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麻煩上門

蕭子蕭的打開車門的動作微微的頓了頓,隨即推門下車,身影在白濛濛的晨霧中漸行漸遠。

凌墨將手中的豆漿包子放在一旁,抽了好幾支菸,才驅車離開。

回到家中,來不及收拾亂糟糟的房間,蕭子蕭倒頭就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起牀的時候,阿姨已經將一切都收拾乾淨,還熬了粥。

不知道是蕭子蕭睡得太死還是她做家務的時候動作很輕,她竟然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聽到。

吃過飯,收發了郵件,本來是想去買個禮物給小傢伙的。但是那麼小的小東西,實在是不知道該買什麼,最後索性就包了紅包,給小程讓她自己買。

推開病房的門,竟然特別的熱鬧,林崇明在,凌墨在,倪潼在,倪潼的老媽也在。蕭子蕭微微的愣了愣,在倪潼熱情的招呼下,走進了病房。

病房中本來是很熱鬧的,她進入之後氣氛明顯的一滯,林姨面對着孫女時慈祥的臉立即變得冰冷。

蕭子蕭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小程也知道蕭子蕭不自在,對着倪潼使了使眼色。

待到那三人出去之後,蕭子蕭才上前,握住了小程的手,心疼的道:“一定很疼吧?”

肚子上被開了一條大口子,說是不疼,那簡直就是假的。小程笑着點點頭,道:“是很疼,不過也很幸福。”

說罷看了一眼睡在旁邊睡得很熟的小傢伙,一張胖胖的圓臉上滿是母愛的光輝。

當蕭子蕭將紅包拿出時,小程拿着猛親了一口,嘿嘿的笑着道:“還是你給的最實惠。”

蕭子蕭看了一眼擺放在角落的桌子上大大的抱抱熊,有半人來高,這孩子三歲之前都別想抱起來。

小程將紅包塞到枕頭下,隨着蕭子蕭的目光看過去,有些無奈的道:“那是凌墨買的,他哪裡會挑選禮物啊,一向都是秘書在準備。”

蕭子蕭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沒多大一會兒,倪潼便進來讓蕭子蕭一起去吃飯,本來是想拒絕的,但被倪潼一口一個大恩人的叫着,不得不去。

出了醫院之後才發現還有醫院中的一羣護士醫生在,凌墨站在左側的柱子旁,正在打電話,對着倪潼讓做出了一個讓大家先走的手勢。

蕭子蕭在人羣中一眼就看到了李醫生,不過三年的時光,他的兩鬢已經斑白,臉上皺紋橫生。

蕭子蕭上前打招呼,當初在蕭盛和的後事上,蕭子蕭對他是非常的感激的。他微微的思索一下,叫出了她的名字。

聊了幾句之後,他突然說道:“子蕭,你爸爸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他的眼中滿是欣慰,蕭子蕭的眼睛突然的有些潮溼,勉強的笑了笑。

想起當時的情境,他不由得嘆了口氣,道:“那個時候,你冷靜得讓我們大家都覺得害怕。哦對了,那時候一直照顧你的那位顧先生也跟着你一起回來了嗎?”

蕭子蕭臉上的笑容更是勉強,搖搖頭道:“沒有,他不會回來了。”

李醫生聽到這話,又嘆了口氣。蕭子蕭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回過頭,凌墨正跟在身後,垂着頭抽菸。

那些醫生護士中有當時參加蕭盛和的葬禮的人,當時她悲痛欲絕遠走,並未向他們道謝。這次藉着這個機會連連的敬酒,想起當時的情境,大家都難免唏噓感嘆。

席間凌墨出去抽菸,便再也沒有回來。吃過飯之後大家一鬨而散,值班的值班,回家的回家。蕭子蕭在酒樓門口站了很久,才獨自一人晃悠悠的走回家。

微涼的風吹散了酒意,聽着路邊呼嘯而過的救護車,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從天而降的凌墨。已是凌晨,他怎麼會出現在她住的小區樓下?

本來是打算走着回去的,但最後還是沒能堅持着走到家,在半路攔了出租車。

在出租車上,她接到了秦微的電話,說是下個星期結婚,連訂婚禮都免去了。

蕭子蕭沉默了良久,纔開口問道:“你想好了嗎?”

秦微沒有說話,直到快要掛斷電話時才說道:“我已無退路。”接下來便是大片的沉默,直到她將電話掛斷。

蕭子蕭的心中非常的沉重,像是壓了千斤巨石一般,無法呼吸。頭隱隱的作痛,下車之後在樓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中買了止疼的藥上樓。

剛走出電梯,便在樓道中被人給攔住。擡起頭,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站在她的面前,那個大漢的身後,打扮精緻的女人抱着雙臂冷笑。她的身後,還站了一個穿着黑色西裝,面無表情的大漢。

蕭子蕭的脣畔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特意的帶了兩個保鏢來找她的麻煩,還真是高看她了。

完美的妝容下,肖小小的臉依舊明豔,不得不說,她確實是一個美人坯子。只是眼睛有些紅腫,妝容也無法遮掩。

看見蕭子蕭嘴角的譏諷,她只覺得無比的刺眼。那笑容在她的眼中,完全就是勝利者的炫耀。

她緊緊的握緊纖纖玉掌,這才揚起高傲的下巴,高高在上般的冷笑着道:“蕭子蕭,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蕭子蕭站在原地沒有動,淡淡的掃了那兩個保鏢一眼,脣角譏誚的弧度更深,“肖小姐的這種談談,可真有誠意。”帶了兩個身材魁梧的保鏢將她截在樓道中談,果然很有誠意。

其實她自認爲和肖小小之間沒有什麼可談的,但是很顯然的,即便是她說沒什麼可談的,肖小小也不會罷休。

蕭子蕭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恐懼,嘴角甚至還帶了譏諷的笑意,並未像肖小小想象的那樣被嚇得屁滾尿流,她的心中有些詫異,冷笑了一聲,對着攔在蕭子蕭前的那個保鏢道:“阿成,請她下樓喝茶。”

蕭子蕭淡淡的笑了笑,道:“不用請,我自己會走。既然肖小姐是東道主,還是肖小姐先請吧。”

話剛說完,便被站在面前的保鏢用力的推了一下。蕭子蕭一個踉蹌,差點兒撞在牆上。

人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接下來的時間,她儘量的保持沉默。但是,很顯然的,她的沉默只會讓肖小小覺得暴力能解決一切,一路上那個叫阿成的保鏢推推攘攘,蕭子蕭一連幾次撞在牆壁上。

肖小小說請她去喝茶,下樓之後卻將她帶上車,車子不知道駛往什麼地方。

蕭子蕭的心中咯噔的一聲,儘量的讓自己平靜下來。肖小小沒有和他們一輛車,車駛出小區就電話給阿成,讓他將蕭子蕭的眼睛用黑布給蒙了起來。

世界一片黑暗,聽覺便變得異常的靈敏。車廂中沒有任何的聲音,但是市區的雜亂喧囂卻透過緊閉的車窗傳入耳膜中。有車子急剎車的聲音,有響亮的喇叭聲,還有小販的吆喝聲,還有發生爭執吵吵嚷嚷的聲音。

蕭子蕭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手指緊緊的握在一起。槍聲,男人粗狂的破罵聲,急匆匆追逐的腳步聲在腦海中不停的交織,血腥的味道在鼻間瀰漫,她的胃中忍不住的翻涌。

那天她晚上,她加班。才八點多,樓下的保安打來電話,說有人找她。她在那邊除了公司的同事,幾乎沒有朋友。心中有些疑惑,但仍舊下了樓,剛到公司門口,便被人給推入了一輛黑色的轎車中。

她還未來得及叫出聲,嘴就被塞住,頭上被套上了黑布袋子。車中有濃重的汽油的味道,和劣質嗆鼻的煙味混雜在一起,幾欲讓她作嘔。

這還不是最讓她害怕的,最讓她害怕的是那幾個人交談的內容,坐在她身邊反扭着她的雙手大漢問前面的人,要在什麼地方做掉他。

這幾人估計不是當地人,語調中帶了地方口音,饒是他們的語速很快,她仍舊是聽懂了一半。

她當時的心裡惶恐,害怕,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罪了誰,竟然找了人將她做掉。

她期望加班的同事能發覺她沒有回去,告訴顧易辰或者是報警,但是,大家都在趕手中的案子,她不知道他們會在多久之後發覺她失蹤。

也許會是在一個小時後,也許會在兩個小時,更也許是在她被做掉之後。

她不敢掙扎,嘴裡塞了布,也叫不出來。短短的十幾分鐘的時間,背心已經出了一層層的冷汗,將貼身的衣物浸溼。

車廂中寂靜而沉悶,洪亮的音樂聲突然在狹小的空間中響了起來,前面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接了起來,開口便是:“顧小姐,人已經抓到了,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顧小姐這三個字像是一枚炸彈一般,將蕭子蕭炸得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土匪揭開了她頭上的黑布,扯開了她嘴中塞的布條,將手中的手機遞給她,用英語惡狠狠的讓她接電話。

她拿過手機,顧亦茜高貴而又冰冷的聲音透過電話的聽筒,一字一句的傳入了她的耳朵中:“蕭子蕭,我早說過讓你離我弟弟遠一些,我給過你太多離開的機會,你既然不識相,就別怪我心狠。”

“也許易辰會恨我,但那又怎樣,他不可能隨着你去死。我是他的姐姐,我們是血親,總有一天,這個結依舊會打開。”

“你不過就是一隻小小的螻蟻,除掉你不過是輕而易舉事情。你遠赴黃泉,而我依舊是顧家大小姐,這就是殘酷的現實。你不過是一個孤女而已,憑什麼進我們顧家的門?”

顧亦茜的字語中皆是狠辣,她知道,她是真的要將她做掉。並非是在開玩笑,顧亦茜的狠辣她是見識過的,曾經有股東頂撞了她一句,第二天便傳出舌頭被割掉的消息。

她是顧家的大小姐,同時也是被漂白掌控着全城夜總會的某個黑幫老大的老婆。

顧易辰有的是肆無忌憚的資本,她死掉,別說查不到她的頭上,就算是查到了,面對是兇手的姐姐,顧易辰能將她怎樣。她說對了,她和顧易辰是血親,即便顧易辰恨她,這也是有期限的,有生之年的某一天,他們還是親親熱熱的姐弟。

蕭子蕭突然感到一陣的絕望與恐懼,像是石化了一般,任由汽車顛簸着她的身體。

也許是以爲她妥協了,那幾個人不再管她,不綁她,也沒有用黑布套住她的頭。

不知道車輛駛出多遠,被暗黃,模糊的燈光覆蓋的大樓讓蕭子蕭分不清楚方向。

她是在這個城市偏遠的一隅逃掉的,大概是水喝多了,坐在她身旁的兩個匪徒下車上廁所,大概以爲她不會逃,車門並未關上,而前面的司機正在接電話。

她脫掉腳上的高跟鞋,以最快的速度跳下車。那是一片佈滿了各種小巷的破舊大樓,她剛鑽入了巷子中,便聽到身後響起了槍聲,子彈打入她身側的斑駁的牆壁之中。

她不敢停下,拼命的往前跑,巷子的盡頭很長,雜亂的腳步聲以及破罵聲隨着呼嘯的風聲傳入耳膜中,地面上很髒,大概是菜市,赤裸的腳下有生硬的硬物硌得腳底生疼。她緊緊的咬住嘴脣,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兒聲音。

她的體力遠不如那幾個大漢,才跑過一條巷子,便已氣喘吁吁,腿像是灌了鉛似的越來越慢。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不時的有槍聲傳來。她鑽入更黑的小巷,躲入路邊一人來深密密麻麻的草叢中,小心翼翼的將痕跡抹去。

本來以爲,那幾人找不到她一定會離開。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叫來了更多的人,搜索越來越密時,突然發出了刺耳的槍聲。

蕭子蕭後來才知道是當地的黑幫覺得追殺她的那一羣人沒有將他們放在眼中,理論之時起了衝突,於是便發生了火拼。她躲在草叢中,親眼看見子彈穿過血肉之軀,留下一灘刺目的血水。

乾裂的嘴脣被貝齒咬破,微鹹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開。火拼停止,警方來之前,她穿過淌着一灘灘暗紅液體的街道,穿過橫七豎八的屍體,躲入了一所沒有人居住的破舊的民房之中,用牆角的雜草遮蓋住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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