風船,省卻許多趕路之苦。金光散去,凌衝已置身中宮大殿之上,周遭賓朋滿座,大多奇形怪狀,當真是妖魔鬼怪聚會一堂,相比之下,反倒是玄門修士、人族練氣士極少。
凌衝左右一望,大殿之上多是長生老祖,並無一個歸一,沙通悄聲道:“此殿當是只招待長生境修士,至於歸一級數,另在別的殿中用酒。”
凌衝低聲道:“你還沒說龍神母因着何事要辦這一場盛會?”沙通道:“你見了我,立刻趕路,又是一路修煉,這會兒纔想起問我?龍神母共生二子,長子敖雷、此子敖震。此次是敖雷最寵愛的一個女兒出閣,因此大辦宴席,招待四方賓客。”
正說之間,忽見一位雄壯中年走來,正是沙瀧。沙通急忙前去,沙瀧一見孫兒,目中便是一亮,宏聲大笑道:“好!好!東海龍君果真說的不錯!你出去一趟,便已純陽,我龍鯨一族振興有望!”東海龍君神神叨叨,總說沙通成就純陽的機緣不在龍祖界,沙瀧也懶得信他,誰知被那廝說中,沙通果真修成純陽,實是意外之喜。
凌衝上前施禮,說道:“晚輩見過沙瀧前輩!”沙瀧忙還了一禮,說道:“既是同爲純陽,道友又是太玄掌教,快請不必多禮。”沙瀧生的粗豪,言談竟是十分斯文,凌衝不由十分古怪。
沙通道:“方纔我等在界外將敖震的三子敖明斬下來頭顱,又被凌衝以妙法醫好。龍神母忌憚凌衝靠山夠硬,也不予追究,又送我等到此。”
沙瀧冷笑道:“敖明那廝仗着自家是純血的龍裔,瞧不起龍鯨一族,時常滋事,凌掌教爲何不索性將那廝宰了?”凌衝道:“先前若是知道敖明冒犯前輩,晚輩落劍便多加三分力氣。”
沙瀧哈哈大笑,聲震屋宇,叫道:“凌掌教果真對我的脾氣!你我一見如故,不如結拜爲異姓兄弟如何?”沙通喜道:“老祖,我好歹也算郭真人的半個弟子,與凌衝同輩,你要與他結拜,我豈非多了一個好大哥……”話音方落,已被沙瀧一腳踢飛。
忽聽有人冷笑道:“雜血便是雜血,舉止粗俗,簡直丟盡了龍族臉面!”凌衝微微斜睨,說話之人又是一條小龍,僅有待詔境界而已。一路行來,龍祖界雖然得天獨厚,元氣充沛,但龍族中有大成就者屈指而數。
畢竟龍族受天道眷顧,生來便有無窮壽元,就算不事修煉,待得成年大多自然而然修成待詔,不過長生這一關卻是卡死了無數龍裔,令其等不得再進一步。
凌衝暗歎道:“這些龍裔生在龍祖界中,只道龍族天下第一,任誰也不放在眼裡,連混血的族人都要地上一等,若是龍神母不尋求改變,只怕大劫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