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下人都不喜歡見到這種人,何況是大小姐和老爺呢?
“杜少爺,您請吧!”傭人咄咄逼人,像是一定要將他趕走。
杜彥衡還在權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進去一趟,親眼確認謝晚秋沒事再走,還是這麼離開,當作今天沒有來過。
他和謝晚秋好歹有一段過去,那段過去,也曾經是他最難忘的,他是否應該多關心謝晚秋一點,畢竟這件事是因他而起,謝晚秋好不容易纔從噩夢爬出來,好不容易纔重獲新生,如果因爲自己再度陷入到困局,那麼他豈不是成了最大的罪人?
事實是容不得他多想,他一秒還在猶豫着是否要進去,下一秒衝進了病房。
因爲他們在病房門外對峙時,病房內傳出了砰的一聲,聲音很大,他們在門口立刻聽見了。
杜彥衡幾乎是沒有多做猶豫推開了擋路的傭人衝進了病房內,他看見剛剛清醒過來的謝晚秋從牀摔了下來,旁邊還有碎裂的花瓶碎片。
他前將人從地下抱了牀,讓謝晚秋在牀躺好,也是那麼一秒的事,他看見了謝晚秋臉被劃了一道口子,那是被飛濺的花瓶碎片給劃傷的。
他皺眉,指責道,“你怎麼纔剛醒亂動?”
“……”謝晚秋看到杜彥衡,有那麼一段時間是懵的。
旋即她開口回答道,“我口渴了……”
她是真的口渴了,睡了那麼久,一醒來傭人急着去報喜跑走了,她口乾舌燥身子又不方便根本沒辦法去拿水杯倒水。
眼睜睜的看着牀頭櫃的水杯擺放在央,她忍不住想要自己去拿水杯喝水,這麼一點點挪動的過程從牀摔了下去,胳膊還掃到了牀頭櫃擱置着離她較近的花瓶,被她掃落,應聲碎裂,飛濺的碎片也劃傷了她的臉和手臂。
杜彥衡檢查着她,確認她除了手臂和臉頰沒有其他的傷後,寒着臉說,“那麼想喝水按護士鈴好了,爲什麼要逞強?幸虧這次花瓶碎片只是劃傷了你的臉頰沒有飛濺到你眼睛裡,否則……”
“否則怎麼樣?”謝晚秋笑得諷刺,“我本來是個廢人,還會在乎更狼狽點嗎?”
反正她走不了了,眼睛瞎了害是沒有瞎對她而言都不怎麼重要。
何況,她對這個世界已經產生了厭倦,也沒有什麼會讓她產生較想要堅持活下去的念頭,更沒有什麼美景能吸引她駐足停留。
杜彥衡被自暴自棄的話一噎,有些不滿,“不要妄自菲薄,你這個樣子也很好,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都不是毫無意義的,既然當初你能夠堅持着活下來,那麼我希望你能夠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這番話既是想要打消她消極的念頭,也是委婉的告訴她,希望她不要誤會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更希望她能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謝晚秋聽得懂他的話,她只是覺得有點好笑,冷淡的哦了一聲,“謝謝你特地跑來對我說教一番,你說的話,我會記住的。”
如果她真的記得住,又爲什麼要輕視自己的生命?
做出這種危險又極端的事情來,惹得所有人都在爲她擔心,如果不是被發現的及時,她恐怕真的死了。
拿自己的性命這麼不當回事兒,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以前從來都不會這樣,哪怕日子再怎麼難過貧苦都不會輕易放棄對生活的熱情,他承認他的心裡裝着兩個人,一個溫柔似水,一個熱情似火。
戚沅沅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他看她太久了,產生了審美疲勞,也忘了那股心動的感覺。
可是見到謝晚秋以後,他承認他心動了。
因爲她的溫婉可人,因爲她動人卻柔美的笑容,深深印刻在他腦海。
她像一朵嬌弱的花,需要人細心培育呵護,而戚沅沅不是,只要給她一片空間,哪怕是懸崖峭壁,她也能夠兀自生長,迎風飄揚,綻放出最美的那一面。
但謝晚秋不是那樣的,她需要有人澆灌才能慢慢的綻放出自己的美,雖不及戚沅沅那般明媚耀眼,卻會讓人很舒服,和她相愛的那段日子,不是全然沒有一點美好記憶的。
在她身邊,他也會有身心舒暢的時候。
在沒有爭吵之前,他們能夠相處的非常甜蜜,他很享受由自己來呵護那朵嬌弱的花,看着她一點點的爲自己敞開綻放,那等柔媚清麗的美只有他能看得見。
可是現在……
“你恨我嗎?”杜彥衡忽然間問出這樣的問題,看着謝晚秋的目光也很是複雜,隱忍的感情和觸動都匯聚成了洶涌的潮涌。
謝晚秋愣了下,旋即搖搖頭,她因爲失血過多,臉色看去很是蒼白,像是隨時都會昏厥。
“我不恨你,也沒有資格恨你,你做出的選擇是對的。”她這都是咎由自取,她知道的。
她只是有點不甘心,有點不服氣,甚至想過她要拉着杜彥衡陪她一起下地獄,可是這一遭真的從鬼門關走過一趟以後,她忽然發現那種偏執好像慢慢的銷聲匿跡了。
終究……
她還是愛他更多一點,哪怕他是個人渣,哪怕他有千萬種缺憾,她也還是愛他。
她做不到去看着他和其他女人恩愛,也做不到去祝福他餘生幸福安穩,那份幸福如果跟她無關的話,她寧願瞎了這雙眼睛聾了這對耳朵也不想要那麼殘忍的親自經歷一次。
傭人似乎是看出來他們兩人需要一個獨處空間,也想讓他們單獨相處,好好談一次,所以在杜彥衡將人抱起來的時候離開了病房,順帶將門給帶了。
房內只有他們兩人,杜彥衡看着羸弱到不堪一擊的謝晚秋,心底無聲嘆息,“小晚,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之間已經回不到過去了,你不必要爲了我這種人而放棄自己寶貴的生命,記住,沒有任何人你自己更重要,我不值得,也沒有任何人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