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優素福開始攻打山莊的時候,魏婷和姚小蓓還在別墅後面二樓的一間房屋裡看電視,電視裡上演着一部韓劇,正演到高潮部分,突然間電視就沒有了信號。
“搞什麼?”姚小蓓把一個抱枕飛向了電視,以表達心中的不滿。
可還沒等抱枕在電視機上降落,屋子裡的燈也熄滅了。
屋裡沉默了有一分鐘。
“小蓓,我有點害怕,怎麼心慌得厲害,除了雨聲怎麼什麼聲音也沒有,停電那幫保安早就叫喚了,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我也是,咱倆偷偷下去看看。”
這個時候,正是優素福的手下用干擾源干擾了這方圓數十里的一切信號,然後暫時性地切斷了歇馬山莊的電源。
兩人又在屋裡呆了一會兒,她們心中的不安達到了頂點,便摸黑悄悄地跑出屋子,下到二樓,剛跑到一樓,歇馬山莊的電源就被接通了,然後她們就看到僕人六嫂慌慌張張地往後面跑,還沒跑到後面,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音,六嫂一頭就撲到在地上,腦袋上冒出殷虹的鮮血。
魏婷的嘴張得老大,她剛要失聲叫出來,被姚小蓓一把捂住了嘴巴。
這種時刻,神經大條的姚小蓓比感情細膩的魏婷要冷靜的多。
“不好,我們快躲起來,給親哥打電話。”兩人快速地退到別墅後面的一個堆放雜物的小屋子,躲在裡面瑟瑟發抖。
“快撥電話。”
“電話沒拿,都扔在屋子裡。”
“什麼?”姚小蓓叫了一聲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這時候不是埋怨的時候,必須想出對策。
“我們必須想方法,雖然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但六嫂被打死了顯然不是什麼好事兒。我們看看能不爬上二樓。”
二個小丫頭從雜物間裡跑出來,仰頭看着二樓,好在她們房間外面有一顆樹正好經過她們剛纔待得房間。
“婷婷,你託着我,我只要爬到那顆樹杈上就能鑽進屋裡,別慌,快。”
瓢潑一般的雨中,魏婷艱難地託着姚小蓓。
姚小蓓雖然一身野性,可爬樹還真是頭一遭。
樹身上的雨水更是加大了爬樹的難度,姚小蓓的手臂劃出了血,被雨水一淋鑽心的疼,但是她咬着牙,一點一點地往上爬,終於爬上了那枝粗大的枝椏。
枝椏離二樓的窗戶還有一米多的距離,姚小蓓比量了幾下怎麼也夠不到窗戶。
就在這時,有聲音傳來:“你去那幾間屋子看看,我去後院。”
有人來了,再不想辦法就來不及了,姚小蓓一咬牙,蹬着着樹枝向二樓的窗戶跳去。
好在樹枝離窗戶只有一米多遠,姚小蓓跳過去兩手扒住了窗臺,手腳用力,姚小蓓終於鑽進了屋子,她沒有片刻的停留直撲扔在牀上的手,拿起手機按在了井號鍵上。
窗外傳來魏婷憤怒的吼聲:“王八蛋,你放開我!”
葉全的聲音傳了進來:“怎麼就你自己! 哪個小妞哪去了?快說!”
葉全是壞蛋!姚小蓓認爲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韓風,她急急地撥通了電話。
“快點呀,爲什麼這個時候沒人接,快呀。”
快八點的時候,韓風把車開到那個小公園,本以爲這麼大的雨楊浩不會出現在這裡,誰知到了這裡一看,楊浩還真在這裡,一頂簡易的雨棚遮着他瘦弱的身影。
他的面前沒有一個觀衆,只有他孤獨的歌聲飄蕩在雨中。
韓風把車停在楊浩的面前,將車窗露出條縫。
“楊浩,下這麼大雨你出來幹什麼?走吧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楊浩擡頭看天,然後笑笑,收起了手裡的吉他。
韓風下了車,鑽進那個簡易的小棚子裡。
雨如注,到處是嘩嘩的聲音。
雨棚裡兩個男人坐在兩個小木凳上,望着外面昏暗街燈裡閃光的雨。
“楊浩,我發現你賣唱並不像其它那些流浪歌手那樣爲了錢,你好像只是爲了唱歌而唱歌,但你顯然不是想當歌手,好像當歌手也非是你的理想,我想很聽聽你的故事,趁今夜下雨閒來無事,說說你的故事吧,你身上一定有什麼故事,當然要是不方便就別說了。”
楊浩看着雨幕,嘴角掛着淡淡的笑。
“有什麼不方便的,不就是一些故事嗎?不錯,我的理想不是歌手,唱歌只是我的一個愛好,現在則是我的謀生手段,只要夠支付我一日三餐和住店的錢直到我去下一個城市所需的路費錢就夠了,至於我。”
楊浩停頓了一下,伸手向韓風要了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只到煙霧融化在雨霧中。
“我生在一個大家族,很古老的那種家族,家族從哪個朝代興起以無從考察,它的歷史長得像一條沒有盡頭的河。在這個家族有各種各樣的人,有從軍的從政的從商的,甚至還有佔山爲王的、四處流浪的,甚至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在這個家族裡一切講究尊卑,講究嫡庶,嫡系可以繼承家族的產業,可以得到好的資源,而庶出則只能自生自滅,而我就是庶出。從出生起我所面對的就是各種呵斥和白眼,我那個富甲一方的老子像一隻四處留情的公雞,他都不記得他有過多少風流韻事。我的母親一個普通的傭人,在她生下我後所遭遇的就是無盡的羞辱,整個童年我生活在各種受屈辱的日子裡,這些日子雖然磨礪了我的意志堅強了我的信念卻給給我帶來了巨大的傷害,就像我的腿。”
韓風可以想象楊浩的童年和少年是如何度過的,這很想時下電視裡演得那些沒營養的宮鬥劇。
原本應該是一段淒涼的對白被楊浩說得平淡無奇,可是韓風卻裡面聽出了他心裡的無奈還有不甘。
“去年,我突然醒悟,我把時間浪費在這無意義的爭鬥中豈不是在虛度光陰。與其浪費時間去做不可能完成的事兒,不如走一走祖國的名山大川,於是,我毅然地扔掉了一切心中的羈絆,告別了我的母親,我要在清淨的世界裡追尋我的道。”
道!這個詞從楊浩的嘴裡出現,竟然勢若驚雷在韓風的腦海裡迴盪。
道!代表的是什麼?什麼纔是道?
韓風雖然無法理解什麼是道,卻一下子理解了楊浩現在的無慾無求。
“那麼你就準備這麼一直流浪下去?”
“流浪不好嗎?我倒是覺得流浪讓我的見識廣博,讓我的心境平和,讓我的境界攀升,這一年多我感悟了很多在爭鬥中永遠無法理解的東西,我會一直這麼流浪下去,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直到有一天我流浪不動了,如果再沒有感悟了,便在一個地方埋骨他鄉。”
韓風從戰場上歸來,被人追殺是一個原因,其中厭倦那些紛爭想回歸寧靜未嘗不是另一個原因,但他現在知道還遠未達到楊浩那種放棄一切的境界。
“走吧,回去吧,我送你回去待會雨更大了。”
“雨中也未嘗不是感悟,嗯?你的電話響了。”
韓風出來時,手機扔在了車裡,經楊浩提醒,確實有手機的鈴聲從出租車裡傳來。
韓風突然感到這鈴聲很急迫,彷彿救火車發出的警報聲那樣讓人神情緊張。
韓風一個箭步就來到了車旁,拉開車門閃電般拿起了放在座位上的手機。
姚小蓓的號碼 。
接通電話,姚小蓓的聲音帶着哭腔傳了進來:“親哥,歇馬山莊出事兒了,葉全是壞蛋,婷婷被抓走了,我。。。。。。放開我!”
電話裡傳來姚小蓓的一聲驚呼後就沒了聲音。
“小蓓,小蓓。”韓風喊了兩嗓子,把手機一扔閃身就鑽進了車內。
“楊浩,不能送你回家了,急事。”聲音未落,出租車已經轟地一聲竄了出去。
韓風單手開車,右手撥通一個電話:“亞蝶,今晚我不能過去了,出現了急事兒,明天我再跟你解釋,好了。”
手機往邊上一扔,出租車發瘋般衝進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