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梁平,換何青屏駕駛,歡聲笑語暫歇。
“哎,老同志,明天幾月了?”鴻濱拍拍他的肩。
“‘霜葉紅於二月花’,11月。”他猜測她在詢問巴山紅葉。
“還沒糊塗,記得11月的重大節日嗎?”鴻濱把頭拱到他身邊。
“11月,哪來的節日?除了光棍節。”小潔抱着她往回拽,嘻嘻笑,“再就是我的生日。”
“什麼?竟敢跟我擠在一個月!”鴻濱掐住她的脖子,“快說,哪天?”
“你19號,小潔21號。”他醒悟她的目的。
“早不說,只有你知道,緣分哪!”鴻濱像打了興奮劑。
“是你不早問,我比你們晚一個月。”他搖頭。
“姐夫,我倆一樣,我20號。”小梅叫得更誇張,“都擠在一起,又擠在一臺車裡。”
“哎,小同志打住,誰跟你擠一起呀?”鴻濱鬆開小潔,“這些與生俱來的數字像怪圈,活生生的把人套在一起,你倆有13與15的傳說,我們有19與21的故事。”
“缺個20,就是我。”小梅又插嘴。
“缺的20,與你無關。”小潔立即糾正。
小梅成心氣她:“當然無關,我跟姐夫有關,20和30,看着就順眼。”
他慌忙岔開話題:“經濱姐提醒,我發現一個規律,我們三個人正好相差六歲,71、77、83。”
“是四個人,我89。”小梅每句話都正對榫頭。
“真的?”他不敢再說話。
“奇了怪了,明明大人的事,哪都有小孩子,又都碰上了。”鴻濱見小潔氣嘟嘟,笑着推推她。
“碰你個頭,就幾個數字,迷信!”小潔忍無可忍。
“喲,誰當初趾高氣揚,把13與15看成魔咒似的?”鴻濱覺得當着小梅挑破一些事,並非壞事。
他又岔話:“小梅,當時看見濱姐的靈鐲,是什麼感覺?”
“據爲己有,就這個想法。”小梅脫口而出。
他搶着說:“你代表80後和準90,能直抒內心,跟外國孩子一樣,我們這些老同志就做不到。”表明巨大的時代落差,讓小潔聽着舒服,以解除顧慮。
“還真是,往上推,年紀越大,說話越費勁。”鴻濱認可。
“你的意思是,我跟他沒共同語言?我覺得十分默契。”小潔立即回擊,“70後跟80後照樣能溝通。”
“對的,80後缺點心眼,不缺溝通能力,我們與世界同步。”小梅緊握右拳。
“你是準90……”小潔極力排斥。
鴻濱見戰火欲蔓延,插話:“趕緊問你老公怎麼表示,11月,兩個單身女人的節日。”
“跟大家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禮物。”小潔心說車上還有一大堆玩意。
“小潔,記得買這臺車時的約定嗎?濱姐早打好伏筆,要跑車當生日禮物,到了就買。”他舉手表態。
“這還差不多,還有呢?”鴻濱覺得跑車是回贈。
“還有就是我幫着開回鳳凰城。”小梅把姐姐的話當耳邊風。
他忍不住想笑:“既然是‘雙生節’,當然有更多安排,暫時保密,有大驚喜。”話一出口,頓時發愁,尚不知喜從何來。
“玩賴。”鴻濱側身對小潔說,“你老公說得很清楚,‘雙生’工作已提上議事日程,要努力喲,早點完成任務。”
“我的理解是,兩人一起生,才叫‘雙生’,對吧?老公。”小潔學會巧辯。
“姐夫,你們太俗,非得糟蹋大好時光和女人身體,不能晚幾年?還都要生,一人生兩個,四個孩子哭着鬧着,會快樂?想想都夠了。”小梅不屑一顧的表情。
“看吧,這就是準90,只有自己。”小潔抓住把柄。
“我倒覺得是當頭棒喝,被一棒打醒了,生完臃腫不堪,全是五花肉,你老公就不要我們了,他四十一枝花,我們都是老大媽。”鴻濱掉頭快得驚人。
“對,濱姐,生可以,花錢租兩根試管,兩頭都能顧上。”小梅信口胡咧咧。
“還越說越來勁。”小潔火冒三丈,“女人肚子留着幹嘛?”
“留着高科技幹嘛?不就是爲了解放女人的肚子嗎?騰出時間和精力幹好工作、照顧家庭、享受生命和愛情,從根本上實現男女平等,要生,男的也生,安裝體外**就行,不生,都不生,讓現有**停業整頓,孩子屬合資公司,不能全靠女人拿身體來繳稅,即使繳了稅,公司還是人家的。”小梅跪在座位上慷慨陳詞。
無可辯駁的一席話,聽得他凝固笑容,鴻濱露出洗腦後的驚呆。
小潔的怒火愈加旺盛,卻找不到出口釋放能量,被未來的高科技徹底封閉,深知她話糙理不糙,種種預兆表明,未來正向她說的那樣發展,科幻片不止出現在銀屏上,還植入人的生命和內心,整個地球將隨之科幻,唯一不喜歡科幻的只有死神,它照樣把越來越先進的人類變爲白骨或灰塵,除非實現人類再造,誕生科幻人類,譬如,男人能生出無所不能的未來怪胎,要真產生不死人類或消滅死神,到了某一天,地球不再接受新生命,**早已消逝,那時的性將是怎樣的?
越想越頭疼,一個人類拼盡全力尋求的答案令她惶恐不安:高科技的最終目標是消滅人類自己。
與小潔相反,他緊盯着前方,卻在偷偷樂,綜合她們所述,給1120添加新的含義:兩個單身女人各自貢獻兩個卵。
讓她們集體意外的是,比何青屏大六歲的親叔叔,與他沒一處相似,又瘦又矮不說,還披着毫無飄逸感的長髮,另類且頹廢,眼角卻沒什麼皺紋。
“屏兒,快帶她們進屋,你嬸在泡茶。”在比自己高的漂亮女人面前,叔叔靦腆又慌張。
“還有東西。”何青屏打開後備箱,“叔,你身體怎麼樣?”把幾個袋子遞給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三頓吃飽,一切全撂,還能扛動150斤。”叔叔往屋裡去。
“叔,你能扛150斤?”小梅跟隨進屋,毫不掩飾懷疑。
他推她們進去:“小梅,我叔扛150斤,不是走平路,是走船上跳板,帶坡度和晃動。”
“那您可真是大力水手。”小梅依舊不信。
“你們別聽他胡扯,他現在都扛不過我。”一位豐滿女人捧着大茶壺從廚房出來,“老同學,早點打電話嘛,害得我們一點沒有準備。”
“嬸,沒準備纔好,等會出去吃。”他向叔嬸介紹她們。
“怎麼叫你老同學?”鴻濱輕聲問。
“我跟我嬸是中學同學,沒過幾年,她就平地長了一輩。”他撓撓頭。
“這太有意思了!”鴻濱和小潔忍不住笑。
“是挺有意思的,剛開始,誰都不習慣。”嬸招呼大家圍坐大方桌,突然指着廚房門口的叔叔說,“何長春,你離她們遠點,你敢把它放出來,我就剁了燉湯。”
“我敢放,它也不敢出來,喲……”叔叔左手按腹部,右手按在腰間,“還真要出來,怪事!”
“姐夫,叔叔怎麼了?”小梅大奇,鴻濱和小潔也愕然,見叔叔衣服在動。
“你先把它放回去。”嬸拉扯叔的胳膊。
何青屏哈哈大笑:“嬸,就讓叔纏着吧,她們不怕它。”
“快說啊,怎麼回事?”鴻濱連問帶推。
“我叔喜歡玩蛇。”他驚訝自己竟忘了重要環節。
鴻濱一下跳起來,拉着小潔退到樓梯口:“帶着蛇幹嘛?”
“哎呀,你的纏腕上,叔就喜歡纏身上,不咬人的。”何青屏跟着站起。
“叔,我屬蛇,我不怕,拿出來,讓我也玩玩。”小梅到叔嬸跟前,“我也抓過。”
叔叔立即笑容滿面:“看吧,人家一點都不怕。”嬸見狀,也不再管,到桌邊倒茶。
“有毒嗎?”小梅問。
“有,把牙拔了。”叔叔拉開外套拉鍊,從衫衣縫裡露出酒杯粗細的蛇頭,吐着信子,正在延伸黑白分明的身子,“這是銀環,拿它當皮帶,很好看。”
“你親自抓到的?”小梅一把捏住它的七寸。
“全是我抓的,別抓得太緊。”叔見她動作熟練,立即有了主意。
“全是?還有呀?”小梅左手攤着它的頭,右手撫摸。
“屋裡好多呢,什麼樣的都有。”叔叔向嬸遞眼色,暗誇小梅膽大。
“這裡有這麼多蛇?”小梅終於相信他的確能扛150斤。
“現在少了,我抓得太多。”叔叔把它拉出一截。
“帶我去抓吧,咬過你嗎?”小梅問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