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大概是怕不能向顧亦茜交差,待到警方離去之後,又搜索過很多次。她呆在草叢中,動也不敢動一下。
顧易辰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在第三天下午,她整整兩天兩夜未吃東西,未喝過一滴水,臉色蒼白,脣瓣裂開,見到顧易辰的瞬間,即便是再驚恐委屈,眼淚也流不下來。
她從未見過顧易辰發怒時的樣子,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中,一腳將帶他來的小混混踹倒在地上,穿着軍靴的腳從那人的手上踩過,骨頭的碎裂聲讓蕭子蕭緊緊的將頭埋入了他的懷中。
她的第一句話便是,“不要,顧易辰,不要。”
雖然聲音很虛弱,但是顧易辰依舊聽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眶血紅,沙啞着聲音一遍遍的說着對不起。
後來蕭子蕭才知道,她失蹤的同時,顧易辰一邊找她,一邊同顧亦茜談判。顧亦茜一開始咬死不承認,後來顧易辰用搶指着自己的太陽穴,逼她說了出來。
這一邊發生過火拼,到處雜亂不堪,他帶着人密密麻麻的搜索了一天一夜,纔將她給找了出來。
那段時間,她常常被噩夢所驚醒。暗紅的血液,橫陳的屍體,是她一次次噩夢的來源。
黑暗煙霧繚繞的空間讓蕭子蕭控制不住的想起那時候的場景,她的身體微微發抖,微弱的燈光下一張臉蒼白如紙。回憶就像是無底的黑洞一般,她控制不住的往漩渦中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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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易辰被送入急救室中時蒼白的面孔,冰冷的手腳,被轉入icu時,插滿全身的透明的管子,嘈雜的聲響,刺鼻的煙味,無一不讓她感到恐懼。
林崇明帶人截住車,將蕭子蕭從車子中帶出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微微的顫抖,眼眸睜得大大的,瞳孔渙散,像是處於極度的恐懼中。
“易辰,易辰……”她一遍遍的喚着那個名字,眼淚順着蒼白的臉大滴大滴的打落在暗黑的地面。
送入醫院中,打了一針鎮定劑,她才安靜下來,睡了過去。倪潼輕輕的掩上門,走出門外的時候凌墨正在抽菸,看見他,掐滅了菸頭,問道:“她怎麼樣?”
倪潼的面色有些沉重,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病歷卡,過了好一會兒纔開口道:“她的身上並未有任何的傷痕,就如他們所說的一樣,只是矇住了她的眼睛。她以前也許經歷過類似的場景,所以纔會陷入深深的恐懼中。阿墨,子蕭她,在國外……”
他的話還未說完,凌墨便已推門進入病房中。倪潼嘆了口氣,拿着病歷卡離開。
蕭子蕭睡得很熟,驚懼過後的面色依舊蒼白,臉上的淚痕已風乾,長長的睫毛上有淺淺的溼痕。被子外的小手冰涼,凌墨坐在的牀邊,輕輕的握住了那隻纖細的小手,忍不住的放在腮邊輕輕的摩挲。
她是聰明的,在走廊中和肖小小談話時,便撥通了林崇明的電話。林崇明一邊找人幫忙定位,一邊驅車截住了他們。
他趕到的時候,她滿面淚痕,一遍遍的呢喃着那個名字。當時的感覺,他已經記不清,伸出手想將她攬入懷中,手伸出,卻在半空中頹然放下,他第一次覺得,他是那麼的無力。
蕭子蕭是在半夜的時候醒來的,牀頭一盞微弱的小燈,凌墨坐在牀頭的椅子中垂頭沉思,眼眸時不時的看向黑影一片的窗戶。
腦子中依舊是濛濛的,剛從牀上撐坐起來,凌墨便已轉過頭,低沉着聲音道:“醒了。”
除了‘醒了’這兩個字,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即便是有再多的話,到了喉嚨口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脹得生疼。
蕭子蕭看也未看他一眼,拿出手機打電話。andy趕到醫院的時候,在半個小時後,短短的時間內蕭子蕭就進了兩次醫院,要是被顧易辰知道,她不敢想象……
所以當接到電話,她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看見凌墨抿着脣立在一旁,她微微的愣了愣。
“凌總,您您好。”回過神來,她微微的點點頭結結巴巴的打招呼。
凌墨嗯了一聲,拿起一旁的外套,大步的離開了病房。在andy來之前,凌墨讓蕭子蕭天亮之後再回去,蕭子蕭沒有理他,起身穿了衣服。
他沒有再開口說話,抿着脣站在一旁看着她。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andy到來。
上了車,andy本想開口問蕭子蕭怎麼了的。但察覺到她一臉的蒼白疲倦之後不再開口,專心的開着車。
蕭子蕭看着窗外的夜色,有些恍惚。片刻之後,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那件事情過後,他在醫院中整日整夜的陪着她,她漸漸的從驚恐中走了出來。待到她的心理身體都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卻倒下了。
那是一個少有陰霾,陽光明朗的早晨,顧易辰站在牀邊微笑着和他說着話,忽然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她失聲尖叫,門外路過的護士衝了進來,隨即以最快的速度叫來了醫生,將顧易辰送入了急救室。那天的手術一直持續了十幾個小時,她坐在冰冷的走廊上,絕望和恐懼一次次的將她淹沒。
醫生護士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用流利的英語交談着,可是她什麼都聽不到。她只記得他倒下的那一瞬間,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和掛着脣角脆弱的笑容。
顧家的人將她當成透明人,沒有人責備她,也沒有人安慰她。她像是臆想出來的人物一般,絕望而又孤寂的堅守在自己的角落。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她微微顫顫的站起來,放在推車上的顧易辰全身擦滿了管子,面容蒼白沒有生氣,就烏黑柔軟的髮梢冰冷。
她的胸口比壓了千斤重石更加的壓抑,腿像是灌了鉛似的,每走一步都沉重無比。
顧易辰在icu中呆了整整一個星期,她每天的大部分時間就是站在icu的門外,呆呆的看着。顧家人視她若無物,醫生護士用憐憫的眼光看着她,卻也沒有人同她說他的情況。
顧易辰醒的那天早上,她忽而鬆了口氣,她知道,她該離開。她只要在一日,他便會夾在中間難做一日。事到如今,她才知道,顧家的人是抱了怎樣一種堅決的姿式,阻止他們在一起。
她籌備着離開,卻被顧易辰開口的第一句話給擊敗,他說:“子蕭,還好你還在。”
淚水剎那模糊了雙眼,她幾乎是用盡了一切的力氣,纔沒有讓它掉下來。
他們倆一同出院,在出院後的第三天,他告訴她,他已替她安排好一切。她那刻突然的很想哭,但她卻沒有哭。只是走上前,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
眼眶微微的有些溼潤,蕭子蕭用力的眨了幾下,想將那氤氳的水霧趕出眼眶外。
大概是睡過了的緣故,一直到天明她也未合過眼。
凌墨也未回公寓睡覺,他直接驅車到酒吧找肖小小。他去的時候,肖小小已經喝了不少的酒,她的身邊圍了一羣的狐朋狗友。
他沒有理會那些人的眼光,直接的將她從人羣中擰了出來。他的力氣很大,肖小小一路掙扎大罵,他停也未停頓一下。
在酒吧的門口,他驀的丟開了她,暗黃的燈光下,一張完美的臉陰沉着,渾身散發出的冰冷氣息讓肖小小的酒醒了不少。
“凌,凌墨。”她有些心虛的低頭叫了一聲。今天車被截住,看到凌墨一臉的陰鷙的時候,她嚇得垂下了頭。
凌墨這個人,雖然對她一直都是疏離冷漠,但是卻從未對她發過脾氣過。無論她怎樣胡鬧,他甚至連重話也不會說上一句。今天咋見他一臉的陰鷙,她的心裡便已後悔。
她其實不過是想嚇嚇蕭子蕭,誰知道,她會突然變成那個樣子。
肖小小緊張坎坷,凌墨卻一直抽着煙,過了好一會兒,滅了煙,才淡漠的開口道:“肖小姐,該說的我已經和你說清楚。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希望你別將無關的人扯進來。”
聽到‘無關的人’這幾個字,肖小小像是炸毛的貓似的,突然一下子擡起了頭,一雙紅腫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凌墨,尖利着聲音道:“你說她是無關的人?!你是爲了她才和我解除婚約,你竟然還說她是無關的人?!”
“凌墨,你別以爲我肖小小是傻子,我告訴你,這事沒完,這事沒完!我有多疼,我會加倍的還給你!”說完這話,肖小小几乎是咆哮着說出這話,說完之後也不再看凌墨一眼,踩着高跟鞋又衝進了酒吧中。
蕭子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至於是哪兒不對勁,她自己也說不出。感覺好像是自己的生活中,隨時隨地都有一支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告訴andy這感覺,andy笑着說她有段時間看了鬼片,也有這樣的感覺。
蕭子蕭的心中有些納悶,她是看了鬼片纔有這感覺。但是,她卻沒有看鬼片。下班的時候她又問過老劉,老劉說讓她別擔心,他沒有發現異常的情況。
顧易辰將他派給蕭子蕭做司機,雖然未說過他的背景,但是卻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