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也路過奇蘭城?”聽着關一諾講述自己從家出發,一個人一路來到肅容城經歷的關領隊問道。
“對呀,我那曇花就是在奇蘭城買的。”關一諾點頭,說起那朵曇花,又嘖嘖讚道:“我買的這朵曇花,可不是一般的曇花,不僅絕美無比,還一直不會枯萎。”
聞言,驚蟄和豔京都猜到了什麼,他問道:“賣花的老闆,是不是高高瘦瘦,而且脾氣特別硬?”
“對對對。”關一諾贊同,隨即疑惑問道:“你怎麼知道?”
“因爲當時我和豔京就在現場,本來那老闆是想將花賣於我的。”驚蟄笑道。
“原來如此。”小胖子恍然大悟,高興道:“這麼說我們早就見過了?那還真是緣分啊!哈哈哈!”
驚蟄搖頭,“我和豔京沒待多久就回去了。”
“難怪我沒有看見你們倆,可能是我到的時候你們已經離開了吧。”關一諾問道:“那你爲什麼沒買?”
驚蟄無奈的聳了聳肩,攤手道:“沒錢唄。”
“這有啥,和小爺混,保管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小胖子自來熟的攬住豔京的肩膀,拍胸脯對驚蟄說道。
驚蟄微微笑了笑,覺得這小胖子挺有意思,人不壞。
……
“請手持籤號九十二、九十三的檢測者做好準備。”
登天樓內,有穿着工作服飾的人員散落在四處,負責維持秩序。站在那根巨型圓柱下的一位負責人,手拿一本記錄用的冊子。每當一個人完成檢測後,他就在上面快速寫寫畫畫,然後這般大聲喊道。
“九十二了,快到我了。”關一諾說道。
“嗯?快到你了?”關領隊還是很在意自己的愛子的,聽到快到關一諾了,表現的比小胖子本人還緊張。
“對啊,我九十五號,還有兩不就到我了。”關一諾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出緊張,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
“驚蟄,你和豔京是多少號?”他對驚蟄問道。
“一百零一。”驚蟄說道。
豔京看了眼緊緊攥在手裡的紙籤,答道:“我是九十七號。”
“基本都在一塊。”關領隊點了點頭,替三人打氣道:“預祝你們三都能馬到功成,一步登天!”
“那當然,也不看看小爺是誰,別人不知道,老爹你還能不清楚你兒子嗎?”關一諾自信滿滿,所幸關領隊早就習慣了他這愛臭屁的性格了,所以直接無視了他,拍了拍驚蟄,對他和豔京說道:“看,九十二號要上去了。”
驚蟄聞言,看向中間的那根圓柱。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走到那位負責人面前,將手中籤條交予他檢查。確認過無誤後,負責人點點頭,然後小少年就走到圓柱之前,伸一隻手臂,輕輕放在圓柱上。
下一秒,一陣白光亮起,將他籠罩,光芒散去,小少年竟從原地消失。此時若是眼尖的人就會發現,在圓柱底部,多了小小的白色光點。
“空間術法?”見到這一幕,驚蟄低聲自語道。
耳力不錯的關領隊略微有些驚奇的瞧了他一眼,嘖嘖稱奇道:“聽說浮雲梯是八奇山以空間術法結合機關陣法構造出來的一片獨立小空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龜龜,這也太神奇了吧。”關一諾雖然年紀和驚蟄一樣大,但心性卻如小豔京一般,喜歡咋咋乎乎。
“九十三號!九十三號呢?再不來就當棄權了。”
這時,九十二號的小少年進入圓柱後,等了半天也不見有動靜的負責人大聲喊道。
“不好意思,請讓一讓,請讓一讓。”有道弱弱的聲音響起。
另外一處聚集的人羣中,一個裹着斗篷的人艱難擠出,然後一陣小跑到圓柱處,把籤條交給了負責人。
“進去吧。”負責人看了看籤條,催促道。
“那個人……”驚蟄看着那個被斗篷遮住身體、頭戴兜帽,不露容貌的人,感覺似曾相識。
兜帽人走到圓柱前,從斗篷裡伸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放到上面。
陣法啓動,白光閃爍。這個時候,兜帽人居然回頭朝驚蟄幾人所處的方向望了過來,兜帽落下,露出一張清純精緻的面龐。下一瞬,光芒消失,兜帽人也被傳送進浮雲梯空間。
“龜龜!”小胖子大叫一聲,表情就似看見了羊羔的餓狼一般,“有妞!”
幾乎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但他卻渾然不自知,依舊神情狂熱,抓着旁邊的驚蟄用力搖道:“你看見沒有?看見沒有?”
驚蟄被他晃得頭暈眼花,好在關領隊即刻制止了他,喝道:“一個女孩子而已,成何體統?跟幾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丟不丟人?”
“那還不是老爹你帶的,小時候沒少揹着我娘帶我去些不正經的地方……”
聽到關一諾嘟嘟囔囔,關領隊連忙咳嗽一聲,轉移話題道:“這個女孩,有點奇怪。”
“這兒的人這麼多,何況她開始待的地方也不是這個方向,但她最後爲什麼偏偏要看向我們?”閱人無數,經驗老到的關領隊回想女孩的那一眼,越想心中就越是不安。
“有什麼奇怪的,我們這一塊,誰最有氣質?”關一諾問道,不等關領隊思考,他就快速說道:“那當然是我了。人家看我們,原因很明顯,我估計那小妞八成是看上我了。”
現在,別說驚蟄和豔京了,就是關領隊也有些受不了他的自戀。他原本以爲自己兒子在家性格張揚也就罷了,可能出門之後就會收斂一點,沒想到社牛不愧是社牛,走哪都是焦點。
“驚蟄大哥,那個女生,是不是在奇蘭城撞過你呀?”豔京扯了扯驚蟄的袖子,問道。不過語氣有些不太確定,畢竟當時只是一面之緣,再說了,人家全身遮着個斗篷,連臉都沒看清,怎麼可以肯定?招收大會期間,肅容城穿斗篷戴兜帽打扮的多了去了。
被豔京這麼一提醒,驚蟄就想起來了。在奇蘭城逛花市的那一晚,回去的路上確實遇到一個同樣打扮的人,對方還撞到了他的肩膀,不過當時夜色太深,而且對方又穿的那麼神秘,所以驚蟄一開始只是瞧她眼熟,卻並沒有記起這回事。
“她那一天也在奇蘭城?”關一諾問道,在得到驚蟄肯定的答覆後,便露出一副茅塞頓開的模樣:“難怪啊。”
“難怪什麼?”豔京很好奇的問道。
“難怪她會看上我,肯定是那天被我買花的英姿俘獲了芳心。她剛剛的舉動,只不過是想引起我的注意罷了。”
神奇的腦回路再次讓人無語,豔京乖乖閉嘴,不再找他搭話。
須臾,隨着圓柱空間內測試的完成,一位位新的檢測者也按照簽號依次進入。
九十五號和九十七號的關一諾與豔京早已被叫到,進入其中,只留驚蟄一人在此等候
“九十九號,一百號,還有……一百零一號!”
負責人在記錄冊上疾筆一番後,大喊道。
驚蟄回頭望了眼關領隊,該說的話,在輪到豔京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說過了。後者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不語盡在心中。
驚蟄和豔京都不能練氣,來登天樓想要攀那浮雲梯根本就是癡人說夢。關領隊不知道這點,所以將他們二人帶來只是單純的爲他們好。
在大深山,驚蟄就曾對豔京說過,他們其實都一樣,他也天生不能練氣,一萬年前可以斬殺惡業,封印阿修劫不過是依靠了聖器的威力。但是之後和豔京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他就知道,自己本質上和豔京還是有區別的。
即便被預備班開除,在伙食房的一年裡,小豔京也是日復一日,堅持每個夜晚都吐氣納息。即便不能練氣,被宗門所有人瞧不起、排斥,他依然沒有放棄對成爲除業師的追求。驚蟄很清楚,雖然嘴上和自己說着去登天樓爬浮雲梯他完全沒什麼信心,但是眼中那股藏不住的渴望卻讓驚蟄動容。
將手放在圓柱上,驚蟄深呼吸了一口氣。
一萬年前,因爲不能練氣,自己從小就飽受白眼,冷落與非議。而今滄海桑田,往事如煙,曾經的一切都已逝去。他回顧過往,捫心自問:就算再來一次又如何?就算今日在這登天樓出醜,讓天下人笑談,又能怎麼樣?
乾涸的胸腔裡久違的涌起一股熱血,心中信念熊熊燃燒,已經有了唯一的答案。
於是,自復生起至今,驚蟄徹底打開心扉,第一次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亦可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