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搶先出手,他手中的摺扇的扇骨化作無數白光,向妖獸的身上射去,雖然不知道妖獸的實力,但是那枯瘦的身子卻是遠比其他部位看起來脆弱許多。
與此同時,和善大師的佛珠,豔婦的鳳簪,也是化作不同形狀的真氣攻擊,向妖獸襲去,其餘之人可能並不擅長遠攻,所以暫時都是戒備地盯着妖獸,按兵不動等待着時機。
可惜這些真氣攻擊不僅沒有對妖獸造成任何傷害,反而如泥牛入海一般,在妖獸身體上遲滯了一下,便消失地了無痕跡。而且這些攻擊,還似乎讓本是顯得有些笨拙的妖獸,興奮起來,嗚哇又是一聲大吼。
這聲大吼不比之前的幾聲,衆人頓時覺得心神搖曳起來,不僅體內的真氣有些散亂的跡象,連手中的法器也是差點脫手而去。
“音波攻擊!”邋遢道士驚呼一聲,衆人臉上頓時有些難看,音波攻擊無跡可尋,偏偏又無從躲藏,想不到這只不起眼的妖獸,竟然有此種手段,心裡頓時也是緊張了不少。
啊哈~~
一陣歌聲卻是打斷了妖獸的狂吼,本是苦苦支撐的衆人,頓時覺得身上壓力一輕,除了狂吼依然有些刺耳之外,卻是沒有了其他的負面效用。
“莫非這就是儒門的絕技,正氣歌!”王囧離慕容緹娜最近,聽到了慕容的低語,心中暗道修道者果然手段層出不窮,連歌聲也能作爲手段。這個書生果然不可小覷。
趁着壓力頓減之時,中年男子第一個向着妖獸逼了過去,雙手緊握着一根丈有餘的黃銅棍,在離妖獸一丈距離之時,高高躍起,以泰山壓頂之勢,居高臨下向着妖獸打出了驚天一棍。
趁着妖獸被這一棍的驚雷之聲吸引,其餘之人也是趁機從背後圍了上去,莽漢舉着大剪刀,邋遢道士則是揮舞着形狀奇特的如牛尾一般的拂塵。獨目男子的法器則如同主人一般陰冷。是一柄三尺長的黑色長劍,劍身漆黑如墨,好似將附近的光線吞噬了一般。
王囧見到衆人上前,心中也是涌起一股熱血。正要持着火鱷吻上前。卻是被身邊的慕容緹娜一拉。甩到了後面,慕容緹娜藉着一拉之力,也是手持着溢出黃色靈光的后土劍。衝到了前面。
王囧無心再注意旁人的動作,而是將全副心神放在了慕容緹娜身上,只見慕容緹娜一手按劍,一手掐決,嬌喝一聲,一道尺長的黃色劍芒,激射在那頭頭大身小的妖獸身上。這道劍芒威力非凡,只是在落到妖獸身上,卻是隻起了一道黃色的波瀾,無痛無癢的替其撓了一下而已。
王囧見狀大驚,與此同時,衆人的諸般兵器也是招呼到了妖獸的身上,但是那枯瘦的身子簡直是金剛不壞一般,這些看似威力十足的攻擊,除了讓妖獸的速度偶爾遲緩了那麼一線,卻是沒有半點效果。
書生見遠近攻擊均是沒有奏效,連忙扯着嗓子呼喝道:“妖獸不懼真氣攻擊,好像還練了金剛不壞之類的神通異術,我們不要再浪費真氣,用神通異術對付它!”
書生話音剛落,妖獸纖細的雙腳上就出現了一陣黃芒,黃芒過後,本是黑綠色的雙腳變成了土灰的顏色,而且現出了一種奇怪的質感。
石牢術!
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隨即一塊巨大的石塊出現在了妖獸的頭頂,以千鈞之勢照着妖獸斗大的腦袋壓了下去。
無須旁人註解,王囧也知道這是慕容緹娜的落石術!
可是在落石壓倒妖獸之前,那石化的雙腿早已恢復如常,妖獸向前邁出一步,似乎要攻擊豔婦,而正是這一步,讓妖獸堪堪避過了落石。
砰的一聲,巨石落地,將妖獸揮向豔婦的細爪停了下來,它扭頭一看,狠狠一腳踩踏在了巨石之上,巨石應聲而碎,一息之後,竟然也是消失地無形無蹤。
書生見一次絕妙的配合只差一線就落空,當機立斷地又是道:“大家把禁錮定身類的神通異術符籙全都用出來,儘量困住妖獸,再用巨石術壓它!”
衆人也是毫不遲疑,妖獸的雙腳再次被石化,而其餘幾人也是掏出幾張玉符,幾道五色光華閃起,均是衝着妖獸而去。
難道這就是符籙?王囧腦中轉過疑問,手上卻是不慢,幾條泛着青綠光澤地藤條,從王囧雙手上瘋狂地生長,將妖獸地身軀和四肢給整個牢牢地纏繞勒住,嚴重地阻礙了它地行動。
這麼多禁錮定身類的法術終於讓妖獸定在了原處,慕容緹娜一咬貝齒,使出自己所能釋放的最大真氣,一塊比方纔還要大上一倍的巨石,出現在了妖獸的頭頂,巨石屏蔽了光線,將妖獸籠罩在黑暗裡,一種死亡的黑暗裡。
砰!這次的妖獸沒有來得及閃避,巨石落下,終於將這隻刀槍不入的妖獸鎮壓在了下面。
周圍的衆人均是感覺到那巨石的一壓之威,不僅咋舌這看似天真清麗的小姑娘竟然會掌握如此恐怖的神通異術。
“嗚哇——”
就在衆人以爲戰局已定之時,一聲熟悉的呼嚎再次響起,巨石消失不見,屹立在場中的依然是那看似毫髮無傷的妖獸!
慕容緹娜暗吃一驚。經過了多年的神通異術修煉,她現在的落石已經到了相當的程度,速度快,威力猛。若不是被自身的修爲所制約,她的落石術可以說離進階只有一線之差。即便是一品武道家也不敢直接捱上這麼一記,這妖獸,怎麼可能?
衆人見落石術無功而返,也是猶豫起來,紛紛向後退出了幾步。真氣攻擊,法器劈砍,甚至是神通異術,都不能對妖獸造成任何傷害,這到底是多麼強大的存在,真的是自己這方九個小小的武道家能對付的嗎?
一時之間,水火不侵的妖獸,在衆人眼中變得神秘起來,即便是那本來枯瘦的軀體也是看起了魁梧了不少。
這些人之中,王囧的臉色最是古怪。方纔的那種感覺是錯覺嗎?如果不是錯覺。那豈不是說...
王囧腦中飛快地轉過一個念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想到這裡非是人間,而是造化古地。之前又發生了種種離奇古怪之事。腦中的那個想法又是強烈了幾分。
嗯——一定要再試一試。
下一刻。衆人只覺得眼前閃過一抹綠色,幾根粗壯的藤條猶如靈蛇一般又是竄到了妖獸的身上,猶如蟒蛇一般將妖獸的軀體深深地絞住。
“沒有用的!”書生見到王囧還是故技重施。不由心中暗歎了一聲,連慕容緹娜也是喝道:“不要浪費真氣,普通的攻擊根本沒用!”
王囧如同閉塞了聽力一般,對於衆人之言絲毫沒有聽在耳裡,反而變本加厲地將真氣灌注在雙手之上。
那些圍在妖獸身上的藤條越來越粗,被禁錮其中的妖獸卻是沒有絲毫想要掙脫的慾望。因爲下一刻,纏縛在妖獸身上的藤條已然迅速枯萎了起來。
衆人再次露出果然沒用的表情,但是王囧的嘴角卻是拉起一道弧線,繼續將僅剩的真氣全部注入了藤條之中。
不過那些被注入真氣的藤條只不過如曇花一現般青綠了幾息時間,下一刻徹底變成了枯黃的顏色,斷裂,粉碎,消失不見。
真氣耗盡一空的王囧雖然臉色泛青,但是依然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原來是這樣!
在王囧藤條消逝前的一刻,書生抓住了時機,出現在妖獸的背後,手中的摺扇化作一柄利刃,利刃爆射出強烈的金芒,令摺扇劍幾乎漲了近一倍的長度。腳下一蹬,化作一道幻影,厲喝一聲,朝妖獸背後刺了過去的刺去。
利刃穿透了妖獸背心的皮毛,眼看就要刺入它的要害,但是書生卻感到自己一往無前的一劍受到了重重的阻力,無論自己如何用力,也是不能再將利刃向前遞出半寸。
“呔!”
書生的利刃刺不進去,噴了一口精血在上面上,口中暴喝道:“碧血丹心!”
利刃的金芒同時暴漲,書生用力一絞,終於感覺劍鋒所指之處有了一絲鬆動,妖的毛皮也是凹陷下去,眼看就要破體而入。
可是隨着妖獸“嘶吼”一聲,書生終於覺得氣力枯竭,無奈地退了開去,待到離開妖獸三丈距離,‘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似乎方纔凌烈的一劍,不僅消耗了極大的正氣,連身體都是受了不小的傷害。
可是...
妖獸還是屹立不倒!
“沒有用的!什麼攻擊也沒有用的。”王囧待得戰情稍一平息,連忙高聲呼喊起來,別人聽到他的前一句,還一副‘還用你說’的表情,但是待聽到後來,面色卻是凝重起來。
“這隻妖獸並非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而是能吸收所有的真氣,那些真氣並不是被化爲了無形,而是被妖獸吸收了。難道你們沒有發現他的軀體漲大了不少嗎?”
真是如此嗎?衆人猶自有些不信,但是馬上各自付諸行動,又一輪威力十足地攻勢從四面八方向妖獸襲攏過來。
經過王囧的提醒,這回衆人皆是看得一清二楚,幾乎那些真氣攻擊和妖獸的身體每碰擊數十次,妖獸的身體就會膨脹一分。一盞茶的功夫下來,又是經受了上百此各類攻擊的妖獸,身體明顯膨脹了一圈。
捧着胸口的書生抹去嘴角的鮮血,心中卻是大急,妖獸竟然能夠吸收能力?這豈不是說衆人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卻根本不能對它造成任何傷害,而且這各式靈氣,還成了妖獸進步的美味。這樣的怪物要如何才能戰勝,莫非這場戰鬥根本就是無解的嗎?
“經脈裡能夠容納的真氣是有限的,人是這樣,孰不知妖獸也是...”王囧的話猶如一道靈光,打斷了書生的思緒。
書生看了一眼這個少年。又是他,之前是他堪破了貪慾的陷阱,如今又是他,這個辦法能行嗎?破釜沉舟,唯有一試了!
書生也是振臂高呼起來,“大家不要在意耗費真氣,全力攻擊,撐死妖獸!”
衆人怔了一下,不知是誰先出手,最後在場的衆人。只要還有一戰之力。皆是默不作聲,使出了渾身解數,各類法術,攻擊的。遲緩的。禁錮的、破甲的。輪番上陣。
手段的威力已然不重要,關鍵是這些手段只要用到真氣就好。
妖獸再度被衆人包圍,陷入死地。卻是不急不慢。連之前的攻擊也是省略,只是立身在遠處,貪婪地吞噬着這些攻擊中所蘊含的真氣。吸收了真氣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大,一開始枯瘦的身子早已漲得如同皮球一般,那個本來看起來大地不成比例的腦袋,此刻看來卻反而是小得有些不成比例。
可是輪番進攻,足以把它給耗死在這裡嗎?還是一切皆是他們的一廂情願,真氣消耗一空之後,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沒人知道,但是他們唯有一試!不是生就是死!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衆人終於到了強弩之末的境地,書生一直觀察着戰局,忽得厲聲喝道:“莽漢,獨眼客!你們要是不想死,就不要保存實力!殺不死妖獸,誰也跑不了!”
書生的話如暮鼓晨鐘一般,讓兩人的身子怔了一下,隨後之前一直保存實力的莽漢和獨眼客,各自用全部的真氣祭起一枚火球,朝妖獸身上砸了過去。
火球的威力不錯,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衆人只覺得時間在一刻變得緩慢起來,最後那兩枚火球,九人最後的希望,終於落到了已然鼓脹成一座小山般的妖獸身上,火球將妖獸的皮毛燒地滋滋作響,一股焦味四散開來。
焦味?怎麼會有焦味?
衆人腦中方纔轉過這個念頭。
砰地一聲如雷巨響,無數血肉四濺開來。
貪婪的妖獸終於到了極限,因爲吸收了過多的靈氣,爆體而亡!
下一刻,周圍數十丈之內,氣流亂撞,一股持續而劇烈的震撼波動,朝四面擴散開來,這是之前被妖獸吸入體內的五行靈氣瞬間爆發造成的亂流!
王囧雖然離得較遠,但是也進入了亂流的範圍,被波及到,立刻感到頭昏目眩,全身的每一寸肌膚上,都是一股刺入靈魂的疼痛。若不是身邊的和善大師,及時放出一層黃色的鐘形氣罩,將兩人籠罩其間,王囧定會被這些靈氣亂流,撕扯成碎片。
幾息之後,氣流總算平復下來,等王囧定睛再看的時候妖獸爆炸的數十丈之內,形成了一個深大數丈的圓形大坑。衆人的形態皆是顯得有些狼狽,書生,莽漢,獨目客等人,一個個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一樣,身上的衣服也是被撕扯了布條。
而離得較近修爲又較弱的豔婦更是已經當場被震昏在地上。
慕容!慕容怎麼樣?
王囧連忙尋找慕容緹娜的身影,右邊沒有,左邊沒有,慕容緹娜呢?難道真氣耗盡的她沒有抵擋住...
啪地一聲,王囧後腦上被砸了一記石頭,轉身一看,才發現慕容緹娜正癱坐在自己的身後,玉容上皆是疲倦,但是眼睛卻是眯成了月牙狀,微笑地看着自己。
“慕容!你都沒有真氣了,不用特意抓一塊石頭丟我吧!”王囧哀嚎一聲,大敵被滅的衆人,終於忍俊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當時我之所以發現妖獸會吸收真氣,那是因爲只有我的藤條術纔是直接妖獸的神通異術,所以那種真氣被抽走的感覺特別的明顯,而且隨着這個過程,綁縛的藤條也是明顯感覺軀體鼓脹了起來,雖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點,但是因爲藤條與我血脈相連,所以這絲微小的變化,也沒有逃過我的感覺。”
衆人圍成一圈,聽着王囧娓娓道來,都忍不住點了點頭,若是沒有這個發現,怕是真的奈何不了這隻古怪的妖獸。
邋遢道人忍不住感慨道:“我等雖然得勝,但是也是險勝。若是妖獸的經脈再強大一點,真氣消耗一空的我們,怕是沒有機會再在這裡說話了。”
“沒錯!要不是公子發現你這個傢伙留有餘力,逼你用出最後的火球術,我等怕是皆是死無葬身之地了。”豔婦一邊應和道人之語,一邊又是譏諷起莽漢來。
莽漢聞言有些不服,眼睛瞟了一記角落的獨目客,口中道:“我只是手慢了一些罷了,哪裡是想藏私,再說若沒有我來上這最後一記。妖獸怎麼會爆體而亡!”
莽漢之言讓豔婦心中不喜。明明是包藏私心之人,倒寡廉鮮恥地把自己當成了大英雄,當下正要開口反駁,一個怯怯的聲音卻是響了起來。
“那個...”
衆人循着聲音一看。見說話之人是王囧。均是客氣地點了點頭。示意其當說無妨。
“那個...其實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對是不對。雖然我成爲一品武道家時間尚短,但是也聽說過修道即是修心。最怕心魔入侵,而心魔分五種,就是貪嗔癡慢疑。這五種情緒,與其說是外魔,不如說是埋在我們心中的種子,是一種天生內在的慾望。在古城的石牆上,就提示過我們‘滅五欲’,可是壁畫上的內容卻是讓我們殺死五隻妖獸,現在想來,那麼這五隻妖獸是不是就代表了這五欲呢?”
“沒錯,妖獸出現之後,一旦我等攻擊,從來不知道避閃,一味承受下來,我們攻擊之勢越猛,它顯得就越加興奮,它就是一隻貪獸,一隻貪食真氣的貪獸。”
“其實貪獸只要適時地攻擊我們,應該就能消耗經脈中過多的真氣,但是它卻捨不得真氣,只顧吸收,而對我們的攻擊卻是最原始的肉搏手段。這隻妖獸最強的一點就是能吸收靈氣,但是卻因爲一個貪字,最後也因爲它最強的一點而身死。”
衆人聽王囧講完,也是沉默良久,書生嘆了一口氣,方纔道:“我們之前差點因爲貪念,被困在了迷幻的綠洲之中,隨即這隻妖獸就出現了,我們差點因貪而亡,而這隻貪獸卻是至死執迷不悟,真的因貪而死。”
和善大師合什道:“阿彌陀佛,貪婪之地,纔會誕生貪婪之獸。這位小哥說得不錯,最可怕的敵人並不是外在的妖魔,而是內心的慾念。六根清淨,無欲則剛。”
衆人聞言皆是默然不語,王囧嘴巴動了一動,卻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爲他心中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貪獸根本就是對自己一行人的考驗,其實貪獸經脈能容納的真氣就是按照自己九人的真氣多寡而定,否則世上哪有如此湊巧之事,衆人的靈氣正好用盡,也正是貪獸爆體而亡之時。
造化古地,王囧真的對這個地方的興趣越來越大,接下來還會遇到什麼呢?他的心中有一絲害怕,但更多的卻是好奇。
在原地休息了足足有兩個時辰,衆人才算是恢復了五六層的真氣,若是要恢復如初,怕是還要兩個時辰,衆人心繫另外四隻妖獸,一致決定不再停留,繼續前行。
臨走之前,當然不會忘了將貪獸的頭顱割了下來,書生將頭顱收藏妥當,決定等到湊齊五個頭顱之後,纔回到天柱所在之地,將頭顱塞到天柱的孔洞之中,否則一來一回也是頗爲浪費時間,而時間對於現在的衆人來說,正是最爲寶貴的東西。
衆人繼續往前而行,又是走出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終於又是遇到了特殊的地勢。
這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石林,黑壓壓的呈現在衆人的面前,每根石柱都是黑色的,不知是蘊含了什麼礦物本就是黑色,還是因爲什麼其他原因。
石柱的高度參差不齊,有些高達三丈,有些則短一些,但是最短的石柱也有兩人那麼高,可以預料,進入石柱羣,就如進入了迷宮一般。
但是衆人沒有絲毫猶豫,因爲他們別無選擇,唯有遇人殺人,一往無前,方有開啓造化之門的可能。
慕容緹娜取出后土劍,猛地用劍砍了一下那些石柱,發現堅硬無比,鐺的一聲清響。便被柱身給彈開。
石柱上雖然也是揚起一陣碎石,但是僅僅被削去一小截外殼而,裡面依舊完好如初。
衆人魚貫而行進入了石林,甫一進入石林,就覺得氣氛陡然壓抑起來,而且因爲那些石柱離得過近,使得吹過的風在石林間形成了風鳴,雖然不妨礙衆人的腳步,但是耳邊一直有些嗡嗡的聲音,總是令人胸口憋悶。心生煩悶之感。
王囧想矇住耳朵。但是發現那些風鳴無孔不入,生生從指縫間倔強地鑽入耳際,敲打着自己的神經。
而其餘人雖然有手段暫時關閉聽覺,但是在步步驚心的石林中。卻是沒有人敢行此託大之舉。
衆人在石林中越來越深入。差不多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入目的除了四面八方的石林,就別無他物。
莽漢走在最前面,他並不想作出頭鳥。他雖然外表粗獷,但是個性卻是有些怯弱,
可是之前豔婦不斷的輕視和嘲諷,觸動了他作爲男人的尊嚴。
媚視豔行的豔婦很對他的脾胃,可是偏偏對方看不起自己,莽漢心裡憋着一口氣,他要證明自己遠比那個小白臉要更加爺們。
“公子,你沒事吧?”
風聲將豔婦騷媚入骨的聲音一絲不留地傳到了莽漢的耳朵裡,這個女人又在賣弄風情,若是這裡沒有旁人,怕是就要脫光了衣服,倒貼到小白臉的懷裡了吧!這個可惡的騷女人,爲什麼眼裡只有小白臉,卻沒有我!
“走得太快,小心閃了腰。”
一句充滿調侃的揶揄之言隨着風聲進入了莽漢的耳朵裡。小白臉!莽漢的臉色鐵青起來,剛纔不留情面點破自己藏私的就是這小子,現在自己落力表現,竟然還是譏諷自己。你們兩個勾勾搭搭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嘲笑我,爲了讓渺小的自己襯托你的凜然嗎?
莫非你真道爺們就是任你揉捏的麪糰嗎?我是打不過你,但是你真的也奈何得了爺嗎?
莽漢的心頭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了。
獨目客一人走在最邊緣的地方,因爲特殊的身份,他喜歡獨行,就如他的眼睛一般,他也是孤獨的。
孤獨的人不容易相信別人,因爲他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也不知道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他曾經因爲相信別人,而失去了一隻眼睛,爲了不失去另一隻眼睛,爲了不失去他的生命,他決定自己寧負天下人,也不叫天下人負自己。
他用陰騖的目光掃視着石林中的一切,這裡的氣氛壓抑未知,不安全的地方讓他這個沒有安全感的人更加不安。
下一刻,他的餘光瞟到了走在不遠處的中年男子。
這個男人和自己年紀相仿,雖然也如同自己一般,言語不多,但是衆人顯然更加願意親近信任這個男人,因爲他的臉上總是掛着一種自信,這種東西自己也曾有過,後來卻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獨目客看見中年男子的嘴脣動了一動,隨即一個聲音傳入了自己的耳中。
“林子裡太黑,離我走得近些。”
雖然石柱擋住了他說話時的表情,但是那種語氣包含的可憐意味卻是不會聽錯。
雖然我只有一隻眼睛,但是我比誰都看得清楚,我爲什麼要你可憐,我不需要人可憐!
獨目客的右手緊了一緊,一股寒冷刺骨的感覺傳入手心,漆黑如墨的鐵劍就在他的手心,劍名殘心,他的心已殘!
王囧走在人羣的中間,這是衆人的一致決定,因爲他的實力明顯要弱上一截,這讓王囧有些不太自在,雖然之前兩次切中要害的建議,讓他的地位大升。但是自己需要別人保護,特別是慕容緹娜的保護這一點,讓他還是胸中有些堵悶。
進入石林時候,王囧的靈覺一直覺得很是不妙,不僅是因爲前途充滿着未知,更因爲好像有什麼人在窺視自己一般,可是這造化古地中只有九人,還有誰會在暗處窺視,難道是妖獸?
王囧搖了搖頭,想不出頭緒,耳邊的風聲完全讓他不能集中注意力。
“又怎麼了!”
王囧忽然聽到了慕容緹娜的聲音,雖然風聲很嘈雜。但是慕容語氣中的不耐還是顯露無疑。
王囧不知該如何是好,腦袋裡亂成了一鍋粥,轉頭想看看慕容緹娜的神色,但是卻被石柱擋住了視線,只能看到她的玉容在晦澀中有些陰沉。難道是慕容緹娜覺得自己修爲太低,幫不上忙,所以嫌棄厭惡自己了?
王囧覺得身上起了一陣寒意,一陣陣絕望刺激着大腦的皮層,傷心、害怕、緊張、無助、疑惑,多種複雜的情緒。同時衝進了他的大腦。一時間腦海裡一片空白。
慕容緹娜的語氣刺傷了他心中某處最柔軟的地方。
和善大師走在隊伍的最後,他是修持佛法的僧人,修佛之人信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所以他走在了最後。
離他最近的是邋遢道人。僧道修持不同。如今卻是走在了同一條道上,能走到最後嗎?和善大師心中也有一絲動搖。
到底是什麼力量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是人力。是天意,還是那冥冥的力量?冥冥的力量啊。和善大師覺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不自覺地雙手合什,低聲宣了一聲佛號。
“還真是一個得道高僧啊!”
牛鼻子的話裡滿是揶揄,和善大師虎目一瞪,鬚髮皆動!
石林忽然發出了數聲憤怒的嚎叫,幾對人影縱橫交錯,已然鬥在了一起,莽漢發瘋似的向書生攻擊,閃着金色光芒的拳頭,一拳接着一拳向書生擊去,書生勉力支持着,之前和貪獸的一戰讓他傷了元氣,每一記帶着無限憤怒的拳風,都透過了他的護身之氣,催動震盪着他的心脈。
獨目客的突然發難,第一時間被中年男子發現,他雖然迅捷地做出了反應,但是那漆黑的鐵劍還是在他肩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中年男子也是勃然作色。
王囧的血鱷吻也是在空中揮舞着,雖然根本及不上慕容緹娜的一絲衣角,但是他還是像發瘋了一般,想要宣泄着心中的憤懣,既然你看不起我,爲什麼還要收我爲徒!爲什麼你就不能多一點耐性,讓我變得和你一樣強!
“阿彌陀佛!”
一聲慈悲之音,同一時間傳入了捲入了打鬥中的幾人耳中,王囧覺得心神一震,他的心神恍惚起來,越琢磨越不對勁,那聲佛號就好似在黑夜中出現的一道閃電,王囧雖然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卻本能地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陷阱,到底又是着了什麼道?
想到這裡,王囧用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全身一震,混沌的腦子頓時清醒了幾分,映入眼簾的是一隻爆滿青筋的手,手裡握着一把暗紅的匕首,那是自己握着火鱷吻的手。
王囧艱難地擡頭一看,之間慕容緹娜正以一種驚詫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驚詫背後的那絲關懷和焦慮,卻是讓他胸口壓着的大石頓時一鬆。‘啪啦’一聲,火鱷吻從王囧的手中掉落了下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什麼?我用厭惡的口氣和你說話,爲師是看你臉色有些難看,出於關心才這麼問的好不好,‘又怎麼了’,難道你就聽不出這春風化雨的語氣嗎?”
慕容緹娜聽完王囧的解釋,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叉着小蠻腰教訓這試圖弒殺慕容的不肖徒兒,不可避免地幾塊小石頭在王囧頭頂接連落下。
類似的對話同樣在兩人身邊發生。
書生喘着粗氣,一臉肅容地解釋自己完全是看莽漢走得太快,纔出於好心,方纔語氣誠摯地提醒了一句,至於什麼揶揄之事,向來爲自己所不齒,儒門弟子,胸襟坦蕩,有話一向皆是直言。而豔婦也是矢口否認自己挑逗書生,還拍着高聳的胸部,一臉沒好氣的模樣,難道她是如此不分場合之人嗎?中年男子更是搖頭嘆息,表示自己從無看輕獨目客之心,說那句話也是看獨目客似乎有些走神,離衆人也是走得遠了一些,方纔好心提了一句,真不知道爲何會受了這無妄之災。
聽着對方的解釋,挑動爭鬥的幾人均是怔在了當場。若是隻有一人含恨出手,那倒還能可以接受。但是同時有三人都是含恨出手,而且原因都是因爲一句被誤解了言辭,這就不得不由他們思考其中的原委了。
王囧眼神有些呆滯,自己向來就不是衝動的人,怎麼會因爲一句話就做出如此魯莽的行爲呢?更爲蹊蹺的是怎麼同一句話,出自她口,進入我耳,語氣就會截然不同了。
一塊石頭再次在王囧頭頂爆開,慕容緹娜大力地拍着他的後背道:“王囧,還不相信我的話啊?我才懶得來嫌棄你。嫌棄一個人很費力氣的。好不好!”
王囧的口中有些乾澀,他的喉頭費力吞嚥了一下,方纔澀聲道:“我們的對手太難以捉摸了。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是煮是燉。是炒是炸。竟然完全地被玩弄於股掌之間。”
王囧的話有些沒頭沒腦。再加上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慕容緹娜卻是沒有聽得太清,問了一句:“你說什麼?什麼刀俎。什麼魚肉?誰玩弄你了,我可沒有這份興致。”
王囧猛地擡起頭來,看了看有些茫然的慕容緹娜,有掃視了一眼依然互相戒備的衆人,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大家不要相互猜疑了。我們又上了着了這造化古地的道了!”
“你說什麼?着什麼道?”
王囧雖然沉默寡言,但是言出必中,衆人也是冷靜下來,聽着他的下文。
“我也不知從何說起,也許自打我們第一步踏入這石林開始,陷阱就已經鋪開了。我想諸位都是有類似的感受,這石林裡面氣氛十分壓抑,而且風鳴聲更是令人心生煩躁,我們就是在這樣鬱悶的心境下,聽到了那點燃怒火的言語。事後我們知道對方確實說過那些話,但是語氣卻是完全不同,是我們聽錯了嗎?不是,那麼是他們騙我們嗎?謊言不可能同時發生在他們四個人身上。那麼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衆人聽到這裡,也是停住了呼吸,靜靜等着王囧的答案。
王囧重重用手一指,高聲道:“就是這石林,就是這風鳴,聲音是靠氣流傳動的,風鳴改變了氣流,所以纔會讓我們聽到了語氣截然相反的話。再加上這密集的石林,擋住了彼此的視線,所以根本不能看清對方的面容,看不到對方表情的我們,只能通過語氣來判斷一個人立場。所以我們這些本自被風鳴擾得不勝其煩的幾人,纔會在那一刻被點燃了怒火,失去了理智。”
王囧一席話完,衆人臉上的表情各異,有驚詫,有恐懼,也有猶疑。
深受其害的莽漢忍不住問道:“這是真的嗎?”
王囧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千真萬確。難道你們已經忘記了那勾起我們貪慾的綠洲了嗎?人有五欲心魔,貪嗔癡慢疑,綠洲以‘貪’字讓我們迷失心智,而這石林卻是想用‘嗔’字讓我們自相殘殺!”
王囧的語氣斬釘截鐵,而且言之鑿鑿,無懈可擊,由不得衆人採信了這不可思議的答案。
衆人的眼中均是露出了幾分恐懼之色,這造化古地究竟是什麼地方,爲什麼會有如此玄奇的陷阱?
不過還未等到衆人來得及深思,一聲‘咿呀’的巨響打斷了各般思緒。就在大多數人還在驚疑不定之際,王囧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貪婪之地,對手是貪獸,這嗔怒之林,來的應該是嗔獸吧?
鹿身,頭如雀,一排粗壯的鬃毛從腦際一直沿着脊柱延伸到了尾椎處,最爲令人生畏的是它突出的紅色眼珠,只有一圈很小的銀白色瞳孔。
這就是嗔獸嗎?
“啊——”莽漢第一個衝上了上去,大金剪驀然暴漲,對準了嗔獸的雀頭。嗔獸的脖頸一縮,沒有似貪獸般硬生生地等着被攻擊,而是以迅雷之速擦着金剪而過,伸出的利爪已然觸到了莽漢臉上的鬍渣。
莽漢沒有料到嗔獸會反守爲攻,而且速度如此迅捷,此刻想要轉身逃走已然是癡人說夢,只能將自己的背心暴露給嗔獸,所以莽漢硬生生將身體一斜。
‘刺啦’一聲,嗔獸的利爪被護體金剛稍一阻礙,便輕易貫通了莽漢的左肩。莽漢咬牙忍住劇痛,連忙飛身往後退去。
嗔獸腥紅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厲色,還想窮追猛打,幸好中年男子已然殺到,黃銅棍狠狠地照着嗔獸的頂心砸去,和善大師和書生也是射出佛珠和扇骨,瞄準的地方正是嗔獸的幾處關節。
嗔獸脖子一歪,避開了來勢洶洶的黃銅棍,利爪往後一拍,直指中年男子的胸肺要害。
中年男子反應極快。黃銅棍改打爲掃。一棍結結實實地掃在了嗔獸的利爪上,自己則藉着一棍的反彈之力,遠遠遁了開去。
中年男子的一棍顯然給嗔獸造成了一定的傷害,吃痛之下。嗔獸的身形也是有了剎那的停頓。
‘噗噗’聲不斷。扇骨和佛珠下一刻也是準確射在了嗔獸的關節上。
嗔獸接連受創。身軀一顫,竟然從嘴裡吐出了一些類似妖血的東西。衆人見狀大喜,想不到竟然如此就能擊傷嗔獸。
“咿呀——”
嗔獸發出了咆哮。背後的羽翎陡地豎了起來,血色眼珠中的那絲白色全然不見,衆人雖然距離皆在三丈之外,但是也能感受嗔獸的怒氣。
哇的一口,嗔獸腦袋一抖,一道火紅色的熔漿火柱噴射而出,火柱濃稠如實質,散發炙熱的火系真氣,而且速度極快,直直衝向了中年男子而去。
中年男子根本來不及閃避,黃銅棍陡然粗漲了幾分,像一道銅柱般擋在了胸前。
‘滋’的一聲,熔漿火柱直接洞穿了黃銅柱,不過中年男子也是藉着這一擋之機,雙手脫棍,一個翻滾,躲到了三丈之外。
‘噹啷’一聲,被燒穿了的黃銅棍落到了地上,已然沒有了半絲真氣,徹底成爲了一件廢銅爛鐵。
衆人都不難看出中年男子的銅棍至少也是上品法器,雖然不是一件防具,但是竟然連熔漿火柱的一擊也是擋不住,皆是暗暗咋舌。
一時之間將全部心神都是放在了防守上,無論是誰,若是被這麼來上一記,皆是九死一生之局。
書生死死盯着嗔獸的一舉一動,不敢放鬆任何一絲細微的動作,希望能從中作出一些預判,同時他的腦中也是飛快地計算着,自己這方,以自己的實力、中年男子、慕容緹娜最強,可惜自己在之前一戰裡耗費了精元,實力大減,中年男子又是折損了武器,莽漢的神通異術是金剛護體,邋遢道人則是火眼金睛,這兩項神通異術用來進攻傷敵,幾乎沒有用武之地,而豔婦和王囧根本可以忽略不計,唯一剩下的就是獨目客和和善大師,他們的武器是黑劍和佛珠,比起中年男子的黃銅棍只弱不強,不過兩人皆是沒有施展過術法。
這麼一算,書生有些悲哀的發現,除了慕容緹娜之外,其餘之人似乎皆是沒有一戰而定的殺招。若是這嗔獸再來幾次這種威力速度都是可怖的熔漿火柱,怕是這九人小隊很快就要七零八落。
幸好噴射了火柱之後的嗔獸平靜了一些,背脊上的羽翎又是平復了下去,眼珠子也不再是紅色。雖然繼續依依不饒地向衆人不斷攻擊,但是皆是一些原始的肉搏手段。
而且嗔獸的速度雖然快,但也並沒有太大的優勢,它的身體更是遠不如貪獸經打,在一番纏鬥下,再加上衆人不時的靈箭靈彈,有些鹿皮花紋的軀幹上多出了數十處大小傷痕。
隨着傷口越來越多,嗔獸的氣力和速度也在減弱,衆人心中升起一分僥倖,莫非方纔的熔漿火柱只是曇花一現?
正當衆人懷着不切實際的空想之時,‘咿呀——’,嗔獸忽得又是一聲咆哮,背脊上的羽翎再次豎起,銀白色的瞳孔也是不見。
不好!衆人心中泛起同樣的想法。
一道熔漿火柱再次從嗔獸的口中噴射而出,目標卻是之前冷刀子捅得最多的獨目客。
獨目客僅剩的一隻眼睛現出驚恐之色,隨即一件東西卻是倏地飛到獨目客的身前,擋住了那來勢洶洶的熔漿火柱。
衆人定睛一看,那救了獨目客一命之物哪是什麼法器,赫然卻是一個人身肉軀,豔婦。
獨目客在最後一刻,將離得最近的豔婦吸到了自己身前作了替死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