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飄飛,血腥之氣濃稠如同實質,另一座奈何橋上,血神道人也被黑白無常攔截在橋上。不得存進。自入陰府以來,血神道人生怕與虎謀皮,遭人暗算,自行脫走,其爲先天神聖,血影遁法天下無雙,最巔峰時足有十音之速,現下也有三四音之速,眨眼之間已到奈何橋上。
正要鼓勇而上,卻被現身的白無常攔住。血神道人並不知其中忌諱,但錯有錯着,其爲先天血精化生,元神肉身合一,血河不枯自身不滅,倒不受白無常剋制。只是這尊鬼神太也難纏,血神道人以法力凝聚一條血影神鞭,圈出重重鞭影,血氣沖天,將白無常圈在其中狠狠抽打。
但白無常不慌不忙,眸中一片冰冷,哭喪棒上彷彿壓了一座太古山嶽,沉重之極,一揮一卷之間,凝重非古拙非常,與血神道人出神入化的鞭法相比,實在慢似烏龜,一快一慢對比之間,令人難過的想吐。就是這般看似笨拙的招數,卻將血影身邊盡數擋下。
血神道人的近身功夫走得繁複一派,千招萬招皆極精妙,遇見了白無常這般大巧不工的路數,只看誰人功力更加深厚。血神道人見白無常死氣沉沉,心頭靈光一閃:“是了!地府封閉之前,有名有姓的鬼神自然都撤了出去。這白無常不似有甚麼神志的模樣,看來只是一尊化身,用來守護奈何橋罷了。”
話雖如此,血神道人單憑血影神鞭卻絲毫奈何不得這尊白無常,他垂涎枉死城中寶物,不由發動全力,一聲尖嘯,兩手一分,掌間現出一口其薄如紙的血紅色長刀,凶煞之氣滔天,正是血神七變神通中的化血魔刀。此刀陰損歹毒之極,敗血化血,中者無救。
此刀一出,與血影長鞭合璧,血神道人精神一振,招招搶攻,白無常登時落在下風。正要一鼓作氣將之打殺,白無常將身一轉,亦是化出一位黑無常來,兩尊無常鬼神揮動兩根哭喪棒,縱橫來去,反將血神道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薛蟒與長景道人亦是如此,二人皆是以玄陰元神入駐一具上乘殭屍之中,薛蟒是旱魃,長景道人則是一具罕見的水屍。這具水屍是長景道人辛苦尋來,十分罕見。生於陰日陰時,五行屬水,又是溺斃於大瀆之中,死後還被水葬。歷經千百年變化,漸成氣候,終於破水而出。
此屍到手之後,長景道人抹去其靈智,花費極大功夫祭煉,歷經千年纔將之演化爲玄陰水屍,能御天下萬水。有此屍在手,纔是此次出入冥獄最大的底氣所在。薛蟒爲人跋扈狠毒,但在長景道人面前連大氣也不敢喘。這老東西縱橫天下數千年,連正一道數十次圍剿都奈何不得,反而越活越是滋潤,自有無窮狠毒的手段,加之水屍天生剋制旱魃,壓得薛蟒十分憋屈,但又不敢多言。
二人立在奈何橋下,薛蟒邁步上橋,卻被長景道人止住,這老道眯縫着一雙細眼,打量良久,吐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薛蟒莫名其妙,問道:“枉死城近在眼前,師叔爲何要攔住我?”
長景道人心下鄙夷:“果然是個莽夫!”面上陰笑道:“赫連無敵敢將血神道人、夜乞老祖等魔道巨擘引入地府之中,就是仗着其等不知此處底細,空有法力神通,也只能在枉死城外打轉。九幽門祖師本是自地府逃出的鬼差,自然會留下許多關於地府秘聞之記載,赫連無敵纔會這般有恃無恐。若是老夫所料不錯,他的目的乃是在於那一冊生死簿!”
薛蟒奇道:“生死簿乃是記載凡人生死壽限,乃至何日何時死去,如何死法的法寶,但我等修成玄陰之輩,除非墮劫,長生不死,不受生死簿管轄。他赫連無敵要那寶貝何用?再說地府封禁,所有閻羅天子、鬼王、判官、陰差,俱都不知所蹤,生死簿是鬼王判官隨身之寶,關乎地府氣運,怎會遺留在此?”
當年輪迴盤崩滅、地府煙消雲散,其中曲折已不可考據,但輪迴盤破滅之後,地府已空,並無陰魂再來,連十殿閻羅、鬼王判官也都不知所蹤,此是各家定論,絕不會有錯。生死簿這等至寶,必然要隨身帶走,怎會遺落在地府遺蹟之中?
長景道人冷笑道:“你不知其中關竅!那本生死簿不同尋常,記載的是地府鬼差得陰神正位之事。地府中當值鬼差、判官除卻受天庭冊封之外,尚有陽間大孝大忠大義之輩,死後英魂不滅,依生前功德升座爲地府值守,享受香火的。九幽門那位祖師便是這等來歷,其逃離地府前,本欲將那生死簿一同攜走,無奈那寶貝是地府氣運所鍾,不能脫離陰曹,縱有天大法力也奈何不得。才使個計策,將之藏於枉死城中。”
“那本生死簿業已通靈,又留有九幽祖師本命元神印記,之後九幽門中但有修煉黃泉法門,超脫長生之輩,皆被錄於其上。黃泉法門暗合冥獄本源,修爲越是高深,越不能輕易離開冥土。但若將那本生死簿到手,勾去其上名姓,便能打破束縛,陰陽兩間任意縱橫,你說有這等絕大誘惑在,赫連無敵還不會拼命強奪麼?”
薛蟒聽得咋舌不已,忽然想到這等秘聞就算九幽門中也必只傳掌教一人,長景道人卻是從何得知?果然長景道人又續道:“這些秘聞皆是掌教告知於我。當初與九幽祖師一同逃離的地府的尚還有幾位鬼差陰神。九幽祖師想要將之收入麾下,另創一番基業。其等不願受人拘束,雙方鬧翻開來,便有幾位逃入上層冥土,便是九層冥土中最早的幾位鬼祖的由來了。這些鬼祖各有傳承,各自將此秘聞流傳下來,三千年前,一位大鬼祖被九幽門逼迫,在冥獄中存身不住,不得已投靠了本門,便將此事作爲進身之階,稟告了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