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自己的外甥還想爭辯,魏含之又恢復了那陰沉沉的面色:“好了,不要再說了,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們這次去東洋人那雖然失敗了,但舅舅會幫你周旋的。只是實在有些可惜了,老袁辛苦弄來的情報,就這麼沒有了……”
“報告魏長官,情報並沒有丟,還在鄭永身上!”心中帶着幾分氣的鄭永,站起來又恢復了“魏長官”的叫法,接着從懷裡摸出了那個鬍子他們用性命換來的情報,放到了魏含之的面前。
狂喜的神色一下從魏含之的臉上升起,他幾乎是一步衝上,抓起了那份情報,連聲衝着外面叫了幾聲,當時就有副官從外面進來,魏含之一迭聲地說道:
“快,立即派人破譯出來,一號絕密!”
等副官拿着那份情報急匆匆地離開,魏含之和自己的“外甥”信口閒聊了會,旁敲側擊之下鄭永這才知道,原來這位魏含之,是張作霖手下法務處的處長,其實也就是相當於張作霖的情報頭子
這個法務處處長的官銜雖然不高,但卻極得張作霖賞識和信任,他又是最早就跟隨張大帥的親信之一,因爲安國軍上上下下,都對他異常客氣,哪怕是那些官銜比他高的。再加上這人是出名的心狠手辣,翻臉無情,那些大小將官們就沒有對他不害怕的。
眼看着到了吃飯的時間,遊有爲正恭恭敬敬的想請魏含之和鄭永用飯,魏含之的副官後腳就跟了進來。那遊有爲是個乖巧的人,趕緊退了出去。副官等他走才了才說道:
“處座,這份東西長期泡在水裡,又沒有經過特殊處理,大部都已完全損毀,剩下的字又實在模糊難辨,我們的專門人才這次也沒有跟來,時間倉促下我們僅僅翻譯出了這麼幾個字,請處座贖罪,我們已經實在盡力了……”
魏含之接了過來,揮了揮手,等副官走了出去,魏含之看着翻譯出來的情報,越看眉頭皺得越深,過會長長嘆息了聲,將情報順手遞給了鄭永。
“作、皇、過……”
翻譯出來的東西上就這麼寥寥十幾個字,根本就看不出是什麼意思,魏含之冷笑了聲:“作?皇?難道東洋人想在咱們東北弄個皇帝出來?”
鄭永笑了一下,倭寇可不在“九一八事變”後真弄了個皇帝?
“皇姑屯!皇姑屯!日本人想在皇姑屯炸死大帥!”
鄭永忽然發出了一聲大叫,叫得實在太突然了,把魏含之也嚇了一跳。
“皇”這個字在不經意間如同一道閃電一般穿過了鄭永的大腦,讓他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總覺得在1928年這一年間中國大地上有什麼事發生了。
1928年,國民政府軍北伐,奉系接戰不利,張作霖決心退出北京,日本對這種局面很不安,6月1日,日本駐華公使芳澤謙吉曾秘訪張作霖,勸他接受日本提出的各種出賣東北主權的條件,否則對他不利,如能接受則日方保護張氏經大連返瀋陽。
這次會議時間很長,站在客廳外面的侍從人員曾聽到張作霖大聲說:“我姓張的不會賣國,我張作霖也不怕死。”
然後,就是震驚東北,震驚中國的“皇姑屯事件”了……
魏含之霍然變色:“炸死大帥?不可能!日本人沒這個膽子!你怎麼知道日本人要炸死大帥?”
鄭永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但這時他心裡牽掛着張作霖,這位安國軍大元帥絕對不能死,否則以張學良的能力來說根本無法控制東北局勢,繼續與日本人對抗,他急忙對魏含之說道:
“舅舅,這事我以後再向你解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立即阻止大帥不能登上回來的列車!”
“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見外甥說得如此肯定,魏含之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緊張起來:“大帥已於今日凌晨離開北京,一切順利的話將會於明日到達,現在誰也無法和大帥取得聯繫。要真如你所說的,要想通知到大帥已經不可能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鄭永頹喪地問道。
魏含之掏出懷錶看了下:“現在是六月三日下午六點三十分。”
“來得及!”鄭永大聲吼道:“立即命令軍警封鎖皇姑屯,派出軍隊阻止列車經過,搜尋炸彈!”
“來不及,我說來不及就是來不及!”魏含之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日本人根本就不可能去炸大帥的列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的幻想而已。”
鄭永好像一下明白了什麼,他死死地盯着魏含之:“難道,你和日本人有勾結?”
“我?我和日本人有勾結?”魏含之微微笑了起來,一臉輕鬆地說道:“我魏含之這人,生平最恨那些東洋人,你居然說我和東洋人勾結?”
“那你……”鄭永狐疑地看着他,既然這位“舅舅”沒有和倭寇勾結,又爲什麼不去阻止慘劇的發生?
“恆淵啊,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你不懂。”魏含之走到鄭永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這件事只當沒有發生過,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鄭永一把抓住了魏含之:“舅舅,大帥不能死啊。他要是死了,那就要讓日本人的陰謀得逞了啊,我求你,我鄭永求了你啊!”
“混帳,一派胡言亂語,我看你是受到什麼刺激了!”魏含之臉色陰沉了下來,眼看鄭永還要爭辯,他對着外面大聲道:“
“來人!”
兩個衛兵很快進來,魏含之指着鄭永,說道:
“給我把這人抓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去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