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氣息湊近,驚的蘇喬安差點沒從石墩子蹦起來,她不適應的往後仰了仰身子,脖子縮了縮,躲閃着莫雲朗。
莫雲朗展顏一笑,眉目如畫,他撤開了身子,揚了揚手,手裡還捏着一片落葉,“別誤會,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我只是幫你拿掉頭的落葉。”
蘇喬安一囧,略尷尬的說,“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
“你好像很不喜歡跟異性打交道,如果不是因爲見過你多次,我都快誤會你是很討厭我了。”莫雲朗笑着調侃。
她蹙起秀眉,“不必要的人際交往等於浪費時間。”
“那對你來說,我也是不必要的人際交往?”
“嗯。”蘇喬安的誠實惹得莫雲朗爽朗的笑出了聲,“蘇律師,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不會說話的女人,你這是情商太低還是懶得應付?”
“隨你怎麼想。”她對外界的一切感知其實很敏感同樣也很遲鈍,她腦子裡好像天生缺根筋,對某些事幾乎是下意識的屏蔽在腦海外,不願意動腦子去想。
她很愛褚江辭,可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
做着沒尊嚴的事,又沒辦法在褚江辭面前流露出那卑微的姿態來,連她自己都唾棄自己。
“女人還是柔弱點好,蘇律師,你如果學着在他面前示弱,我想他對你的態度可能會更加好。”
這話,蘇喬安不贊同。
蘇喬安搖了搖頭,“我不會跟一個不愛我的人示弱,曲意迎合,施捨和憐憫不等於愛情。”
她的目標自始至終很明確,她要的是愛情,不是同情。
眸色微閃,莫雲朗始終嘴角帶笑,沒說話。
還沒回國,他從褚世雄的嘴裡聽到過無數次蘇喬安的名字,他知道蘇喬安是褚世雄的兒媳婦,也是褚家二少爺褚江辭的太太。
第一次見面,在褚家的家宴。
美好的事物總是吸引人眼球的,沒人能減免俗套,他多看了蘇喬安幾眼。
除了漂亮以外,只剩下冷漠。
這女人不解風情,也不像是個會討人喜的,他看得出來褚家下下除了褚世雄以外,似乎沒人在意這位二少奶奶,連她自己的丈夫都不怎麼關心她。
接觸過幾次,幾乎每次,這個女人都會給他一種全新的體驗。
她很可憐,剝開那層外殼後,芯子是血淋淋的,他搞不懂爲什麼這女人不喊疼也不示弱。
他印象裡的那個女人是受了一點小傷都會咋咋呼呼一驚一乍,蘇喬安跟他印象的那個人截然相反。
死鴨子嘴硬,這是他給蘇喬安貼的第二個標籤。
幾乎最惹男人反感的幾個特質,她都佔據了。
蘇喬安是個異類,他也是。
他並不反感這種性格,相反,他能夠理解。
什麼都沒有的人,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人可以依靠,她需要豎起尖刺來保護自己,那是因爲她明白,不會有人來保護她,算認輸示弱也不會有人心疼。
“說得對,憐憫不是愛情,但是人生那麼長,總不能一輩子都困在情情愛愛裡,兒女情長只是一味調劑品,該往前看的時候,你還得拿得起放得下。”莫雲朗回了話。
“嗯…”她輕輕的嗯了聲,目光遠眺。
會學着放下,至於能不能真的擱下,她也說不準。
……
“褚少,您看要不要去叫莫律師?”校長滿頭大汗,看到褚江辭冷着張臉,他心底更加怵得慌。
褚江辭靜靜站着,漆黑的瞳仁清楚的印刻着那兩人的身影,包括他們剛剛的一舉一動。
他遲遲沒有回話,驀地垂眸斂下了眼底的戾氣。
見他轉身走了,校長才鬆了口氣,擦了擦頭的汗珠。
這明明是從他們學校出去的,他反倒還畏懼起了這個昔日的學生會會長。
——
蘇喬安回了酒店後,第一件事是洗澡,洗完澡直接躺到了牀睡覺,連晚飯都不想吃。
原本是校長說想宴請他們吃頓飯,結果被褚江辭冷着臉拒絕了。
一路回來,兩人一句話都沒說。
她早習慣了褚江辭這不言不語的狀態,倒也沒有感覺哪裡怪。
夜裡睡得迷迷糊糊,蘇喬安被外邊的動靜聲給吵醒了。
她打開了牀頭的小燈,聽到外邊窸窸窣窣的,似乎是有什麼人在翻東西。
掀開了被子赤着腳下牀,拉開門,看到褚江辭在廳內翻東西,蘇喬安眉心擰成了結,“你在找什麼?”
“沒什麼。”褚江辭頭都沒回。
“我不想多管閒事,但是你吵到我了。”蘇喬安冷聲說了一句,背對着她躬着身子正在仔細翻找的男人身形一頓,他直起了身,回眸看向蘇喬安。
蘇喬安問,“你說吧!你在找什麼?我可以幫你一起找,也省得你這麼翻東西吵得我不得安生。”
“鑰匙扣。”她還以爲褚江辭不會回答她的,冷不丁聽到他說的話,蘇喬安眸色一滯。
鑰匙扣?
她想起來了,褚江辭這麼冷冰冰的一個人肯將一個幼稚到極致的吊墜當鑰匙扣,當時她還覺得怪來着,後來從馮曼麗嘴裡得知,那鑰匙扣是姜可柔送給他的,在他十八歲成年生日。
雖說不怎麼值錢,但是褚江辭拿它當個寶啊!
蘇喬安這一晃神的功夫,褚江辭拿了外套準備出門,走的時候,他說,“我出去找找,你睡吧!”
“……”
褚江辭這一走,蘇喬安徹底沒了睡意。
裹着毯子站在落地窗邊,她住在樓下的觀景房,從這裡幾乎可以俯瞰整個漢江的夜景,燈火靡爍,煞是好看。
一個破吊墜,大半夜的還找出去,至於嗎?
蘇喬安忍不住自嘲,是啊,姜可柔對他來說太重要了,連她都搞不清楚,褚江辭怎麼這麼鍾愛姜可柔。
夜裡九點半,外邊淅淅瀝瀝的開始下起了小雨,蘇喬安窩在牀,側眸看着窗外。
雨勢漸漸變大,蘇喬安心底煩躁,索性拉過了被子蒙着頭強迫着自己睡覺。
房裡越靜,她越焦躁。
猛地掀開被子坐起了身,試着撥褚江辭的電話,撥通了又沒人接電話。
她不擔心褚江辭一個成年人會出什麼事,她只是太瞭解褚江辭對姜可柔有多執着,丟了那個對外人來說微不足道對他來說重若千金的東西,只要一時沒找到,他不會罷休,別提是躲雨了,算現在外邊下冰雹,他都不會輕易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