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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府,正廳。
倒流香菸氣如流水,這種香氣令蘇乞年精神明淨,消耗的精神力也隱隱恢復了幾分。
果然是大戶人家,書香家世,蘇乞年心中感嘆,連點的香塔,都是精心製作的,混合了沉香與檀香的靜神香,這種靜神香蘇乞年知道的,只在京城長安文昌街上的一家千年老店,寧神閣中有供給買賣。
“少俠之恩,胡府上下銘感五內,這是區區謝禮,少俠不要嫌棄,日後如有所需,胡府上下定當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胡老爺子端坐在上首,他笑容滿面,氣質儒雅,現在禍患泯滅,他也恢復了幾分名門大戶的風儀,言辭之間,令人如沐春風。
一個僕從下人捧上一個紫檀木盤子,上面蓋着紅布,到了蘇乞年面前後打開,赫然是一枚枚嬰兒拳頭大,一枚足有五兩重,潔白如雪,上面印刻有“奉天承運”四個大字的雪花銀。這是朝廷印刻,發行的雪銀,成色很好,不是平民百姓間流通的那種白銀,購買力很高,而現在擺放在蘇乞年面前的,足足有一百枚這樣的雪銀。
五百兩銀子!
這就與先前胡府懸賞的兩百兩不同,足足多出了一倍還多。
蘇乞年心如明鏡,都是讀書人,他自然明白對方的心思機巧,這也是人間處世之道,世情變幻,各種關門過節,這不過是毛毛雨。
沒有接下來,蘇乞年取出一張焦黃紙頁,放到托盤之上,看向胡老爺子,道:“胡老還請過目。”
胡老爺子微怔,等到僕從來到近前,他抓起焦黃紙頁一看,就渾身一震,凝住了目光。
“青山鎮九里崗,武當青羊峰良田一十九畝,凌家家主,凌遠河立,赤霄歷四千八百九十一年。”
凌遠河,胡老爺子記得清楚,那是現在鄖陽縣城中凌家五百多年前的一位老祖宗,也是親家離開青山鎮前,連同那一十九畝良田,特意交代過的。
“退下!”
胡老爺子喝退幾個伺候的僕人,而後看向蘇乞年,沉聲道:“敢問少俠名姓,可是青羊峰一脈,傳承續接了。”
“武當青羊峰,蘇乞年。”
蘇乞年開口,他很平靜,就這樣淡淡地看着胡老爺子。
胡老爺子聞言深吸一口氣,就有些遲疑起來,關於武當青羊峰,雖然遠在鄖陽縣村鎮中,但因爲這一十九畝良田,自接收之後,就時常翻看一些鄖陽縣地方誌,乃至整個十堰州州府刊發的十堰州地方誌,也明白他十堰州境內唯一的鎮國大宗武當山上,當有七十二脈,但諸脈不全,時至而今只剩二十七脈,而他接手的這一十九畝良田,五百多年前,就屬於已斷絕傳承的七十二脈之一的,青羊峰一脈的私田。
滄海桑田,時光流水,五百年歲月足以湮滅一切,胡老爺子沒想到,時隔五百多年,這青羊峰一脈竟然又再次續接了,他不禁心中苦笑,沒想到當初接了這樣一個燙手山芋,身爲一村大戶,有親家身在鄖陽縣開闢商路,自家也有一兩支行走一縣之地的商隊,胡老爺子也明白一些虛實,整個鄖陽縣,就存在着武當諸峰不少私產,甚至涉及布行、文寶店、陸陳行等等,很多商號行走商路,各種買賣,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交道避之不開,自然能夠察覺到這暗中的一些角力。
多年人情世故,世情冷暖看過來,胡老爺子想到的東西有很多,青羊峰一脈續接,武當沒有通告天下,各大門派,乃至朝廷禮部沒有派遣使節前來恭賀重開山門,就足以說明一些東西,他胡府雖然在這九里崗,乃至整個青山鎮有一些臉面和微薄產業,但與武當這樣的鎮國大宗相比,就小巫見大巫,貿然介入其中,胡老爺子難斷禍福。
但念及後院裡的小孫子,此時依然昏迷不醒,稚嫩的小身子各種虛弱,五臟衰竭,胡老爺子就變得猶疑不定。
見此,蘇乞年也不去催促,正廳裡燈火搖曳,又靜止,空氣有些凝滯。
足足過了半炷香工夫,這寒冬時節,胡老爺子卻額間見汗,細密汗珠滾落,他終於長吸一口氣,看向蘇乞年,道:“胡家接了這一十九畝良田不假,少俠也儘可取走,但少俠於我胡府有大恩,胡家雖不是什麼豪門大戶,也歷代書香,學聖賢道理,經史子集不說精通,也都銘記於心,理由,我需要少俠給我胡家一個理由。”
略一沉吟,蘇乞年點頭道:“你要理由,好。”
鏘!
一道青色刀光綻放,在胡老爺子眼前放大,彷彿一輪太陽高懸九天,陽光普照,心靈深處的每一寸角落都纖毫畢現,一切邪祟與黑暗都被淨化,至此之後,沒有什麼再好隱藏,世間種種都已看透,眼前流水潺潺,命運長河濤聲依舊。
良久之後,胡老爺子回過神來,精氣神一震,他目光湛亮,氣質變得更加圓融、通透,原本因爲歲月年輪而有些渾濁的瞳孔,也再次變得純淨剔透,雜質盡消。
“可是青羊峰一脈,傳說中的《休命刀》。”
“正是。”
蘇乞年點頭,他面色微白,剛恢復一點的精神力又再次消耗,氣血也下降不少,以他而今的修爲,施展這樣的一流上乘刀法還有些勉強,若是凝聚全身的氣血精神,全力出手,多半隻能夠勉強出三刀。
“好!”胡老爺子鄭重點頭,“今日之後,若青羊峰有所需,胡府自當竭盡全力。”
關於《休命刀》這樣一門已幾乎被世人遺忘的失傳刀法,胡老爺子卻曾經在十堰州地方誌中驚鴻一瞥。
七百七十多年前,青羊峰一脈峰主真人不修鎮峰《青陽劍》,一門《休命刀》在其手中順天應命,藉此涉足天命之力,某一日,其在武當青羊峰上坐關,突然劈出一刀,刀光橫貫三千里,照亮了整個黑夜,生生將隱藏在州內竹溪縣的一尊來自北海的妖王斬得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
接下來,賓主盡歡,蘇乞年也不客氣,在接下來的家宴中,胡老爺子準備了妖狼肉湯,時至而今,他《龜蛇功》臻至第七層,皮、筋、骨、髓的淬鍊到達最後,這妖狼肉湯入腹,也很快被肉身吸收煉化。
三個時辰後,自胡府客房中走出,蘇乞年看遠方,橘紅陽光純淨,他迎着朝陽揮刀,目不轉睛,那陽光似被他的瞳孔吸納,昨日一戰,雖然不過短暫交手,但後來那喚作明覺的小和尚與那無名書生一場對決,卻是讓他獲益良多。
對於天時、地利,乃至是借勢運勢之道,蘇乞年深感自身的膚淺,功力修爲是一方面,真正與人交手卻又是另一番天地,若非是修爲差距巨大,這當中的勝負,孰難預料。
練刀,擺拳架子,晨練完畢,正廳用過早膳,蘇乞年起身告辭。
“蘇少俠請收下,小孫子還望多多費心。”
胡老爺子遞過來一個包裹,蘇乞年也沒有客氣,接了過來,他精神力敏銳,自然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小男孩兒被妖孽精氣神附體,五臟皆衰,尋常藥石難救,蘇乞年感應,至多就剩下半月性命,即便是此番回山,耗盡這包裹中所有,能否有一線生機,蘇乞年也難以斷定。
一個時辰過去,走出青山鎮地界十餘里,蘇乞年就止步,平靜道:“跟了蘇某十里地,閣下也該現身了。”(中午一更送上,求每天免費的推薦票,求新書友點擊加入書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