攢煉天罡之氣,並非輕易隨便,必須要有師門嫡傳心法,還要挑選與自身所修功法相合的罡氣,方能練就。這一步乃是修煉金丹至關重要一步,若是一個行差踏錯,日後修道之途便是阻礙重重,再難有寸進。凌衝與張亦如天資極佳,在葉向天瞧來,二人日後日能修成金丹,今日令他們修煉罡氣,便算做提前演練一番,免得日後手忙腳亂,也算積累一份修道的經驗。
葉向天將劍光稍稍放緩,放入一絲天罡大氣,他是金丹境界的高人,早就凝練過天罡大氣,亦知曉張亦如所修先天庚金劍氣合用的天罡之氣喚作太白玄罡,乃是太白精金礦脈日受大日陽氣薰陶,久久化合而成,散逸空中的一種精罡之氣。最適合劍修修煉本身劍氣之用,此罡氣天生一股鋒銳之氣,利不可擋。若是將之引入體內,必要小心翼翼,先要降服其利,後以心法收煉之。修成金丹之士,一身真氣抱圓結丹,圓潤之極,尤其將自身魂魄所成陽神寄居金丹之中,能夠分化神意念頭,方圓千萬裡之元氣變化,種種事物鉅細,皆隱瞞不過。
葉向天心念微動,已將一絲太白玄罡放入劍氣圈之***張亦如修煉。這太白玄罡雖是在天罡大氣層中,日夕受大日照耀,其性鋒芒,本質上卻有幾分奇寒之意。
張亦如都覺一縷奇寒之氣涌上身來,當時打了一個哆嗦,急忙運用太玄內功,丹田熱氣蒸騰,這纔好了些。“師傅也曾說過,若要煉罡爲氣,須有相匹配之內功心法,我所修之功法早已確定,便是本門五大劍訣之一的先天庚金劍訣,修煉先天庚金劍氣,練成之後,銳不可當,斬殺一切敵人。這道劍訣位列本門殺伐第一,最是威力強悍,這位便宜師叔就算修成其他劍訣,也絕無可能與我相抗手。”
他胡亂思想,運用丹田真氣吸攝天罡大氣。煉罡境界雖需有堵門心法,但他所學先天庚金劍訣卻是獨樹一幟,講求一道劍訣傍身,其餘外物一概不需。練劍心法亦是一氣貫通,比其他劍訣簡略許多。因此他在如今境界,也敢嘗試以劍訣心法,收攝天罡大氣。
這道先天庚金劍訣乃是太玄劍派之中最重殺伐的一道劍訣,以人身吸攝五金精氣,逆轉先天,化爲庚金劍氣,禦敵防身皆有無窮妙用。玄機百鍊元命劍匣之法,是在丹田之中凝練一道劍匣,內中蘊藏無量劍氣,對敵之時,一氣放出,可收奇兵致勝之妙。
平時修煉之時,可自行吞吐劍氣,儲存在劍匣之中。尤其這道劍匣還可練至一定境界,還可用來收攝敵人法器、飛劍,妙用亦是無窮。與玄機百鍊元命劍匣相比,先天庚金劍訣唯重殺伐,功能單一了些,但劈堅破銳,殺敵如割草,卻又是玄機百鍊元命劍匣所不及了。
與玄冥真水一般,太玄劍派修煉先天庚金劍氣的高人在修成純陽境界之時,便有機會將一身五金精氣純化,演變爲先天庚金劍氣。只是如今太玄劍派之中唯有大長老惟庸道人乃是純陽級數的修爲,但他的根本道法卻非是先天庚金劍訣。葉向天所攜的先天庚金劍氣,乃是數代之前,一位修煉這門劍訣的純陽級長老所練,雖是以後天演化先天,但妙用之處,也不亞於先天所生之庚金劍氣。
張亦如將一縷太白玄罡攝入體內,與丹田之中一道五金精氣融合,他練氣之時小心翼翼,太白玄罡其性暴躁、酷寒鋒烈,稍有不慎,非但不能吸收,還要將辛苦凝練的五金精氣爆散,打破丹田,那便得不償失了。
張亦如帶着萬分小心,丹田中五金精氣滴溜溜旋轉不停,一點點將那縷太白玄罡煉化。雖只有一絲一忽,但的確每時每刻都在進步。他的五金精氣乃是採自天下五金之物,吸攝其中精氣,而後再以秘法錘鍊,使五金精氣合而爲一,化爲後天庚金劍氣。
張家世代耕讀,詩禮傳家,又有張守正這等內閣輔坐鎮,家中極是豪富,孫少爺要修煉道法,只需一聲令下,自然有許多人趕着送來應用之物巴結。
張亦如十年修煉之中,也不知吸攝了多少五金精氣,俱是從古劍、古刀之中得來,這些古物失了精氣,便自化爲凡鐵。而張亦如也不知毀去了多少寶劍寶刀,而他的先天庚金劍訣的修爲卻是日益水漲船高,極爲深厚。只是劍修之道修煉五行之中金行之法術,金行道法講求至精至純,輕靈翔動,但五金精氣愈積愈多,也自生出九分沉重之意。
隨着那縷太白玄罡被張亦如一點一滴的吸收,丹田中那一團五金精氣也自有了幾分飄忽之意,似乎輕了許多,飄飄然而有御風之感。張亦如心頭興奮,“看來本少爺果是天縱奇才,這路先天庚金劍訣便是爲我量身定做一般。我如今便可煉化太白玄罡,若是多煉化一些,豈不可以直衝金丹境界?”
正在胡思亂想,丹田中猛然一股奇寒之氣爆散開來,張亦如忍不住渾身打個冷戰,原來那太白玄罡雖只有一縷,但對張亦如如今境界而言,還是太多、太重、太過酷寒,他心神飄飛之間,對太白玄罡的壓制出現一絲鬆動,登時引得太白玄罡暴動,一縮一震之間,鋒銳無匹的罡氣便將他辛苦練成的五金精氣震散開來!
葉向天喝道:“混賬!煉罡之時居然走神!”伸手一指點在弟子丹田之上,一縷滅道真氣射入,只迎面一刷,便將那縷太白玄罡刷滅,至於被太白玄罡爆散開來的五金精氣,葉向天卻故意置之不理,收回滅道真氣,冷冷道:“還不靜心調息,將五金精氣收攝!”
張亦如口角溢血,五金精氣乃是他畢生修爲之所寄,一旦爆散,幾乎等同毀去了他的道基,好在散逸的精氣依舊盤旋于丹田之中,不曾溢出體外,若是用功錘鍊,遲早還會練了回來。他急忙盤膝而坐,運用先天庚金劍訣法門,努力收攝五金精氣。
好在葉向天是以劍氣闢開一處小小空間,不令天頂罡風侵入,便是四五人來回滾動,盡也夠了,因此張亦如盤膝靜坐,劍圈之內也絲毫不顯侷促。張亦如方纔亦是太過託大,居然在練氣之時心神飄飛,被太白玄罡重創,形同道家所言走火,若非葉向天及時出手,只怕道基損毀還是小事,更嚴重些便要當場身死道消。
葉向天瞧着弟子靜坐運氣,搖了搖頭,頗有幾分失望之意,對凌衝道:“師弟,你可準備好了,爲兄要接引天罡之氣了。”凌衝滿面戒備之色,說道:“請師兄動手便是。”有了張亦如這等前車之鑑,本就沒甚麼信心,此刻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葉向天點頭,劍圈微露一絲縫隙,一縷九天罡氣登時趁虛而入。這縷罡氣其色純白,一入劍圈之中,凌衝陡覺周遭陰寒起來,這縷罡氣居然比方纔太白玄罡更加寒冷刺骨。葉向天淡淡說道:“此是冰魄罡氣,最合修煉玄冥真水或是天一貞水之輩修煉。師弟且試上一試,能夠將之煉化。”
凌衝心下嘀咕:“冰魄罡氣的名字聽起來便奇寒無比,若是最合玄冥真水或是天一貞水之輩修煉,豈非是玄女宮夢寐以求之寶?”他猜得倒也不錯,這冰魄罡氣乃是太古雪山冰山,受了陰陽造化,極光照射,生出的一種玄妙真氣,其性屬水,只是奇寒迫人,等閒修士若無秘法,莫說修煉,便是靠近了些,也要立時化爲冰人。
只是這等罡氣在玄女宮門下眼中,卻是萬金不易之至寶。玄女宮中兩大真傳,若要煉罡時,皆須這等罡氣不可。玄女宮地處北冥之地,門中雖是皆是女子,行事卻也十分霸道,聽聞爲了讓弟子順利修煉罡氣,還專門派出長老高手,佔據了北冥幾處有名的冰山極地,日夕收去散逸而出的冰魄罡氣。若有邪道妖人或是散修之輩,想要盜取罡氣,一旦現,便即處死,手段暴烈非常。
凌衝也不知葉向天命他化合冰魄罡氣,是何用意。他也不過修成了太玄三十六劍劍術,於太玄劍派更上乘劍訣絕無涉獵,自然不知太玄劍派功法需要修煉哪幾種天罡之氣。既是葉向天所命自然也不會害他,便即全力以赴。
有張亦如前車之鑑,凌衝不敢掉以輕心,打起全副精神,雙目緊盯那縷冰魄罡氣,驀地撮口一吸,將冰魄罡氣吸入腹中。其實修士修煉罡氣,要深入天罡大氣之中,卻也不必非要將罡氣吸入腹中,只需將自身所練真氣外放,與天罡大氣相合即可。
只是張亦如、凌衝修爲太低,便是劍術羣,也抵消不了道行上的差距。因此葉向天才特意採了一縷天罡大氣,以便二人化納吸收。那縷冰魄罡氣一入腹中,凌衝便覺周身如墮冰窖,又如身裹玄冰,酷寒之極。
忙即運用太玄心法,如吸取天地元氣一般,欲將之煉化。哪知這縷冰魄罡氣居然十分頑強,任憑太玄心法如何運轉,總是停駐不動。凌衝運氣半天,毫無效果,沒奈何,只好用太玄母劍劍光去逗引那縷罡氣,希冀母劍劍光既能吐納太玄真氣,自然亦能吸取天罡之氣。
誰知太玄母劍劍光一靠近冰魄罡氣,還未將之吸收,便有一股奇寒之氣直透心底,險些將母劍劍光也自凍結。嚇得凌衝趕忙將母劍劍光移在一旁,不敢再試。
便在此時,一直靜止不動的陰陽氣旋陡然威,只一吞之下,那冰魄罡氣毫無反抗之力,便如任命的小媳婦,任人予取予求,被陰陽氣旋吞沒。這陰陽氣旋自從在望月樓上,助凌衝將周身穴竅中的太玄真氣精粹了一遍之後,再無動靜。任憑凌衝如何驅使,也絲毫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