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馬羅科夫向兩個下屬示意,兩人取下圍欄木門上拴着的鐵鏈,進去後,將裝着西伯利亞狼的籠子擡到門口。
籠子門一打開,狼立馬竄了出來,低着頭跑進場地中。
那兩人也立馬將籠子提出圍欄門外,再次將木門用鐵鏈捆上。
西伯利亞狼,其實就是雪橇犬哈士奇的祖先。
這玩意是世界上最大的野生犬科家族成員,以耐力著稱,經常長途遷徙。
蘇馬羅科夫手臂上架着的金雕,再怎麼也只是四五公斤的猛禽,而西伯利亞狼,少說也有四十公斤,體重甚至是金雕的十倍。
看着這匹被關了不少時日,看上去仍然顯得很是強健有力的狼,呂律突然有些後悔說金雕能跟狼對抗這事兒。
兇禽猛獸,二者搏殺,生死瞬間!
“金雕和狼羣在領地上有很大的交疊,但通常情況而言,金雕以捕食兔子、松鼠、大雁、天鵝、狐狸等比較小的動物爲食,而狼以羣體活動,這也就意味着,它們一般捕食更大的獵物,不然也滿足不了羣體的食物需求。
所以,金雕和狼的領地雖有交疊,彼此間也不會輕易發生衝突搏殺。
也就只有在馴鷹人馴養以後,纔會用來輔助捕狼,想要完成擊殺,其實很有難度的,比如纏住獵物……所以,待會打起來的時候,還是得小心,金雕受傷了可惜啊!”
呂律忍不住曲線救雕。
通常情況下,也只有馴鷹人才會訓練金雕捕狼,自然界中,很少發生狼和金雕打鬥的情況,但也不是沒有。
金雕本就是孤傲的存在,通常單獨行動,各有各的領地,除了在交配繁衍季節,否則很少有交集。
不過,事情總有特例,就曾出現過,數只金雕聚羣,圍捕狼羣的情況。
而且,戰績斐然,狼羣中有七隻狼被金雕羣捕殺,其餘的渾身傷痕累累,選擇逃竄。
那是在嚴冬季節,食物嚴重匱乏的情況下,金雕不得不將目光鎖定在狼羣身上。
這似乎有些超出人們的想象,但不得不承認,存在即是合理。
蘇馬羅科夫笑道:“這不是還有你們嗎,萬一不成,你們出手就行,你們槍法好,不會有事兒的……而且,這匹狼在這裡也關了有些時間了,現在一個勁地往角落裡縮,它也很害怕,說不定金雕真有機會戰勝它。”
聽到這話,呂律稍稍鬆了口氣。
現在,狼已經放出來了……
“那你把金雕的眼罩給取下來,這幾天一直沒怎麼喂,正是飢餓的時候,飢餓的金雕,往往更兇猛。平日裡餵養的話,得注意控制食物數量,不然,金雕吃太胖了,影響戰鬥力,爲了讓它能瘦下來,還專門給它刮過油的。”
“刮油?”
“一種馴養金雕的法子,對它進行修身,用肉包裹着棉球,拴着細線讓它吃下去,然後將棉球又拉出來,達到刮除腸肚內的油脂的作用,讓它保持輕盈的同時,還因爲適當的飢餓而具備強大的攻擊力,若是養得太肥胖了,容易變笨。
還有這眼罩,不用的時候,得經常戴着,能讓它更專注,少受外界影響,不然會發生飛逃。”
“好,我記下了。”
蘇馬羅科夫點點頭,伸手取下金雕眼罩,手臂猛地一擡,金雕立刻躥飛出去,巨大的翅膀一展開,有兩米多長,威勢駭人。
它在圍欄上空飛了一圈,立刻看到了下邊被驚跳起來的狼,幾乎毫不猶豫地朝着那隻狼俯衝下去。
哪怕是在野外,狼羣注意到金雕翼展形成的龐大體型,也會下意識地逃跑隱藏,更別說這隻被關了不少日子,已經被折騰得很膽小的狼了。
眼看金雕俯朝着自己俯衝下來,那匹狼立馬在圍欄內轉着圈地尋找逃跑的可能。
可既然敢把它放出來,自然不會有讓它有逃跑的可能,活動範圍被限定,無處躲避,能選擇的就只有逃或是躲避。
金雕有着天然的空襲優勢,速度上遠不是狼所能比的,幾乎只是眨眼間,金雕已經撲到,一雙伸出的粗壯有力的利爪,直接抓向這匹狼的屁股。
事實上,在草原上,馴鷹人馴養金雕捕狼的時候,通常也是先逮到一隻狼,將其拴住,限定活動範圍,然後放出金雕去進行攻擊。
趙團青在馴養這隻金雕的時候,並沒有進行過這方面的訓練,但對於金雕捕獵來說,情況往往都大同小異。
一個在追,一個在逃,被追的獵物,大多情況下,都是屁股先中招。
眼下這隻狼也是一樣,屁股一下子被金雕一雙利爪抓住,尖銳如鉤的爪子,輕易就洞穿狼的皮毛。
受到攻擊,小命感覺受到威脅,狼也本能地發動反擊,腰桿一彎,回頭張口就朝着金雕咬了過來。
金雕大概是從沒有跟狼對抗過,面對這兇猛的撕咬,本能地選擇鬆開爪子,跳開的同時,翅膀猛地就扇了過去。
金雕這對翅膀,堪稱鐵翅,威力呂律是見過的,在山裡找瑪瑙的時候,那被金雕襲擊的傢伙,身上的淤青就是被翅膀給拍打出來的,足見力道不小。被翅膀遮擋着,幾人都沒看清楚是咋回事兒,只聽到狼發出一聲慘叫,拖拉着尾巴逃竄出去。
呂律猜測,很有可能是狼的鼻子被金雕給抽到了。
正所謂,銅頭鐵骨麻桿腰,狼頭骨頭堅硬,被扇這麼一下,不至於叫得那麼疼。
而且,就是剛纔那一爪,那匹狼的屁股上,已然冒血。
見到狼逃跑,金雕振翅飛起,又一次盤旋後,再次朝着狼俯衝下去。
有了初次的交鋒,這匹狼似乎已經有了初步的衡量,一邊狂奔,一邊回頭張望,眼看金雕即將撲到,它竟是身體一擰,緊跟着縱跳起來,咬向金雕伸出的利爪。
遭到反擊,金雕反應也快,俯衝的滑翔身形略一調整,一下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衝高,堪堪避過狼嘴。
這一幕看得一幫子人心驚膽顫,這要是被狼一下子咬實在了,拖到地上,沒有空襲優勢,金雕很可能就此廢掉。
而就在這時,飛高的金雕已然又第三次俯衝下來。
幾乎是同樣的方法,在金雕俯衝的時候,這匹西伯利亞狼又有了更精準的把控,也不跑了,直接掉頭盯着金雕,在金雕一雙利爪朝着它抓下來的時候,它一雙前爪下壓,讓身形變得更矮些。狼壓腿,本也是一種準備發動攻擊的蓄力。
下一秒,這匹狼縱躍而起,張口咬向襲來的利爪,呂律甚至還看到它有意偏頭,從側面咬了過去。
呂律心頭暗道:這西伯利亞狼果真聰明!
據說,從西伯利亞狼馴化而來的哈士奇,腦容量比起西伯利亞狼縮減了百分之三十,二哈有點傻,但西伯利亞狼是真的很聰明。
眼看情勢不妙,金雕雙翅狂振,卻不是爲了高飛躲避,而是爲了減慢衝擊的速度,順便抽打狼頭。
這樣的攻擊,往往都是時機的把握,差之毫釐,結果就完全有可能改寫。
速度的突降,讓狼的撲咬落空,但金雕也沒能飛起來,落到了地上。
這種好機會,狼又怎麼可能放棄,當即朝着金雕撲咬過去。
那一刻,呂律趕忙將槍擡起來,準備結束這隻狼的小命,可卻看到金雕落地後,狂振着翅膀高高地往後跳,更是在狼咬來的時候,一雙爪子猛地往前一撈,竟是成功地扣住狼頭,甚至,一趾上的尖銳的彎鉤指甲,扎進了狼的眼眶裡。
眼睛遭到這樣的重創,那隻狼一下子慘叫起來,奈何腦袋被金雕一雙利爪扣住,咬又咬不到,唯有一下子翻倒在地,用一雙前爪去抓撓,可金雕也不虛,不斷地震動翅膀,牢牢把握着上方壓倒性的優勢,調整自己的位置,也在不停地用翅膀抽打、抵擋,更是找準機會就是一頓猛啄。
一時間,一狼一雕,扭打在一起,處於劣勢的,竟然是狼,關鍵是,腦袋上被接連啄了幾次,好幾個地方冒血。
雖有銅頭之稱,但也遭不住這等兇猛凌厲的啄擊,折騰數分鐘後,竟是被金雕給開瓢了。
呂律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簡單就結束了,而且,金雕第一次面對狼,居然有這等威力。
不管怎麼說,不負衆望。
它顯然是餓極了,在狼動彈不了後,就只是一個勁地忙着吃了,三兩下啄開狼皮,緊跟着就將裡面的肉一塊塊地撕扯下來,吞入腹中。
啪啪啪……
看高興了的蘇馬羅科夫連連鼓掌:“好傢伙,幹得漂亮!”
呂律也稍稍鬆了口氣,接下來能被餵養成什麼樣,就看他自己了。
幾人站在平臺上看了好一會兒,眼看金雕都快吃飽了,蘇馬羅科夫這才扭動着粗大的身體,順着樓梯下去,親自打開圍欄的門,給金雕帶上眼罩,重新放到手臂上架着,衝着呂律等人高聲說道:“走,回去喝酒,今天我將給你們準備最豐盛的午餐!”
一行人返回蘇馬羅科夫的客廳,話題的內容自然是圍繞在這隻金雕身上,更多的是呂律在跟他講述如何餵養、訓練。
中午的時候,果然是一頓豐盛到讓張韶峰等人都有些瞠目結舌的大餐,專門準備了一張長條原木長桌,上面至少放了不下十五道菜,有女僕倒酒,有男傭負責在一旁烤肉,坐一起吃飯的只有七個人,在旁邊伺候的,反倒有十多個。
一頓飯就吃了兩個多小時,呂律等人自然是抓緊機會,挑着自己喜歡吃的,味道覺得可以的,好好地補充了一番。
吃飽喝足,然後一起回到房間休息,養精神。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以前的地主老財,吃飯的時候都未必有這樣的陣仗。”樑康波今天也算是開眼了:“這簡直就是個土皇帝!”
呂律笑道:“人家有錢任性,我們所能看到的這個酒廠,在他們這邊可是暴利,一年下來就不知道爲他掙了多少錢,更別說其它了。”
他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抓緊時間休息吧,咱們明天得動身了,從這裡到伯力城那邊,可是有不少距離,咱們走山裡,來回都需要不少時間,這次過去,挑着好的獵物打,等拿到棒槌回來,看情況再打着回來。到時候把皮毛一賣,拿到錢後,咱們立馬走人。”
剩下的時間,除了又是一頓豐盛的晚飯,其它時間,幾人都在補充睡眠,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們告別蘇馬羅科夫,趕着爬犁,領着狗子,進入山林,朝着伯力城方向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