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瑤兒所知只是只鱗片爪,那雲文全稱爲雲文天篆,乃是道教傳道專用之語,謂其乃先天之神所傳,古奧深遠,道盡乾坤之妙,陰陽之變,可謂大道玄妙盡在其中。自古精通此道者莫不是道教中有名真仙,仙班有位。到了今時今日,傳承凋零,早已不復古時盛況,許多精妙道法皆斷了傳承。至於這雲文天篆則已成絕響,莫說凡人,便是得道之士知曉的也不多,更別提精通了。
太古之時,修道之士以師傳徒,落於文字典籍皆用雲文天篆書就,蓋因這雲文組合在一起,可有無窮變化,看似相同的二字,以不同手段來解,得到的結論卻是大相徑庭。沒有本門獨特的解字手段,絕不可能窺得着書之人的原意。可以說只有掌握了雲文天篆,纔有資格了悟種種長生手段,參悟上乘道法。
這部《太清秘授重玄陽符經》乃是上古之時,一家叫做太清門的道家門派所傳。太清門乃是專修符籙之中,門中所傳制符之術,可謂驚天地泣鬼神,最盛之時,號稱有十萬門徒,八百金丹,聲威一時無兩。一符之出,劾神役鬼,統御天地,只是忽有劫難降臨,門中高手長老數次大戰之下,死傷殆盡,餘下弟子亦是風流雲散。偌大一個玄門正宗大派,一夕之間,便即湮沒無聞。
而太清門所傳精妙符籙之術,也自失傳,成爲絕響。這一部《太清秘授重玄陽符經》本是太清門中專供入門弟子修煉之符法彙編,所錄符法至金丹境界而止。門中弟子若有人憑此道術修成陽符金丹,便可直入內門,被本門長老收爲弟子,傳授更上乘之符術。
可惜道書猶在,太清門一衆高手傳承卻已成絕響。也不知癩仙是如何將這部道書入手,又被齊瑤兒所得,輾轉之下,落入凌衝之手。這其中秘辛,便是癩仙也不全曉得,更莫提凌衝與齊瑤兒兩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了。
凌衝從未學過雲文或是推算之道,因此腦力不足以推演出這部道書所藏之妙,但他也瞧出這部陽符經實是非同小可,內中似是記載了一門極厲害的符術,若能修成,威力實不下於太玄劍派之劍術。
他翻看陽符經時,丹田之中太玄母劍劍光毫無動靜,似是對符術全無興趣,令他十分失望。“看來這道劍光世界僅能吞吐太玄真氣,用以推演劍術之中的種種變化。換做符籙之術便不成。”至於陰陽氣旋則更是不成,自從望月樓上,陰陽二氣將他周身穴竅中太玄真氣刷了一遍,去蕪存菁之後,再無動靜,對新練成的太玄真氣亦是愛答不理。
凌衝將陽符經依舊放入玉匣之中合好,推到齊瑤兒面前,說道:“齊姑娘,凌某才疏學淺,不能破解其中雲文所載道法,還請姑娘收回此寶。這部道書所載當是一門精妙符術,若能修成,當不在我太玄劍術之下。姑娘善自惜之。”
齊瑤兒嫣然一笑,又將陽符經玉匣推了回來,笑道:“我果然不曾瞧錯人,你是正人君子,不貪圖我這點微末之物。如此我更要將此物放在你手中,太玄劍派乃是玄門大派,門中必有精通雲文之高手,還請凌少爺幫小女子求解此物,其中符術凌少爺亦可修習,只求你將符術另錄副本,再交與我便好。”
凌衝一愣,脫口道:“你就這般放心,不怕我將道書拐跑了麼?”齊瑤兒笑道:“一來你是太玄劍派弟子,門中自有無數直指長生的妙法,不會貪圖一本符經,二來我這幾日在周遭也曾打探,你這位凌家二少雖是風聞不大好聽,但卻從未做過仗勢欺人之事,算的一位好人。若是你真將道經拐跑,也只能怪我遇人不淑了。”驀地覺遇人不淑四字似有不妥,面上也頰飛紅霞。
好在凌衝似是一無所覺,沉吟片刻,點頭道:“既然如此,這本道經便先寄放我處,待我返回太玄,拜師之後,再尋精通雲文之人,爲姑娘註解此經。”
齊瑤兒登時喜出望外,笑道:“真的?太好了!”跟着小拳頭一揮,鼓起腮幫,氣呼呼道:“我本想去求少陽劍派看看,能不能解出這部經書秘奧,你可不知少陽劍派之人有多可恨!這些年來,常有高手暗中監視我們齊家,還不許我們私授弟子道法,說是若有察覺,便即誅除,不知有多麼霸道可恨!我若是將此經拿了出去,只怕非但不會爲我詳解,還要恃強奪走。你若是能助我解得此經奧妙,我們齊家便盡數轉修符法,棄了那勞什子的少陽道法不要,也不稀罕甚麼狗屁少陽弟子的身份!”
凌衝笑道:“齊姑娘有如此志向,當真巾幗不讓鬚眉。既然如此,凌某也樂得做件善事,在此答允姑娘,便算我太玄門中無人精通雲文之道,凌某遍訪天下,也必定爲姑娘解出這一部道書,助齊家重興!”
齊瑤兒大喜,一掃頑皮之色,鄭鄭重重躬身一禮。凌衝知她心意,也不阻攔,坦然受了。齊瑤兒笑道:“既如此,便拜託凌兄了。我家住雍州襄陽城外三十里齊家村,若是凌兄解出道書之秘,便請往之一敘。”忽然面上飛紅,囁嚅道:“便算解不出,小妹也盼凌兄有暇之時,大駕光臨。齊家必掃榻以待!”不敢再說,急忙忙轉身便走。
凌衝心下也自有幾分異樣,隨她出門,見齊瑤兒身形一展,化爲一道劍光飛起,衝他點點頭,面上似嗔還喜,將藕臂一搖,衝宵而去。
凌衝待她劍光不見蹤跡,忽有幾分惆悵之意生自心底,似是失去了甚麼,仔細回想,卻又茫然無知,搖了搖頭,自語道:“凌衝啊凌衝,你有此不世仙緣,拜入太玄門下修行道法,哪有還能有別的心思?唯有勇猛精進,修成長生境界,方不負這一世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