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衝已過兩重天劫,也算“見過世面”,先自凝縮功力,太乙飛星符陣依舊化爲一卷星芒陣圖,落入陽神手中,免得被風劫吹散。此風與水劫、火劫不同,乃壞道之風,消磨骨肉,所過之處,真氣肉身一概吹散,化爲無形,再也不復存在。
凌衝不驚反喜,劫數之意在他瞧來,不過用來精純修爲道行而已,心頭懼怕之意一去,一腔不屈之意泛起,倒要與劫數賭上一賭,究竟誰能得勝?
合極宮兩扇大門豁然關閉,卻是凌衝百忙之中作法,不欲驚擾旁人,畢竟劫數之力飄渺難測,說不定出甚紕漏,劫風自真氣內外四溢而出,卻始終不出合極宮之外。
太象五元宮中,三位老祖分三才落座,郭純陽佔天位、惟庸佔地位、百鍊占人位,當中一座九火照天爐,爐火熊熊,熬煉銷魂魔君元神。
那魔君尚自氣息兇惡,在爐中叫道:“郭純陽!你好不要臉,我不過殺了朝廷狗官,與你何干?巴巴的趕來報仇,你太玄未免手伸的太長了些!”
三位老祖各自靜坐,運用功侯,絕不答言。銷魂魔君喝罵良久,被真火煉化不住,又轉了一副哀求之氣,痛苦流涕,只說改過自新,又許以重利,卻不得半點回應。
眼見爐中火力越發旺盛,色作純青,銷魂魔君屢遭重創,被純陽真火猛煉,聲音漸小,只能現了銷魂魔心法相,苦苦抵禦。
百鍊道人忽地面皮一動,微微啓目,望向合極宮方向,旋又去瞧郭純陽。郭純陽眼皮不睜,淡淡說道:“師兄不必管他。”惟庸笑呵呵道:“遊刃有餘,不錯不錯!”
三位老祖俱各無言,只加緊催動爐火。晃眼一月之後,爐中銷魂魔心殘破大半,魔氣流逝,銷魂魔君不得已,涕淚交流,又苦苦求饒,只是氣焰小了太多。
再過七日,日出之時,三位老祖驀地齊齊睜眼,郭純陽一聲斷喝,伸手一指,九火照天爐忽然漲大,隨又縮小,如此大小變化七次,重歸原形,爐中噼裡啪啦如正月爆竹之聲響徹,爐蓋大開,再瞧已沒了銷魂魔君蹤跡,一代魔君,終於落得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三位老祖齊齊頷首,數十日不間運功,縱是純陽級數,已有些神疲氣弱,惟庸與百鍊當即向郭純陽告辭,各自回宮運煉真氣去了。
就在同時,合極宮兩扇大門豁然洞開,只聽一聲長嘯,有無風之風捲動激流,隨即化於無形,凌衝一身輕鬆,大袖一拂,已走了出來,卻是安然渡過第三重天劫!
水火風三劫,各有各的兇險詭異之處,並非一重比一重兇險,而是互有剋制。比如修煉火行道法,便懼怕水劫;修煉水行道法,便懼怕火劫。洞虛真界融匯三家法門,海納百川,不受五行生剋牽制,凌衝心神鎮定,故能安然渡過。
還未等他舒暢胸臆,郭純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大清早鬼嚎甚麼?還不滾過來!”凌衝氣勢一癟,當即飛上太象五元宮。自有金光接引,來至郭純陽座前。
尚未說話,就見賀百川風風火火的進來,叫道:“師弟!我聽聞九火照天爐已是法寶級數了?”一眼瞧見寶貝火爐,高興的一張黑臉都泛出紅光來,圍着寶爐摸來摸去,愛不釋手。
郭純陽道:“此寶本已祭煉圓滿,經我點化,一朝得道,只是內中元靈甚弱,不能輔佐主人調理法寶元氣,還要好生祭煉溫養。”
賀百川一臉垂涎之色,叫道:“此寶是我離火殿祖傳,誰也不能搶去!”郭純陽搖了搖頭,道:“自不會與你搶的,只是師兄還要好生祭煉纔是!”
賀百川笑呵呵收起寶爐,一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開得光滑燦爛,轉身便走,叫道:“放心!放心!”一溜煙跑個無蹤。
郭純陽這纔對凌衝道:“你四師伯天真爛漫,只是純陽之路還差些火候,日後還要着落在你身上!”凌衝知這位師傅言行舉止皆有深意,只得道:“四師伯對弟子有傳藝之恩,他日弟子有能,必定相助他老人家成道!”
郭純陽點了點頭,道:“短短時日,你能一氣渡過三重天劫,很是不錯。雖說脫劫境界,最佳之法是躲在門中靜養,但閉門造車絕不可取,我這裡還有一事要你去辦!”
凌衝忙問:“何事?”郭純陽道:“我本不欲取人道氣運,但你大師伯愛徒心切,扶持陳紫宗做了大明太師,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大明江山搖搖欲墜,我太玄派若不派遣弟子下山輔佐,倒叫別的門戶看輕了,你立時下山去天京,輔佐新帝,聽從陳紫宗調遣。”
凌衝道:“師傅之意,是要弟子參與奪位之戰,對付靖王與陳建德麼?”郭純陽道:“正是!我知你在陳建德處留了後手,已然無用。陳建德有星宿魔宗支持,不必顧忌,殺了便是!四九重劫將至,此方世界亦要崩塌,練氣士人人自危,哪還顧得了那許多!”
凌衝遲疑道:“弟子是太清傳人之事已然傳到清虛道宗,只怕……”郭純陽道:“清虛道宗只有絕塵與拂真師徒倆支撐大局,輕易不會離開本山,只要不是純陽級數出手,以你道行,皆可應付。若是他們不要麪皮,爲師自會出手,你不必擔心!”
凌衝思忖片刻,斷然道:“既然如此,弟子這便下山!”郭純陽道:“不急,且將家事安頓妥當也不遲!你佔盡凌家氣運,數中不當再出練氣士,不可逆天而行,否則必有殃禍,你須牢記!”
凌衝道:“弟子不敢或忘!弟子還有一處疑問,請師傅解惑。”郭純陽道:“儘管問來!”
凌衝道:“陰間地府中並無鬼差鬼帝,九層冥獄亦只有些鬼王鬼祖之屬,只知廝殺侵奪,輪迴盤破碎這許多年來,諸天萬界輪迴之事,又是何人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