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只是還得看看後續是不是會有排異反應。”荀醫生如實的跟褚江辭說清楚姜可柔手術的情況。
褚江辭低嗯了一聲，“她什麼時候會醒？”
“等手術麻藥效果過了後，病人會清醒。”荀醫生說，“這段時間，我還是建議家屬陪在身邊，如果您沒有空的話，還煩請您跟姜小姐的家人說一聲。”
“我知道了。”褚江辭按了按痠疼的額角，眉心緊皺着。
荀醫生看了他兩眼，問道，“工作再忙也得注意休息，不是鋼鐵鑄造的身體，把自己當成機器人用，遲早會癱瘓，到時候，你可得進廠維修了。”
他勾了勾脣角，輕笑，“進廠返修也好，最起碼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休息。”
荀醫生看到他笑，像是看到了新大陸一樣，盯着他好半晌。
褚江辭見他盯着自己看，問，“怎麼？”
“褚少您好像有哪裡不同了。”
“嗯？”褚江辭微微挑眉，在等着他的下。
荀醫生笑出了聲，“以前雖然您對姜小姐很心也很關心，但除了姜小姐以外，對其他人都沒什麼耐心，最近這段時間，您好像變得更有…”
他頓了頓，似是在搜索合適的詞組，“對！人情味兒！好像過去更寬容。”
這幾天，褚江辭都在醫院，他們常常能碰到面。
荀醫生見到過好幾次，他買下了醫院大門口老婆婆販賣的所有蘋果，醫院的小護士撞到了他，他也沒生氣，反倒蹲下身幫對方撿起散落的東西。
諸如此類，數不清。
他是覺得褚江辭跟過去不同了，又說不來他的具體改變在哪兒。
過去，他跟褚江辭打交道，褚江辭都是高高在，對人冷漠疏離，連一點點小小錯誤都不能容忍。
如今，他居然看到褚江辭會多管閒事買下他並不需要的東西，能接受別人的道歉，不予追究。
有些東西，似乎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現在他居然還看到褚江辭笑了，因爲自己的一句冷幽默露出了笑容，還會笑着跟他打趣。
“我不是在批判你的過去，我只是覺得現在的你更加像個普通人。”沒有那麼多的光環加身，不是隻會工作的機器，也不是高不可攀的神邸，是個普普通通的人，有喜怒哀樂。
聞言，褚江辭臉淺薄的笑意漸漸消失。
荀醫生看他臉色微變，識趣的說，“立場不同，生存的環境也不同，我這種平凡的普通人可能沒資格說什麼，只是我覺得用固定的模式來要求自己，那生活不會太枯燥無味嗎？有時候，有點新的改變也好。”
見他不說話，荀醫生才自顧自的說，“好吧，那我先出去了！如果姜小姐有什麼問題的話，隨時按鈴。”
荀醫生走後，病房內只剩下褚江辭。
用透明玻璃窗隔開的單獨病房裡，姜可柔正安靜的躺着，屋內靜的只有儀器滴滴嘟嘟的聲音。
“總裁。”林巖敲了敲門，推門而入，看到褚江辭杵在玻璃窗邊，他踱步過去，安慰道，“姜小姐很快會清醒的，手術很成功不是嗎？”
褚江辭凝着裡邊的人，眸色沉鬱，“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選擇？”
“什麼？”林巖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懵了，他小心翼翼的掀眸去窺探着褚江辭的反應，“總裁，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沒什麼，蘇喬安回去了嗎？”褚江辭冷下了聲詢問。
林巖一梗，“司機剛剛來電話，少奶奶半途要求去一趟百貨商城，剛剛逛完買了東西，現在已經回家了。”
褚江辭一直站着不吭聲，林巖也不敢開口打擾，更不敢先走，只能陪他乾站着。
驀地，他聽見褚江辭說，“你之前說我讓可兒養我的孩子，太委屈她了，是嗎？”
“額…”林巖有點猶豫，誰知道自家總裁是怎麼想的？萬一說錯了話惹惱了總裁，他這飯碗得丟掉了。
遲疑了很久，林巖纔開口，“是的，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受得了自己最愛的人背叛自己，何況您還將您背叛她的證據擺在她的面前，讓她清楚的看到您不止背叛了她，還生下了一個孩子，我想以姜小姐柔弱的性格，她可能會受不了。”
“蘇喬安呢？”褚江辭問，“換作是蘇喬安，她受得了，對嗎？”
林巖爲難了半晌，“蘇律師是個很獨立的女人，很要強，只……”
“這夠了。”褚江辭不等他將話說完，“蘇喬安離了誰都能活得下去，她這麼好強的人，根本不需要旁人來操心。”
“……”話雖這麼說，可無論多麼喜歡爭強好勝，多麼堅強自立的女人，一旦遇了感情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一樣會犯糊塗一樣會犯傻。
林巖想一個本軟弱的女人本身很佔優勢，因爲她能夠吸引別人的全部注意力，引起別人的保護欲，再天大的事也不會真的打垮她，總有人會搶着爲她分擔。
像蘇律師那種女人不一定了，她太倔強不會討人喜歡，每個人都會理所當然的認爲她什麼都可以，什麼結果都能承受，不會有人去爲她考慮，再加，她自己估計不喜歡外人插手幫忙。
像這種女人，一旦遇了沉重的套索那可能纔是最致命的打擊，說不定，這輩子都難爬起來。
嗯…他好像不小心坑了蘇律師一把，怎麼感覺他引導着總裁想了很不好的事呢？
林巖小心的賠笑着問，“總裁，其實我覺得蘇律師她姜小姐更……”
“她可兒更加能夠適應這個社會，也更能承受得起挫折。”褚江辭補充了他的話。
林巖默默的將他覺得蘇喬安姜可柔更加需要人保護和諒解的後半句給吞了回去，沒有再開口辯駁。
他懂，總裁這壓根是在他這兒找存在感確認自己心內的想法。
總裁其實早有決定了，只是在猶豫罷了。
林巖無奈的深深嘆了口氣，“您不後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