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數!”
“四十七人!”
“哦,進入戰鬥行列!”
方雨晰的心緊了一下,短短的一個小時,只剩下了四十七人,又是那麼多的兄弟離開了自己。
相鄰的九團防禦大樓,多次遭到倭寇突破,甚至動用上了坦克,但都被九團兄弟捨生忘死的趕了回去。
可是自己這裡已經堅持不住了。
能夠看到大量的鬼子正在那繼續集結,當下一次衝鋒的時候,也將是自己師部最後一戰,光榮殉國的一戰。
方雨晰看了看周水軒,見到周水軒也在那微笑的看着自己。
掏出一塊已經不太潔白的手絹,仔細擦抹了一下刺刀。刺刀生光,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殉葬者將會是誰。
“全體都有,死戰!”
看到鬼子開始緩慢地衝了上來,方雨晰嘴角露出微笑:
“弟兄們。讓我們一起最後一戰!”
輕傷地攙扶着重傷地。重傷地手裡拿着手榴彈。實在爬不起來地。把自己地身子壓在了彈藥箱上。
只要敵人一衝到面前。這些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樣地抉擇。
殺身成仁。捨身取義!
革命軍人。一定要有革命軍人地死法。
雖然他們只有四十七個人。但他們一樣可以戰鬥。一樣可以和鬼子做最後地拼殺。一直到全部地人都陣亡爲止
“師座,鬼子開始進攻!”
“開始,弟兄們,爲了民族和尊嚴而戰,我們雖死無悔!”方雨晰微笑着,但是嘴角邊的那絲笑容卻依舊那樣傲慢。
有些人的秉性,無論到了什麼時候也都不會改變!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份遺書依舊在那。方雨晰輕輕地出了口氣,和遺書在一起的,是一捆隨時可以引爆的手榴彈,必要的時候那轟然巨響就會響起
敵人已經越來越近了,甚至可以看清他們醜惡的面孔。
大樓裡的機槍依舊在那轟鳴不停,手榴彈還在一枚接着一枚扔出,只要這座大樓裡面還有一箇中國士兵活着,戰鬥就永遠也不會停止。
鬼子慢慢衝了上來,已經有部分鬼子進入到了大樓內。隨即,更加多的鬼子涌了進來。
時間到了,爲國家民族殉難的時刻。
方雨晰站了起來,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來。
和周水軒互相看了一眼,方雨晰的手伸向了導火索上
只要這麼輕輕一拉,一切就都結束了,軍人的職責,軍人的榮譽。
就在這個時候,安慶中學大門方向忽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很明顯能夠聽到鬼子混亂的叫聲,接着,又響起了嘎嘎的聲音,慘叫聲和槍炮聲此起彼伏,方雨晰側耳聽了一下,忽然興奮地說道:
“師座,坦克,咱們的坦克,德國號!”
“什麼,你說什麼?”
方雨晰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問了句。
“坦克,咱們的坦克來啦!”
這一聲吼聲終於讓所有人明白,在這發生了什麼事情。
外面槍聲好像靠近了一些,接着就在大樓內響起,然後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大門轟的一下被踢開了。
興奮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方雨晰的手再次觸碰到了導火索上。
“方師長,特種旅陳龍奉命增援!”
隨着這一聲聲音,陳龍出現在了屋內所有人的面前。
手慢慢從導火索上落下,方雨晰長長地發出了一聲嘆息。
來了,終於還是來了,在準備殉國的時候,在最後決死的時刻。
“方師長,總指揮特別命令,要是你還活着的話,務必要把你帶出城去,眼下我軍進城部隊不多,城沒到處都在酣戰,我旅只強行衝進了一個團,請方師長立即跟隨我們撤退!”
“林衛東司令還在奮戰之中。”方雨晰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
“放心,在我們的命令裡也一樣要把林司令安全地帶回去。”
方雨晰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整了整自己的軍裝。
他又看了一眼這間屋子,在這奮戰了無數日夜的陣地
“總指揮,我回來了!”
當方雨晰帶着他的兄弟們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鄭永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的愛將和精銳的警衛師了。
路上因爲傷重又死了一個,現在還剩下四十六個人。
沒有一個不帶傷的,硝煙和血跡清晰地印在他們身上。
他們中有些傷重的,用槍支支撐在地上竭力不讓自己倒下。
後面是幾副擔架,上面躺着的都是一些根本無法起來的重傷員。
鄭永上前走了一步,但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報告大帥,警衛師師部集合完畢!我師部進入安慶之前,有作
非作戰成員九百九十八人,現存,四十六人,報告完
九百九十八人,就剩下了四十六人,而且,還是四十六名傷員。
總指揮部裡所有人的眼裡都着淚花,甚至就連一貫冷靜的鄭永聲音也有些哽咽:“你們,辛苦了”
就只有這麼一句話,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再應該說些什麼。
定了定神,鄭永用力地說道:“弟兄們,我代表總指揮部謝謝你們,正是你們所有人的努力,才讓我們能夠順利擊潰了倭寇幾個師團,進入安慶,如果沒有你們的流血犧牲,我想戰局將完全不是這樣。我不想說什麼嘉獎,我只想請求你們,立刻回去養傷,還有更加大的戰鬥在等待着你們!”
說着他對着這些士兵們敬了一個端正的軍禮
傷員們都被送了下去,只留下了一個方雨晰站在那裡。
“坐吧。”鄭永擺了下手。
雖然傷口依舊在那火辣辣的作疼,但方雨晰坐在那的軍姿卻沒有一點改變。
“這次你們打得很不錯。”鄭永慢慢說道:
“先是攻擊安慶沙場,接着是固守陣地,能夠動腦筋,想辦法,推動其它部隊一起,頑強守衛住了陣地。
雖然安慶絕大部分的陣地落到了倭寇手裡,但哪怕只要有一寸陣地還掌握在我們手裡,倭寇就無法停止戰鬥,而這也正是特種旅能夠順利進城的原因。
目前除了特種旅的一個團外,其它部隊也都開始陸續進城,安慶城內城外敵我犬牙交錯,戰鬥一時間很難結束。
雨晰,本來你指揮部隊激戰至今,我應該讓你回去好好休息,不過,我心裡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所以不得不把你力了下來”
“總指揮有話儘管問,方雨晰這點輕傷算不了什麼!”方雨晰趕緊站起來大聲說道。
“坐下,坐下。”鄭永按着他坐了下來,點着了一根菸噴吐了幾口:
“雨晰,對目前的戰局是怎麼看待的啊?”
“回總指揮,目前戰局對我有利,我軍已經完成集結,並在大量殲滅倭寇之後,對安慶之敵已經形成攻擊態勢,勝利天平正在向我傾斜。
目前無論倭寇對安慶攻擊結果如何,他們的選擇無非只有兩條,一是繼續向武漢強行進軍,一是回頭與我主力決戰。
但我以爲,這兩條路無論選擇哪條,對於倭寇來說都是死路一條,前進,他們被迫面臨我軍的尾隨追擊;掉頭與我軍決戰,目前無論在準備上和消耗上,他們都沒有這麼膽量。
所以屬下建議,繼續對安慶之敵持續保持壓力,我相信頂多在兩個月內,戰爭結果一定會有分曉”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也正是我心裡想的。”
鄭永微微點了點頭:“不過你說有什麼辦法,既沉重打擊了倭寇,又使其能保持戰鬥力,我的意思是。即便他們將來想再發動進攻,也能有能力組織?”
“什麼?”方雨晰完全沒有弄明白總指揮話裡的意思。
聽總指揮的說法,好像還並不準備完全擊潰這股倭寇。
既然這樣,那麼還費那麼大的力氣組織一場那麼大的戰役做什麼?
看着總指揮淡然的眼神,方雨晰有些迷茫。
鄭永笑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這個,我的意思以後會和你解釋的,不過,現在只要告訴我你有沒有這樣的辦法呢?”
方雨晰想了一會,低聲在鄭永耳邊說了幾句。
“恩,恩”鄭永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商議了有一個多小時,鄭永笑着站了起來:
“雨晰,不錯,你打仗確實肯用腦子,這個,你的想法我會仔細考慮的,一旦成功的話,我會爲你請功!”
“謝謝總指揮,方雨晰雖然不太明白您的想法,但根據我的判斷,居然您這麼做了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
“雨晰,咱們說些別的,你這個人打仗還是不錯的,但有的時候爲人處事上還顯得毛躁,那次虛報戰功,你說我應該怎麼處罰你啊?”
“大帥,是我錯了,要打要罰,任憑大帥處置,就算拿下方雨晰的腦袋,方某也絕對不敢對大帥有半句怨言!”
“你敢!虛報戰功,越級報告,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完全不把上峰看在眼裡,我看要不了多少時候,我這總指揮的話只怕你方大師長也聽不進去了。”
看起來好像非常生氣,不過鄭永的樣子卻好像還算並沒有太憤怒樣子: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養傷,至於怎麼處置你我得好好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