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衝面前浮起一張宜喜宜嗔的笑靨,笑道:“那人是我一個朋友,昨夜怕你大驚小怪,這才施法送你與周公相會,此事王叔也不必再提了。”王朝見凌衝諱莫如深,也就知趣不提。
凌衝幾日不曾給長輩請安,便趁着用早飯之時,見過了祖母與雙親。凌真已將凌衝即將赴京師求學之事告知了老母親,凌老夫人縱有萬般不捨,卻也無法,說道:“你這猴兒自小便沒個消停,此去京師,拜入那位張大人門人,便要收了你的猴性,不可頑皮,好生向學,日後考取功名,也不負你一場所學。”
凌衝唯有唯唯諾諾,不敢多言。用罷早飯,陪着祖母散了會步,老太太笑道:“男兒志在四方,奶奶知你心意,想趁着還未離去,多陪陪我老人家,也不必如此,我這把老骨頭總還有幾年好活,你也不必耐着性子膩在家裡,該幹嘛就去做。”
凌衝笑道:“還是奶奶疼孫兒,這樣,孫兒有件要事出門一趟,傍晌便回,再陪奶奶談心如何?”凌老太太笑道:“快去快去!免得你心不在焉,我老太太瞧着也鬧心。”凌衝笑着告了罪,回到房中將太玄劍譜、萬載溫玉玉匣與那《太清秘授重玄陽符經》貼身藏好,一路往玄天觀而來。
到了觀門前,舉手打門,依舊是還清小道士開門,他見了凌衝,滿面歡喜,叫道:“師叔祖,你傷勢好了麼?”凌衝也頗喜愛他天真,笑道:“自然是好了。”還清一面讓門,一面笑道:“弟子聽張師叔說道,凌師叔祖一人在金陵城中大戰少陽劍派掌教之子,還在鬥劍之中勝了那廝,好不解氣。師叔祖不知,我和師傅平日也結交些同道中人,那些少陽劍派的傢伙一個個鼻孔朝天,哼哼,下次弟子見了他們,倒要瞧瞧可還有臉說甚麼少陽劍術天下第一的狗屁話來!”
凌衝搖頭苦笑,此事自然是張亦如傳揚出來,雖有幾分真實,但他也不欲張揚。若是大張旗鼓的到處亂說,犯了少陽劍派之大忌,對日後修道之途絕非好事。當日楊天琪託大,不肯以法力取勝,非要比試劍招。
他卻不知太玄母劍劍光奧妙無窮,專破天下諸般劍法,因此吃了癟,最後惱羞成怒,以法力將凌衝擊昏,接着葉向天殺來,自家還賠上一條臂膀,斷了大道之路。這一切說來,全起自癩仙遺寶之事,正邪兩道爲了取寶,聚集一處,不出事才叫奇怪。
凌衝與還清一路說笑,入了內室,只見葉向天依舊高坐,凌衝見禮已閉,葉向天道:“師弟傷勢可好些了麼?”凌衝說道:“勞動師兄掛念,小弟傷勢已見大好,望月樓上師兄出手相救,小弟感激不盡。”
葉向天點點頭,說道:“師弟經此一役,反而因禍得福,以武道而入先天,周身穴竅大開,感應天地元氣,日後修爲便可再上層樓,着實可喜可賀。那楊天琪剛愎自用,妄自圖謀我太玄至寶,削去他一條臂膀,略作薄懲。師弟日後若是遇上少陽劍派之人,也不必客氣,當殺便殺,便是那清虛道宗拂意與上官雲珠兩個,從中作梗,待我回山稟明掌教恩師,總有一個說法。”
凌衝早知太玄劍派行事霸道非常,但對本門弟子卻十分迴護,這等做派他心下十分贊同。一個門派若連自己門下弟子受了欺辱也保全不得,這等門派也不必再有甚麼傳承了。
葉向天又道:“師弟來的正好,方纔守正兄借了爲兄劍光,將一封書信傳來,答允收你做個門下學生。你將此信交與令尊,明日便可隨我啓程,趕赴神木島。”伸手一指,一封書信自袖中飛出,緩緩落於凌衝面前。
凌衝雙手接過,見封皮上寫着“凌大人親啓,張守正頓”幾個大字,筆力遒勁,見字如見人,書寫此字者,必是手握生殺大權,執掌乾坤陰陽之輩。凌衝也不拆開,珍而重之放入懷中。
凌衝也不提齊瑤兒與陽符經之事,在他看來,此事關乎齊傢俬密,知情人越少越好,等往神木島趕路之時,再問不遲。當日他爲楊天琪所傷昏迷,不知後事如何,便出言問詢。
葉向天說道:“師弟昏迷之後,爲兄便即趕到,那拂意老道也對萬載溫玉玉匣起了覬覦之心,想要從中作梗。掌教恩師在臨下山時,以絕大,法力將一縷先天庚金之氣煉爲一道飛劍,爲兄便是以此寶將拂意老道逐退。拂意老道臨去之時,將楊天琪與上官雲珠一併攜去。”
凌衝點了點頭,說道:“小弟在靈江江畔初見拂意老道時,還覺他爲人正派,十分可親,誰知卻也是個貪吝之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葉向天說道:“天生萬物,便以人心最爲難測。一念之下,可以成仙,亦可入魔。我等修道之人,修的便是一顆道心,以本心體悟天地,這一點無論玄、魔、佛還是別的雜家,道理皆是一般。師弟經此一事,還要細細體悟。”
凌衝恭聲道:“是,多謝師兄教誨。”又問道:“不知師兄所言,以武入道、感悟天地,究竟是何境界?”葉向天沉吟道:“我等修道之士有體悟天地一關,指的便是周身穴竅大開,自行煉化天地元氣,而再不受丹田之牽累。至於以武入道,乃是指世俗修煉武道之輩,將廬舍與本我意識鍛鍊的精純如一,以本心而至天地,成就先天之境,如返母胎之中,得先天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