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打量小梅:“幾次差點被咬死,不長記性,跟《捕蛇者說》寫的一樣,這幾年再怎麼咬,沒了反應。”
“神奇!”小梅招呼她們,“濱姐,不能徒有虛名,跟叔叔多學幾招。”
見小潔往那邊湊,鴻濱雙手拖住:“雞皮疙瘩,頭皮發緊,你呢?”
“沒抓過,見的多,摸上就沒了感覺。”小潔領她過去,“萬一與你有緣呢。”
鴻濱毛着膽子跟進,躲在小梅身後:“牙拔了,毒還在,會從喉嚨裡直接噴出嗎?”依稀記得毒水能弄瞎眼睛。
“不會的,很乖的。”小梅拿起它的頭,“見過這麼羞答答的毒蛇嗎?”
鴻濱伸出食指:“我們都是一夥的,不能只咬我喲。”連伸幾下,仍不敢碰。
叔叔慢慢抽出蛇,足有1.5米,把它繞在胳膊上:“先摸身體,涼涼的,跟玉似的。”接着把它橫在她們面前。
小潔輕碰一下,見它欲回頭,慌忙縮手,接着一把握住:“鱗片好細滑!”
小梅又抓住七寸:“你現在可以摸了。”
鴻濱扭頭求助何青屏,他從後面扶住,擡起她的肘:“摸吧。”
鴻濱先用左手指甲輕碰,再接觸指尖,慢慢加大接觸面積,接着閉上睛睛:“心跳好快,感覺好怪……像在摸自己。”心說咬就咬吧,輕輕握住蛇身,額頭冒出細汗,呼吸似要停止。
另一位即將停止呼吸的是嬸,見他摟着那個女人,兩位姓夏的卻沒反應,她的邏輯很簡單,兩位姓夏,其中一位叫他姐夫,另一位自然就是侄媳,驚異外面的女人開放到無所顧忌的地步。
倒是叔叔未覺異樣,彷彿她們理應都是自己的侄媳。
鴻濱輕輕喘口氣:“你們鬆手!”
她們一起放手,那蛇頭猛地朝手襲來,鴻濱尖叫一聲,全身僵硬,眼睜睜的見蛇頭搭在手背上,滑行的黑白盤繞一週,緊緊纏住靈鐲,昂起頭,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蛇信不停閃爍。
“別怕!”叔叔輕聲說,“只要在我身上,從來不主動爬到別人身上。”
“神啊!鐲子裡是一條真蛇,玉蛇化石。”何青屏一想到它巨大的潛在價值,立覺心臟要爆掉,。
鴻濱聲音發顫:“我也感覺到了,像在保護小蛇。”伸右手撫摸,它一動不動。
“它怎麼聞出來的?”小潔抱住他的腰。
“天知道!”他驚歎生命的詭異和造物的奇蹟,爬行動物竟能分辯至少十萬年前的味道。
鴻濱的右手順着鱗片輕輕滑動,夢囈似的說:“叔,送給我吧?”
話音未落,黑白又開始滑行,在胳膊上連繞三圈,蛇頭抵近她的頸,尾巴纏在食指上,不住擺動。
“它就是你的。”叔叔露出不可思議的微笑,“可能一直在等你。”
嬸走到她身邊:“它在我家呆了兩年,又見過無數的蛇,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事,蛇能分辯人的屬相,還想跟陌生人走!”
“嬸,是我腕上有一條小蛇。”鴻濱緩緩的收攏左臂,它像受到鼓勵,滑上她的肩,在她後頸留下一片麻癢酥酥的冰涼。
小梅用手捂着嘴,兩滴眼淚欲從眼眶中掙脫,覺得自己也將化成一條纏繞腕上的小蛇。
“紅色海洋”川味館包廂裡,鴻濱和小梅不管另一邊如何喧譁熱鬧,只聽叔嬸講有關蛇的故事,小潔陪何青屏聽發小回憶過去,不時前仰後合。
“小潔,你都想象不出,我跟兵哥從早晨到中午全程陪伴,又在操場上連做一百個引體向上以示鼓勵,結果呢,眼看着同學們挎着裝有畢業證的書包下山,屏哥仍然沒把以前的膽子裝回槍膛,問題是又不甘心,那好吧,就一路尾隨,半山腰滿是石子,屏哥突發奇招,走着、走着,就地一個滑鏟,硬把自己滑出去10多米,像保齡球,砸翻前面三、四個女生,就沒砸中關鍵的人,人家友好的伸手來拉,想知道屏哥說什麼嗎?”一直滔滔不絕的剛哥不露半絲笑容,其他人的肌肉都笑僵。
“他說什麼?”小潔密切配合。
“他說‘路太滑,你得多加小心’。”剛哥一拍桌子,如同手持驚堂木,“各位看官,到了這種節骨眼,滑得頭破血流,還珍藏着心裡煲了一千零一夜的那三個字,羞愧啊!我跟兵哥羞愧到準備鑽山縫,恨不得隨他直接滑進江裡,撈條魚上來對那女生說:愛老虎油!”
小潔在何青屏懷裡亂顫:“老公,你這麼羞澀呀?幸虧不跟你一個學校,不然就永久性錯過了。”
“小潔,你算說對了,一滑,滑出去二十多年,初戀落幕,一錯,錯出千古良緣,美人現身,現在輪到我們後悔了,當時,怎麼沒想到跟他一起長途滑行呢?真要一起遇上你,來個競爭上崗,或者划拳定輸贏,但不能手足相殘。”剛哥揉揉雀斑臉。
“沒用,即使你滑出去四十年,我是何夏氏,滑出六十年,仍是夏何氏,我這隻保齡球很厲害,說砸誰,就能砸誰,結果砸中我老公。”小潔不太愛聽含沙射影的假設,即使是善意的。
“男人都以豔福不淺自豪,屏哥以後福不淺自居,沒法比,一比,傷身心,今晚回家,再做五十個引體向上,千萬別在下面墜着我,得鼓勵自己好好活着。”剛哥舉起扎啤杯,與大家挨個碰。
小潔舉起杯子,指一下鴻濱:“你還是做一百個,爲她補做五十個。”剛喝一口,噴射而出。
另一位兵哥納悶:“他們不是同事?”
“何家大姐。”小潔對鴻濱說,“你再沉溺於蛇精山怪,我到時不會給你補課。”心想“藏堡”再養一堆蛇,那臥室裡就更熱鬧了。
剛哥猛拍一掌額頭:“江湖傳聞太多,誰料竟是事實,小潔,別的不好奇,他怎麼做到的?”
“你不說了嘛,過去經歷慘痛,痛定思痛,痛改前非,於是大放光芒,把我們弄得五迷三道,都歸順他。”小潔發現鴻濱像掉了魂似的,對大家的話充耳不聞。
“前輩說得好,失敗纔是成功的媽,還得加一百個俯臥撐,不能留下體力來傷心。”剛哥與另外四位滿眼羨慕。
何青屏摸一下鴻濱額頭:“問點正事。”又招呼小梅,“要收集臭菜涼粉,有辦法嗎?”
他們一起發愣,兵哥揪揪耳朵:“你是說……把能收到的都收起來?”
“壟斷收集。開了幾家餐廳,希望臭菜涼粉成爲主推休閒食品,出產位置、收購時間、是否專門種植、多大產量和收購價格。”何青屏喝口啤酒,“哪位有興趣?”
“只能分頭瞭解,從涼粉攤問起,順藤摸瓜。”兵哥建議。
不太說話的勇哥說:“這事原來問過,五、六個鄉有,野生,要想多收集,得走村訪寨,對了,好幾位同學都當鄉長,可以找他們聊聊。”
“我不宜出面,誰願意做,就委託他去聯繫和收購,我們再從他手裡買,長期合作,就一條,高價收購不摻任何其它葉子的臭菜乾粉末。”何青屏儘量描述清楚。
勇哥看看他們:“我反正閒着,誰願意跟我一起?”見無人說話,“那就我,具體跟你聯繫?”
“跟小梅,這次先帶她到處轉轉,弄清收集、加工、包裝和運輸環節,先期可以給你提供一部分收購資金,其餘的等成交後統一結算。”何青屏抱着親兄弟、明算帳的想法。
小梅用筷子敲敲杯子:“我也沒時間過來,定下來後,平時就電話或QQ聯繫,多發圖片,我們好隨時提供幫助。”接着把手機號碼告訴勇哥。
“你主要做什麼生意?”剛哥問。
“古董。”他指她們的鐲子,“就這種東西。”
“這可不得了,我對這個感興趣,經常遇見,就是找不到下家。”剛哥指指他們,小聲說,“還盜過兩次,差掉把兵哥埋裡面,硬拖出來的。”
“收購古董過程較複雜,各位主要提供信息,比如誰家有東西、誰家墳裡有寶貝,就一條,不偷不盜,可以遷墳,提前協商分成比例,鑑定與收購由我們自行完成,當然,如你們手中真有好東西,也可以看看。”何青屏擔心太亂。
“三國時,這裡就打過仗。”兵哥問,“掙錢嗎?”
“一年能掙十臺車錢。”何青屏含糊。
“十臺寶馬?”剛哥又拍桌子,“那你發大財了!”
“我知道老家有很多好東西,誰能遇上,憑運氣,10件或20件,都能收的。”何青屏力求輕描淡寫。
“走訪鄉下,同時也能打聽誰有寶貝。”勇哥眼前一亮,同時能做兩件事。
“喝夠沒?屏哥回來,開心,等會盡情嚎。”剛哥欲買單,被何青屏強行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