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夫人都開口了,陳志忠就算是再怎麼不樂意,也不能夠反駁,只能夠由着她去。
走時,顧詩若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傅雲墨,卻見他正晃動着紅酒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彷彿根本沒有在意過她們這邊的鬧劇。
在燈光的照耀下,他端起了酒杯,品酒的樣子格外的迷人。
她似乎還能夠看清,他喉結滾動的弧度,性感又令人臉紅。
嗯,傅先生果然是撩妹的一把好手,就連喝個酒都能夠令人怦然心動。
倏忽,男人擡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夾雜着的深意不言而明,有他在背後坐鎮,顧詩若忽然間就安定下來了。
眼見着她們走遠,陳志忠佈滿歲月年輪的臉怒容顯而易見,轉而將槍口調轉向了傅雲墨,他看着對方,冷笑了一聲,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背地裡的小動作,你膽子也是夠大的,竟然敢算計到我頭上來!”
他早知道瞞不過陳志忠這隻老狐狸,更沒有打算瞞。
被當場拆穿了也不見有分毫心虛尷尬,他坦然處之,低沉出聲,“很抱歉弄髒了尊夫人的衣服,不過我並不後悔。”
“你!”陳志忠駐着柺杖,胸膛起伏不定,不消片刻,他看着傅雲墨冷峻的臉,忽然間消了氣。
神色晦暗不明,他說,“你小子也是個膽大不怕死的,說吧!你用這種小手段特地支開她們,究竟是想幹什麼?”
傅雲墨輕笑了一聲,微微搖頭,“我什麼目的都沒有。”
聞言,陳志忠精明的眼略微一滯
,看着他的目光滿是探究,“傅總裁應當知道以退爲進用多了只會適得其反,有膽子做爲什麼又藏着掖着,支支吾吾的不肯將話說清楚?”
“我陳志忠雖然老了,可我還沒有糊塗到可以讓人隨意矇騙的地步!別人都知道我的禁忌就是我的妻子,你還敢對着她下手,就不怕我報復你嗎?”陳老這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傅雲墨不以爲意,他彎脣笑了笑,開口說,“我並不認爲陳老先生是那種氣量狹隘的人,何況...”
“就算您真想報復,我未必就不是你的對手,把話說白了,我並不需要攀附您,更不需懼怕您的地位。”原本還有所收斂的凌厲,現在盡數發散。
他根本就不怕陳志忠,也沒有什麼好需要巴結對方的。
本身他就沒有興趣過來,如果不是爲了顧詩若,他不可能踏進這裡半步。
真要跟他鬥,還指不定誰輸誰贏。
他嘴角凝着笑,眼裡卻無半分笑意,陳志忠一反常態,沒有生氣,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意氣風發的年輕人。
不錯,進來時,就不卑不亢不去刻意攀附巴結他人,也沒有傲視凌人自視甚高的臭毛病。
傅雲墨的名字他很熟悉,傅氏集團發展如日中天,更離不開背後有一個好的領導者。
都說傅氏的領導者年輕有爲,現在一看,傳言不假,傅雲墨的確是有驕傲的資本。
強者的高姿態不會令人厭惡,只會讓人歎服。
陳志忠也不是真的有心要跟他計較,一開始是氣憤他對自己的妻子不敬,可是通過之前短暫的交流,陳志忠對傅雲墨也是出自真心的欣賞。
平日裡不見其鋒芒,一旦遇到了威脅,頃刻間便壓制住對方。
看着他,陳志忠笑出了聲,聲如洪鐘,渾厚有力,他說,“好小子,有點意思。”
傅雲墨無心要結識陳志忠,不過對生意人來說,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因此,他沉沉出聲,“陳老先生,剛剛多有不敬之處,還望您多多海涵,您深愛着您的妻子,所以纔會大動肝火,我能理解。”
“實不相瞞,我也是爲了我的妻子,纔會來參加您的金婚派對,也是爲了她,纔會對陳老夫人多有冒犯。”
陳志忠訝異的挑眉,“你說你是爲了你的妻子?”
他輕頷首,神色淡淡。
陳志忠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隨即瞭然開口,“我說那丫頭怎麼看着眼熟,那是...顧家丫頭?”
“是,她是顧家千金顧詩若。”
“原來如此,那顧家丫頭可是底子不怎麼幹淨,先前跟她前夫的事鬧的沸沸揚揚,真是給顧家人丟臉,你怎麼會看上這樣的女人?”
陳志忠的話,令傅雲墨蹙起劍眉,神色冷冽。
他可以說顧詩若,可容不得別人來說三道四,那件事...
傅雲墨眼眸暗了暗,心底突然間生出了自責,這樣將她的隱私公諸於衆,雖然可以儘快解決沈宋的事,可也算是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也難怪他有時會察覺到顧詩若對他濃烈的恨意,是,她有資格怨恨他。
因爲這事,她已經成爲了別人的笑柄,背後承受的輿論壓力,他也能夠想象的到...
“陳老先生,我的妻子品行如何我最清楚,旁人沒有多嘴的餘地。”傅雲墨眼眸冰冷如同寒霜。
他很不喜歡從別人嘴裡聽到有關顧詩若的半句壞話,他甚至都不想要顧詩若的名字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
“小子,挺護着她的啊!她都是二婚了,二手貨,何況聲名狼藉,你這樣的條件要找個清清白白又門當戶對的,完全不是問題,何不...”陳志忠這話多有試探之意,他是想看看這傅雲墨有多護着自己的妻子,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很愛那顧家丫頭。
“我只要她”
“陳老先生,這似乎是我的私事。”他冷冷睨了對方一眼。
陳志忠終於笑出了聲,“成,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這種老古董理解不來,要是我剛剛說了什麼不中聽的,你也就當成空氣,視而不見,聽而過之就行了。”
他微扯嘴角,眼中並無笑意。
陳志忠的話在他心底掀起了不小的風浪,沒有正面接觸,所以過去的猜測也只是幻想化,現在虛幻的變成了實質,當他真聽到了那些難聽的話,會覺得心悶堵的慌。
連他聽着都怪難以忍受,真不知道她又是怎樣做到頂着別人的風言風語撐下去的....
被他念叨着的人,在扶着陳老夫人去了酒店偏廳換衣服後,就跟陳老夫人聊了起來。
從對話中得知,陳老夫人跟陳老先生結婚其實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們兩個人結婚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
陳老夫人沒有多說,不過從她的神情中,顧詩若隱約也能夠看出點端倪來,想必那也是一段很綿長的故事,不過好在苦盡甘來,他們相守到最後了。
“你和你丈夫之間感情也一般吧...”
她的一句話正中顧詩若要害,原本拿着梳子的手一頓,梳子也應聲掉落。
猛地驚醒,她有些慌神,“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有點...”
“好了,丫頭別緊張,我沒有什麼意思”陳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笑容親切和藹,拍了拍她細嫩的手,說,“丫頭啊!我都這把年紀了,什麼事沒經歷過?你們兩之間的事,我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別嫌棄我老婆子多嘴,我就是看着你這孩子也怪閤眼緣的,所以就忍不住多說兩句。”
顧詩若心一軟,微笑着輕輕搖了搖頭,“沒事,果然...都說在老輩人面前不要鬥心眼,你瞧,這不就是後果嗎?耍心眼啊!我還嫩了點!”
事說到最後,她俏皮的聳了聳肩膀,其實一直裝也挺累的,現在被一眼看穿了,倒是輕鬆了。
“老夫人,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她其實很好奇,傅雲墨那麼會裝,怎麼會被人看出來?
“你看,你的手上沒有戒指,而且從你們兩個人的舉止神態和對話模式,就能夠看出來你們兩個人之間是不是真的恩愛。”
“你怕他吧?做什麼事都不自覺的去看他,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見,你的潛意識裡把他當成了類似於領導的角色,而不是丈夫,真正恩愛的夫妻兩個人之間相處的方式會很自然隨意。”她笑意吟吟的說出這番話。
顧詩若不自覺的去掰弄自己的手指,隨後捋了捋自己的頭髮,說道,“原來是這樣,我自己都沒有發覺....”
“丫頭,喜歡他嗎?”
“這個...”好半晌,她才點了點頭,緊抿着脣瓣。
“好好好,喜歡就喜歡,能夠承認也是需要勇氣的,丫頭你已經很棒了,你相信我,喜歡的話就要主動去爭取,只要你能夠邁出那一步....”
陳老夫人的話還沒說完,顧詩若就淺笑出聲,“老夫人,我不是小女孩了,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呢?但是老夫人,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能夠堅定的邁出第一步,然後將剩下的九十九步都走下去,我沒有信心,而且他啊...”
“我總覺得他沒有心,有時候對人很好,有時候又覺得很遙遠。”
老夫人聽的也很用心,嘴角仍舊掛着笑,“你知道一個沒有心的人是不會對人好的,他能對你好,說明你的位置是特別的,最重要是...”
她極其認真的看着顧詩若,握着顧詩若的手緊了緊,“最重要的是,你要去把他缺失的心臟補滿,徹底變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