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頭好痛!
醒來的王囧只覺得似乎自己的靈魂和肉體作了一次分開的穿行,靈魂和肉體均是經過了無盡距離的路程,不過靈魂是一閃即到,似乎只有幾息的時間,而肉體卻是要慢了許多,似乎過了幾個時辰,幾天,甚至是幾年。
王囧捧着頭從地上坐了起來,入目處皆是滿目的荒涼,這裡沒有草木,沒有鳥獸,只有無盡的荒漠。
王囧擡頭看了一眼,吁了一口氣,幸好天上還有太陽,自己還是在這個天地之間。
隨即一個黑點在目力所盡之處慢慢出現,這個黑點越來越大,王囧怔了一下,昏昏沉沉的腦袋方纔意識到那是有東西在向自己靠近。
是人是獸?黑點越來越明顯,是人,而且身形很是熟悉,竟然是書生。
王囧看到他,纔想起來自己之前的境況,對了,我們九人不是觸碰了那九根神秘的石柱,而且還發生了一些異象。
可是石柱在哪裡,那片林子又在哪裡,爲什麼自己會處身在荒漠之中?
“慕容,你在哪裡?”來到未知的地方,王囧最心繫的自然是慕容緹娜。
啊~~
王囧聲音陡然顫抖了起來,腳下的沙石流動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正要破土而出。
妖獸?王囧後仰着推開幾步,沙石裡的東西終於現出了真身,面目可憎,體態臃腫,鼻子裡喘着如同蠻牛一般的粗氣。不過這...這不是莽漢嗎?
“你怎麼會在土裡?”王囧強忍住笑意,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子怎麼知道!一醒來,就黑乎乎的一片,還以爲自己被活埋了。”莽漢熊軀一震,身上的骯髒泥土四散,衣服一下子乾淨如初。
王囧急着找到慕容緹娜,卻是不想多和這個莽漢糾纏,所以想要走開去,莽漢見狀卻是冷哼道:“小子,方纔是不是你踩在老子的頭上。哼哼。佔了老子的便宜。想這麼輕易一走了之嗎?”
王囧嘟囔一句,我纔沒有興趣佔你的便宜。正想分辨幾句,忽得卻是愕然地看着莽漢的身後。
“這招對我沒用!”莽漢還以爲王囧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後來卻是見其神色不似作僞。也是連忙回過頭去。只見除了越走越近的書生之外。目力盡處又是出現了幾個黑點。
黑點漸漸清晰,正是其餘的幾人,可是慕容緹娜並不在內。
“慕容!”王囧心中着急。忍不住喊了出來。
下一刻,一小塊石頭在王囧頭上落下,一個沒好氣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叫喪啊,帶什麼哭腔!”
王囧轉身一看,可不正是慕容緹娜嗎?清麗的面容故意板着,不過眯成月牙形的眼中,卻是看到一絲笑意。
王囧之前一心想着慕容緹娜,不過雙方見面之後,倒是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傻笑着搔了搔後腦,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九人再次聚到了一起,不過大多數人的臉上帶着濃濃的疑色,甚至還有掩不住的憂慮。畢竟衆人都是爲了古仙文背後的遺址而來,希望找到的是功法,寶物,至少也是一座裝滿功法和寶物的宮殿,可是這滿目的荒漠顯然和衆人心中所想,相去甚遠。
“諸位無須灰心喪氣,雖然這裡只是一片荒漠,但是小生想問諸位一句,我們如何來到了這片荒漠?你們還能記起當時的感覺嗎?”
“這...妾身只覺得好一陣頭暈目眩,覺得這魂兒,似乎要從胸口跳出來了,現在還有些立足不穩呢?”豔婦作着西施捧心之態,玉手按着高聳欲出的胸部,本自好好站着的豐腴身段,搖搖晃晃的就要往書生懷裡倒去。
書生點了點頭,沒有理會豔婦的秋波,繼續道:“若是小生料得不錯,這應該是傳說中的傳送陣方有的後遺症。雖然不知道這片荒漠,離之前的樹林到底有多遠,但是從這兩地的氣候地貌判斷,距離絕對不會太短。試問這樣長距離的傳送陣,除了上古遺留,還能有什麼合理的解釋。可以說,現在的我們已然打開了通向上古遺址的大門,不過要想成非凡功業,上天必定首先餓其體膚,勞其心智,我等只要經歷了這最後的考驗,必定能找到心中所想。”
不得不說書生之言,不僅很有鼓動性,而且也是分析入理,本是猶疑的衆人,臉色也是好了許多。
王囧也是有幾分被書生說動,不過他偷偷查看了一眼慕容緹娜,雖然她也似衆人般露出輕鬆之色,但是臉上表情總是不那麼自然,想到之前她對自己的警戒,一顆獵奇尋寶的心也是沉穩了下來,畢竟寶貝再好,也要有命去享,再說了兩人的目的可不是什麼寶貝,要知道懷中的破空珠那纔是真正的寶貝呢!
“公子,那麼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何去何從呢?”邋遢道士出言問道。
“既然是上天的考驗,自然不可能一帆風順。我們都是初臨此地,地形不熟,還是不宜貿然分散行動,先試着一起找找有沒有線索可循,纔是正理。”
衆人也是沒有異議,即便如莽漢和獨目客,也是不願意在這陌生之地落單,當下邋遢老道又是提議衆人往東方而去。
莽漢再次有些不服地道:“爲何偏要往東。”
邋遢老道也不多言,只是一陣紅光驀地出現在了他的雙眼之上,連本自黑色的瞳孔竟然變成了暗金之色。
“火眼金睛!”豔婦倒吸了一口冷氣道。
莽漢也是沒有了言語,火眼金睛傳說乃是古時大能鬥戰勝佛所悟,修煉到極處,能查真僞。望千里。老道有此異術在身,自然是目力遠超旁人,他說往東而去,必定是在東邊發現了什麼。
當下一羣人小心向東而行,因爲生怕這荒漠之中存有什麼妖獸或是陷阱,一開始倒是走得十分小心翼翼,但是行出一炷香的時辰之後,別說妖獸陷阱,連一塊大點的石頭,或者是小鳥也是沒有見到。再加上老道說可疑之物就在不遠。所以也是紛紛加快了速度。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後,衆人終於停步不前,因爲一座破落的古城進入了衆人的視線之內。
衆人難得在荒漠中找到一樣建築,心中自然興奮。可是等他們趕到近前。心裡的火熱又是消散了幾分。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爲這座古城實在太破太小,不過九丈見方,而且似乎因爲年久失修。早已是千瘡百孔,只餘下了四面土黃色的城牆,一眼一眼便可望穿,根本不似有什麼神奇之處。
“既來之則安之,有些東西往往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座古城雖然看起來破敗不堪,說不定是一把通往寶庫的密匙也猶未可知。”書生再次給衆人鼓勁,連王囧都有些相信,這個書生並非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而是真的以論語修身的真君子了。
幾人魚貫從一個城門模樣的孔洞進入古城之內,城內也是一片荒涼,殘垣斷牆,別無一物,甚至連一個破舊的瓦器陶片也是不見。衆人正有些失望,那邋遢老道卻是神神叨叨地走到了一片土牆之上,雙眼直愣愣地望着牆面。
衆人見狀連忙上前,也是紛紛發出了輕咦之聲,土牆上竟然有一些壁畫,之前衆人都是沒有發現,只是因爲這些壁畫與其說是畫,其實根本就是一些炭筆的塗鴉,乍一眼望去,還道是一些斑駁的痕跡而已。
“這畫究竟是什麼?不過是稚齡孩童的遊戲之作而已,你們還當成寶了!”莽漢在壁畫上掃了幾眼,顯然不是太感興趣。
“你這個蠢物,知道些什麼?難道沒有看見這上面畫着幾人嗎?”豔婦忍不住譏諷了一句,在瀟灑翩翩的書生面前,這個莽漢的蠢拙粗魯越發不堪,讓她感到一陣發自心底的厭惡。
莽漢正要發作,卻聽和善大師道:“沒錯,與其說是遊戲之作,倒不如說返璞歸真,這些壁畫線條簡單,但是風格獨特迥異,爲之前所未見,而且畫中的含義更是有趣得很啊。”
莽漢這才冷靜下來,湊上前去查看那些壁畫。而一直安靜不語的王囧則是已然將這些壁畫看了一個遍,此刻的他,只能用深深的震撼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
壁畫共七幅,第一幅壁畫上是幾個人形,人形畫得有些拙劣,代表人的符號十分簡單,上邊一個圓圈就是腦袋,幾條細線便是身體四肢,但是關鍵是人數,卻是正好有九人。
第二幅圖則是這九個人手裡拿着不同的東西,有些是一根長點的黑線,有些則是一個圓圈,其中一個咋看之下,手上空無一物,其實細細一看,卻是有一根極短的黑線。如果這些手中之物,代表的是武器,那麼...王囧腦中閃過一道金光,火鱷吻,是火鱷吻,莫非這個拿着短黑線的小人指的是自己。
第三幅圖中,九個黑色之人圍城了一圈,中間明顯也是一個物體,有代表身體和頭部的圓圈,但是圓圈明顯不成比例,而且頭上還長着兩隻角,好像什麼怪獸一般。
第四幅圖中,那個長着角的頭已然離開了身體,其中一個小人將頭顱拎在了手裡。
第五幅圖裡,還是那九個小人,但是身後的場景已然換成了一根圓柱形的物體,從比例上來看,明顯要高過衆人,而且還在圓柱上畫了幾道弧線,倒是有些像雲彩,難道這指的是高聳入雲霄的石柱。那個長着角的頭顱已然被掛到了石柱上,不過與其說是掛,不如說是放入了石柱內部。
後面的八幅圖案有些類似,又是一些小人圍住怪獸的情景,最後這些怪獸的頭顱均是被放到了石柱上。但是這些石柱之間都有些小小的區別,因爲在石柱上有一個記號,每根石柱上的記號都不相同,光看第一根石柱還不曾發現。還以爲是一些灰黑而已,但是當將這些石柱連在一起看,卻能發現這個小小的記號,並不是灰黑,而是作畫之人刻意爲之。
最後還有兩幅畫,不像之前的壁畫都是平行排列,這兩幅畫一高一低,高的那幅裡面,畫了七個圓圈和七個半彎的形狀,每個圓圈和半彎上都是被打了一個叉叉。那五根柱子也在其中。出現在了一起,有些柱子上掛了怪獸的頭顱,有些則沒有,而柱子前面。有幾個人。不過不再是站立的姿勢。而是橫七豎八地平行倒在地上,有些小人的頭和身子還分成了兩截。
下面一幅畫中同樣是那五根高大的柱子,不過這次幾個小人站在柱子之前。每根柱子裡都是放着怪獸的頭顱,而且柱子中間裂開了一道。有很多黑色的小點出現在整幅畫面上。
這些黑點是指雨點嗎?王囧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又把可能出現的情況想了一遍,卻半點頭緒也沒有。
這就是所有的壁畫內容,在壁畫之後,還有幾個奇怪的符號,好像有些眼熟。咦,這種筆法形狀,不就是那林子石板上的古仙文嗎?
可是這幾個古仙文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呢?王囧腦中剛剛轉過這個問題,隨即令他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啊~~這是...
此時滿臉驚訝的並不知王囧一人,因爲每個人都是看到了那幾個符號的變化,變成了一種衆人皆能讀懂的文字,漢字!
五欲滅,天柱斷,天地合,造化開。
這是什麼意思?衆人腦中都是飛速思量着,最後還是書生道:“看了這些壁畫,諸位應該一清二楚了。我們九人正是被一種冥冥的力量召喚到了這裡,我們的到來早已被畫在了這古城的牆面上,而這古城不知存在了千萬年,也就是說千萬前,就有人料事如神,預言了我們的到來。而我們的任務,就是要消滅五隻妖獸,只要我們將這五隻妖獸的頭顱放到這五根天柱裡,天柱就會斷裂,然後天地就會閉合。”
“天地閉合?這是什麼意思?”豔婦忍不住問道。
一向冷靜的書生的面容上,也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方纔道:“上古傳說,這天地本是混沌一片,大神盤古用一把巨斧,將這片混沌劈開,之後纔有了我們頭頂的天空,和腳下的土地。這就是盤古開天闢地的傳說。”
邋遢道人出言打斷道:“等一下,盤古大神只不過是傳說罷了,我等是練武之人,難道還不知道那只是詞話中的傳說嗎?”
“世上有很多傳說,女媧補天,封神大戰,這些其實都是真實發生過的,爲什麼盤古大神開天闢地的傳說就是虛假的呢?”
莽漢嘟囔了一句:“那是因爲從來人得到盤古大神的傳承,那把開天闢地斧也是無人得見,所以衆人才會認爲盤古大神開天之說只是傳說而已。“
“無人得見並不代表不存在,沒有傳承也並不代表未曾出現。”書生的語氣已然有些激動,這時中年男子不禁問道:“即便盤古大神開天闢地是真,可是和這幾句箴言有什麼關係?”
“呵呵——”書生的笑聲中有些狂熱,“天地既然是被盤古大神所開,何不逆而推之。”
“什麼!”衆人終於露出震驚之色,莽漢更是顫聲道,“你是說,這天地合之意,說的是天地重新閉合,歸於混沌?”
“沒錯,既然圖上的五根柱子稱爲天柱,天柱斷了,沒有撐天之物,那麼天地自然會閉合,難道你們沒有看到最後一幅壁畫嗎?那些黑點代表什麼?難道是雨點嗎?不是!那是天塌地陷的碎片啊!”
如果書生說得沒錯,那麼壁畫上的內容實在是太過震撼,衆人一時之間均是忘了呼吸,良久之後,還是王囧忍不住問道:“那最後一句輪迴開是什麼意思?”
書生沉默了一下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有一個‘開’字,如果這‘造化’兩字並不是虛指,很有可能是一扇門,一座宮殿,一扇只有天地閉合纔會打開的宮殿之門!”
嘶——又是幾聲冷氣,莽漢忍不住問道:“連這天地也是沒了。就算是有什麼藏寶的宮殿,那還有什麼用處?”
書生淡淡道:“天地能合自然就能再開,再說我有一個猜想,這裡並不是原來的人世間。”
“什麼意思?”莽漢只覺得腦中一片漿糊。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三十三天,十八地獄的說法。傳說中那得道成仙之人,法力越高,住的就越高,聖人的宮殿,就在最高的三十三天上。可是飛天遁地的修道之人不在少數,可是從來沒有目睹過三十三天和十八層地獄。所以有一個說法。無論是三十三天也好。十八地獄也罷,和我們所在的人世間乃是不同的界面。只有得道之人,才能飛昇,這飛昇指的就是突破人世間這個界面。飛越到了更高階位的界面。比如說三十三天。而那些消失不見的陰魂,也是進入了地獄之內,在三千年前地府之門大閉之前。就曾經有元嬰期以上的修士進入過地府,強行搶回陰魂的傳聞。”
“可是這些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莽漢聽了一大堆,也沒有自己問題的答案,也是失去了耐性。
“阿彌陀佛——”和善大師宣了一聲佛號,“這位施主是說,我們現在所在的界面不是原來的人世間,而是如三十三天和十八地獄般的不同界面。”
“對!這就是一個未知的界面,這裡的一切都是聞所未聞,天柱?難道你們在人世間聽過天柱嗎?這明顯就不是我們原本所在的界面!而是一個獨立的空間!”
莽漢的臉上表情停滯了半晌,最後才吁了一口氣道:“如此一來,倒是不用擔心,取寶之後,就無用武之地了。老子原是想,若是這天地也沒了,一個人再強再大,又有什麼用處呢?奶奶的!這下可好了!那我們還等什麼,我們快些去找那些妖獸,滅了他們之後,再開啓這造化之門啊!”
一直不說話的獨目男子冷笑了一聲,用陰沉的聲音道:“哼!你們只注意了最後一幅下面的壁畫,但是沒有看到上面那幅嗎?”
“上面那幅?”莽漢看了一眼壁畫,確認了一下,喃喃道,“上面畫了又叉,想必是作畫之人畫錯了,所以自己叉掉了吧?”
莽漢自己說完,也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解釋,又是看向了最爲活躍的書生和邋遢道士。
“所有的壁畫解釋平行排列,但是唯有最後一幅,卻有上下兩幅,若是貧道猜的不錯,那就代表了兩種結局,一種結局,我們完成了箴言上所言,滅了妖獸,開啓了造化之門。至於另外一種...”邋遢道士不再說話,臉色也是變得難看起來。
“還有一種結局,我們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殺滅妖獸,所以那些天柱上沒有掛滿頭顱,天柱也沒有斷裂,自然不可能開啓造化之門。而我們的下場就是那些橫七豎八的小人,身首異處,不得好死!”
“什麼?”莽漢臉上露出幾分懼色,猶自不相信地道,“怎麼還有什麼規定的時間,而且我們還可能死?你不要聳人聽聞,老子不是嚇大的。”
“我沒有嚇你的心思和趣味。看見那幾個被畫叉的圓圈和半彎了嗎?你看看像什麼?”
“呃——”莽漢遲疑了一下,猜測道,“難道是太陽和月亮?”
“這次倒是沒錯!太陽和月亮就是代表了晝夜,那些月亮和太陽被打上了叉,應該就是表示七個晝夜過去了吧。”書生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一步登天,一步地獄,我們的命運,就在這七天之後,若是大家想要活命下去,又或者是開啓最後的造化之門,那麼就請放下成見,全力一搏吧!”
書生之言着地有聲,衆人皆是不再說話,神情複雜地在思慮着什麼。
豔婦看衆人的對話告一段落,才怯生生地走到了書生身邊道:“公子,這地方充滿着危險,又是如此玄奇,你說這不是人間,那你能告訴妾身,這裡究竟是何處嗎?”
豔婦此問一處,王囧明顯注意到此刻的慕容緹娜臉上有一剎那的變色。那書生掃視了一圈衆人,吁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既然箴言最後有言‘造化開’,這地方又是顯得如此古寂荒涼。彷彿千萬年都未曾有人踏足,那麼我們何不叫它‘造化古地’呢?”
衆人離開了古城,行走在造化古地之中,王囧故意落下幾步,終於有了一個和慕容緹娜私語的機會,慕容緹娜中閃過警告之色,既然讓其戒備之意,更有一層不許多說的意思。
爲什麼?王囧腦中自問了一遍,旋即找到了一個答案,那就是爲何兩人來尋找造化大殿。而莫名其妙地就來到了這裡。這難道僅僅是天意和巧合嗎?還是這九人之中隱藏着覬覦兩人破空珠之人呢?
可若是說自己這一行人也不是被什麼冥冥力量的召喚而來,而是被有心人誘引到了此地,可是整件事情自仙舟墜落開始,均是充滿着不可能性。遠不是一個人所能推動的。
想不出答案的王囧。臉色更加陰鬱起來。不過一陣驚呼聲。很快打斷了王囧的思緒,只見走在最前面的書生,停步不前。似乎前面已經無路可走,而是一道懸崖。
王囧和慕容緹娜上前向懸崖下望去,方纔知道衆人驚呼的並不是因爲前途無路,而是因爲柳暗花明,在懸崖之下,竟然出現了一抹鮮豔的綠色。
這片綠地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荒漠之中,綠地的中間聳立着幾棵參天的古木,其它的地方開闊明朗,綠草滿地,清新靜謐,一條溪流汨汨從谷內流淌而過,雖然依然看不到妖獸的蹤跡,但是也讓在荒漠迷失的衆人多了幾分生氣。
“那裡會隱伏着妖獸嗎?”
“那是海市蜃樓嗎?”
衆人紛紛問出自己的疑問,還是書生道:“我等一探便知,差不多已然過去了一個時辰,卻連一隻妖獸的影子也沒有見到,希望在此地能有所斬獲吧。”
書生此言一出,衆人才想到還有那七日之限,雖然誰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卻都是抱着寧可信其有的心態。
一道十餘丈高的懸崖並難不倒衆人,雖然只有慕容緹娜一人會舞空術,但是各人皆有自己的神通,豔婦的身體變得如羽毛一般,飄飄悠悠地落到了地上,而那中年男子,更是視懸崖如平地,藉着少許的幾記踩踏,就下到了懸崖底下。
王囧在慕容緹娜的幫助下最後落地,還未等他的足下踩實,就聽見一聲歡呼。
“呀!這裡一株靈草!”
莽漢欣喜的大叫,朝一株隱藏在灌木叢中的小草撲了過去。
王囧循聲望去,只見一株小草已經被莽漢採在手裡了,這株小草長有細長的芽,外表翠綠,細針狀,靈氣濃郁。
“這...這難道是五階靈草通天針,這是修煉金剛護體的一種淬骨藥草,看其靈氣之濃郁,怕是已經有了五百年以上的年份。”邋遢道士也是失去了一貫的沉穩,衆人本不知道這株靈草的價值,但是聽邋遢道士一言,均是眼中露出又驚又喜之色,喜得自然是靈草的珍惜程度,驚得則是莫非這莽漢修煉的神通異術就是...
果然只見莽漢一邊將仙草迅速地裝到一隻玉匣之中,一邊帶着幾分得意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竟然在此地找到了這煉骨針,這煉骨針對我修煉的神通異術頗有益處,再說又是小弟先自發現,雖然受之有愧,但也卻之不恭了。”
莽漢心情愉悅之下,竟然如書生般吊起了書袋子,一向的稱呼也從‘老子’變成了‘小弟’,前後轉變之大,真是令人瞠目結舌。
正在莽漢自得之際,邋遢道人卻是忽得快步向前走去,他的眼睛不知覺間已然變成了金紅色,用上了火眼金睛的邋遢道人目力驚人,難道他也在這片綠洲中發現了什麼靈草。
衆人緊跟在邋遢道人之後,但是卻謹守腳步,沒有搶先走到其前面的意思,雖然存了一些好奇之心,但是卻沒有奪人之好的心思。
最後邋遢道人在幾塊岩石的中間停了下來,岩石的裂縫中竟然有一株結着紫色漿果的古怪靈草,邋遢道人面帶一絲興奮地搓了搓手,語氣顫抖地道:“是它了,是它了。”
邋遢道人將紫色漿果採了下來,珍而重之地收藏妥當。當才語帶激動地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老道我找了這菀夢果數十年,想不到竟然會在此處發現,老道修行曾經出過一些岔子,好不容易尋到了可以療傷的方子,可是唯獨缺了一味主藥菀夢果,想不到竟然在此處被我遇到,真是意外之喜。”
“這造化古地殘骸不知多少萬年沒人來過了,自然會有一些人間難以找到的仙草!”強壓住心中的激動,書生保持冷靜地說道。
可是此刻衆人中已然很少有人還能如書生般冷靜。陰冷的獨目客還有豔婦都是不自覺地四散開來。在綠洲中尋找起靈藥來,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誰也不想錯過。
王囧跟在慕容緹娜的身後,並沒有馬上毛手毛腳的就採摘什麼。反正即便是靈草。他也不可能認得。不過慕容緹娜在看到一株火紅色的仙草時。一對眸子也是晶亮起來。
“鳳尾草!”慕容緹娜欣喜地撲到了火紅色的仙草面前,對着王囧欣喜地道,“你快來看啊。這是鳳尾草,七階靈草鳳尾草,這裡怎麼會有?”
“這株鳳尾草有什麼用呢?還有你們說的五階七階又是怎麼回事?”
“仙草按照珍惜程度和效用,分爲九階,越是珍惜的仙草階位越高!這些靈草我只在族中密卷見過,而且是有價無市!”慕容緹娜眼中閃過一道火熱,頓了一頓又是道,“而且鳳尾草吸收先天火靈氣精華,非千年之上,不可成形!”
慕容緹娜不理會王囧的傻態,當即一躬身,開始小心的移植足下的靈草了,直到將盛放着靈草的玉匣收入懷中中,方纔籲出了一口長氣,對着王囧狠狠揮了一下拳頭,以抒發心中的歡欣喜悅。
正當王囧還沉浸在突如其來的幸福之時,忽然一陣不和諧的爭吵聲,破壞了他的思緒,四下張望,方纔發現不遠處兩人人起了爭執,爭吵的對方正是一向不和的豔婦和莽漢。而讓他們發生齟齬的起源,則是一株仙草!
“你這個蠢物好不講理,這株流光花乃是配製駐顏丹的主藥,你一個大男人拿去有什麼用處?而且就你這副熊模狗樣,還想一直招搖過市不成?你當嚇死人不需要償命啊!”
“你個潑婦!這仙草,自然是先到先得,老子自個兒用不上,也可以賣給別人,何必便宜了你這一身騷肉的娘們!”
王囧看了一眼那株流光花,果然是豔麗無雙,怪不得能有駐顏之效,若是自己也能採上一株,送給美人兒慕容卻是正好。
我這可不是對慕容有非分之想,只不過想投桃報李,回報慕容送我那株鳳尾草罷了。
王囧這邊還在轉着他的小心思,那邊的兩人終於由口角演變成了手腳,豔婦摘下頭上的鳳簪,往虛空中一劃,一道紅色的弧光頓時向着惡漢的面門襲去,不過莽漢卻是不閃不避,任由那來勢洶洶的弧光劈在了自己的面門之上,在弧光甫一接觸莽漢的皮膚之時,一層金色的光芒自發地亮起,將紅色的弧光化爲了無形。
豔婦見到莽漢如此輕易化解了自己的手段,正自有一剎那的失神,莽漢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不知何時握緊的拳頭,已然重重砸向了豔婦的高聳的胸前。
下一刻,一聲悶哼響起,豔婦掩着花容立在原處,倒是莽漢捂着胸口後退了幾步,而書生卻是站在了兩人的中間,冷冷道:“外亂未覺,內鬥就起,你們還想活着出去嗎!”
莽漢自知不是書生的對手,嘴裡不知唸叨着什麼,撇下豔婦還有流光花,轉身自去別處去尋仙草了。
豔婦到了一記萬福,謝過書生的相救之恩,見書生的目光並沒有落到自己和那株流光花的身上,連忙取出一隻玉匣,將流光花收藏了起來。
書生蹙着眉心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停留,眼睛一亮,似乎也發現了什麼仙草,匆忙而去。
慕容緹娜拉了拉王囧的袖子,示意無須理會他人的爭端,還是尋找仙草要緊,畢竟這造化古地的綠洲裡給人太多的驚喜,衆人均是尋到了心儀已久的仙草,難怪連和善大師等人也是趴伏在角落,落力地尋找着什麼。
王囧看着衆人如火如荼的情景。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覺得那絲解開亂麻的線頭就在腦際,可是偏偏一時之間,就是尋之不到。
同時那避兇的靈覺也是不期而至,王囧驚了一下,這裡明明是風平浪靜,滿目寶物的綠谷怎麼會有什麼危險?
“怎麼了?你這人不是一向貪花好色,貪錢愛財嗎?怎麼見了這些珍惜的仙草,反倒成了一塊木頭啊!”
貪花好色?貪錢愛財?
王囧忽然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想到了!
“王囧。你怎麼了!”慕容緹娜見王囧舉止有些古怪。不禁又是擔心起來。
“慕容,你快叫他們停下來。不要再採這些仙草了。快叫他們停下來!”
“爲什麼啊?”慕容緹娜有些不解,忽得又是指着王囧的頭頂道,“咦。那不是倒懸菇嗎?”
慕容緹娜不知又發現了什麼仙草。正要施展舞空術去採。卻是冷不防被王囧一把拖住了玉手,將凌空欲起的她拽了下來。
“王囧,你到底要做什麼!”慕容緹娜紅着臉甩開了王囧的手。聲音也是提高了幾分。
王囧卻是顧不得慕容緹娜臉紅的原因,只是語氣越發急切地道:“慕容,快叫他們停下來,我們上當了!”
“上當?上什麼當!”
“這片綠洲這麼突兀地出現在這荒漠上,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爲什麼每個人都能找到求之不得的仙草,而且這些仙草接二連三,採完一株,還有更需要的一株。難道這真的是一片長滿珍稀仙草的綠洲嗎?不!這是陷阱,利用我們心中的貪念,拖延我們斬殺妖獸的陷阱!”
王囧的聲音越來越大,不僅讓慕容緹娜聽得一時無語,連就近的書生也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怔怔地看着王囧的方向。
“慕容,你還記得我們的目的嗎?我們是要斬殺妖獸,開啓造化之門,而且只有七天之限,所以說時間對於我們來說是何等寶貴,我們怎麼能在這裡浪費時間,讓貪念矇蔽了心智,拖住了我們的腳步!”
哐噹一聲,書生手中的玉匣連同裡面的仙草落到了地上,他聲音顫抖地道:“大家都停下來,我們中計了!”
書生的聲音雖然不及王囧高,但是卻用上了真氣,正在埋頭採藥的衆人都是身軀一震,回首望着書生的方向,不過臉上多是帶着不滿,似乎在責怪書生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書生下一刻的動作更是讓衆人吃驚,只見他手上五色光華閃現,數十道光華四散開來,而目標正是那些仙草。
莽漢看着近在自己眼前的仙草被轟得一乾二淨,怒氣不禁涌上心頭,大步向着書生衝了過來,其餘人見狀,心中雖然有些不捨,但是也只好匯攏過來。
莽漢衝到書生的面前,卻是被後者的目光死死盯住,終究沒有再敢有進一步的動作,書生掃視了一眼衆人,對着王囧道:“小哥,你再將你方纔的話將一遍。”
數道目光下一刻均是落到了王囧的身上,在這九人團隊中,王囧因爲修成一品武道家時間最短,見識也是最淺,本是可有可無的邊緣角色,現在卻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但是王囧心知事情緊急,也是按捺住心中的忐忑,斟酌着言辭道:“諸位皆是前輩,見多識廣。而我成爲一品不過數日,什麼也不懂,可是正因爲什麼也不懂,所以這些在你們眼中價值連城的仙草,在我的眼中,卻與普通花草無異。也正爲這個原因,我沒有如諸位前輩般,癲狂地採摘仙草,看着你們的樣子,我覺得非常不安,但是卻想不出爲什麼不安。後來我慕容的說過的一個字,激發我想到了答案,那個字就是‘貪’。”
“諸位都已經是武道家的巔峰,自然不會貪戀美色或是世俗的財富,但是仙草卻不同,它可以用來突破瓶頸,可以讓人駐顏不老,可以讓人練成神通異術,所以對諸位有些致命的吸引力。沒錯,這種吸引力是致命的,諸位難道忘了我們的初衷和使命,若是再七日內殺不掉五隻妖獸,我們連生存的機會也是沒有,還要這些仙草有何用。這裡繁花似錦,我們裹足不前,可是回頭來看,這裡就是我們的飲恨之地!”
王囧一番話下來,衆人皆是怔怔地呆在了原地,書生第一個將乾坤袋中的玉匣全部丟到了地上,鏗鏘有力地道:“你們還不醒悟嗎?難道數十年修行,還比不上一位後進有見識嗎?”
“阿彌陀佛!”和善大師正要說話,豔婦卻是忽得驚呼了一聲,她指着那些被書生擲在地上的仙草,露出瞠目結舌之態,那些仙草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化起來,最後哪還有什麼濃郁的靈氣,翠綠的枝葉,有的只是一捧黃土。
衆人見狀大驚,紛紛檢查起自己乾坤袋中的玉匣來,可是玉匣裡面哪裡還有什麼尋之不得的仙草,無一例外,均是一些黃土罷了。
慕容緹娜到了此刻,終於明白了王囧喝斷自己採摘仙草的原因。
諸相非相,一切皆是虛妄,哪有什麼仙草,不過是心中的貪念而化。
下一刻,忽得一陣風起,竟然連幾人置身所在的綠洲也似塵埃被吹散,四周還是那片荒漠,無邊無際的荒漠。
“這是怎麼回事?”莽漢驚疑不定地看着周圍。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書生正要提醒衆人再次啓程,忽得腳下黃土一陣波動,異變突生。
“嗚哇——”一聲長嘶從衆人腳下響起。
王囧只覺得肩膀一緊,下一刻發覺自己已然被慕容緹娜揉在懷裡騰到了半空之中,衆人也是紛紛激射四散,讓出了那不斷翻滾波動的黃土之地。
“嗚哇——”
沸騰的黃土炸裂開來,一隻巨大的身形,出現在了落沙紛紛的黃土之後。
妖獸!
黃沙落盡之後,妖獸現出了它的本形,身長一丈有餘,頭大如鬥,但是身子卻不成比例地枯瘦不堪,好似幾千年沒有吃過東西一般,手指腳趾之間有蹼相連,頭上橫生着兩隻利角!
衆人腦中不約而同劃過那幅壁畫,不需要任何言語,紛紛已然掣出了最強的兵器,將妖獸圍在了中間。
王囧也是將火鱷吻緊緊握在手中,心中升起玄奇的感覺,妖獸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而自己果然就是壁畫上那個握着短線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