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入42年春天之前,相對還算平穩的中國戰場,國際戰爭形勢其實發生了令山城政府最欣喜的變化。
先是在1941年12月,伴隨着日本人在東南亞戰場的節節勝利,慾望日趨膨脹的日本帝國終於再也難以抑制對整個太平洋的野心,而擁有強大海軍和工業實力的米國正是他們期望稱霸太平洋的攔路石。
雖然經過日本國內評估,認爲米國的工業產力是日本的幾十倍,完全不是一個等量級的,但米國也有極爲明顯的短板。
首先是陸軍方面,由於米國位於北美洲,兩面靠海,有着太平洋和大西洋給他做天然屏障,遠離歐洲的政治漩渦,偏安一隅,附近並沒有對它有威脅的對手,所以當時米國軍隊並不多。
此時的米國陸軍從兵力上來講簡直就是慘不忍睹,僅僅擁有4個步兵師和1個坦克師,人數僅僅10萬人,坦克數量也只有三百多輛,就這渣渣水平,來中國都能被貧窮落後的中國軍隊按在地上摩擦。
反觀日本,此時擁有着百餘個師團,現役總兵力是米國的20多倍,而且許多都經歷過戰爭,不說常勝之師吧!碾壓十萬米國牛仔那簡直是手拿把掐。
海軍方面,米國人雖然擁有當時世界第二強的海軍,軍艦噸位達到143萬噸,擁有着8艘航空母艦,但米國還要兼顧歐洲和印度洋,能用來對付日本的只有太平洋艦隊,而1941年的米國太平洋艦隊只有3艘航空母艦。
日本海軍在二戰爆發前共有6艘主力重型航母,這6艘航母分別是赤城、加賀、蒼龍、飛龍、翔鶴、瑞鶴,因爲日本一直專注於航母研發,二戰前期日本航母在質量上明顯優於米國航母。
特別是翔鶴號和瑞鶴號,該型航母的滿載排水量超過3.3萬噸,是當時世界上性能最好的航母之一。
擁有16萬匹馬力的大功率發動機,翔鶴級航母航速更高,能夠超過34節,還能搭載80架艦載機。
而海陸兩軍所擁有的戰機,更是高達數千架,海陸空實現了對米國人的全面碾壓,賭性極重的日本人在這個時候如果不選擇賭一把國運,那纔是咄咄怪事了。
但這些,傲慢的米國人可不會這麼認爲,在米國人眼裡,不管中國還是日本,都是極度落後的東方,不管是南亞、東亞或是東南亞,都是他們獲取財富的地方。
尤其是經過第一次世界大戰後,靠着買軍火發了大財的米國連歐洲諸國都不怎麼放在眼裡,更何況是這些來自東方的低等文明呢?
哪怕是唐刀在1941年下半年尤其是11月的時候通過勞拉給史迪威將軍進行示警,讓他們一定要小心瘋狂的日本人。
時任米國太平洋艦隊司令官金梅爾上將還是很認真的聽取了史迪威從中國獲得的情報,將此情況向米軍高層做出彙報,並做出了一定部署,包括將企業號航母戰鬥羣派至威客島區域,爲威客島區域增加駐軍人數,將列剋星敦號航母戰鬥羣派往中途島區域,以運輸足夠數量的轟炸機和彈藥,在珍珠港海軍基地也臨時增加了岸上炮臺和防空火炮.
但這些並不足以阻擋已經瘋狂的日本,也不足以彌補投入6艘航母和350架轟炸機近乎傾盡全力的日本海軍的襲擊。
“虎!虎!虎!”的電波在1941年12月7日這天於太平洋上空如期而至,跨越3500海里的日本海軍艦隊用沖天的火光狠狠教訓了傲慢的米國牛仔。
日本人在這場襲擊中贏得了巨大勝利,以損失一艘巡洋艦和百架飛機位代價,擊沉米國太平洋艦隊19艘戰艦並重創20艘,擊毀擊傷300餘架米國戰機。
而這還是米國人提高警惕後的結果,不是岸上臨時搭建的10個炮臺拼命開火,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曾經時空中的0比40。
但日本巨大的勝利背後依然存在着極大的隱患,米國太平洋艦隊的戰鬥核心三艘航母依然完好無損。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位於港口附近的一個存貯着450萬噸重油的油庫竟然完好無損。
這一切均拜日本海軍所賜。日本海軍在完成前兩波攻擊後,目標定位船塢和油庫的第三波攻擊也已經準備就緒,但卻在行動之前被突然叫停。
日本突擊艦隊指揮官南雲忠一在這場戰役中表現得過於小心翼翼,他始終對突然“消失”的米軍航母心存擔憂。他認爲帝國海軍已經贏得了一次全面的勝利,但是位置已經暴露,極易遭受到米軍航母及潛艇的報復性打擊,因此沒有必要再爲擴大勝果而承擔更大的風險。
這看似見好就收萬無一失的舉動,卻被未來的戰史研究者們認爲,日本錯失了一個絕好的機會,他們原本有着超過百分之五十贏得這場戰爭的可能性的。
日軍只需炸燬那個450萬噸的巨大油庫,就能徹底將珍珠港化爲焦土。屆時,米軍將只能後撤到3500公里外的聖迭戈去,喪失掉太平洋戰場的主動權,而那時廣闊太平洋上,再無一支海軍力量可以與日本海軍匹敵。
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中國將再也無法獲得來自米國的軍援,從東南亞獲取豐富礦藏和物資的日本人完全可以先投入所有力量解決中國戰場,再以中國廣袤的土地爲後勤基地和米國人較量。
屆時,擁有數千萬完全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依舊拼盡全力工作的‘奴隸’的日本,不一定就失敗。
但歷史漫長的時間線中,從沒有如果這一說,別說深處於那個時代洪流無法看清未來的人們,就是逆着時間長河而上的唐刀,在這個世間拼盡全力,也不過是改變了自己身邊那些少數人的命運,從未對所謂大勢有絲毫的改變嗎?
日本人是不是在慶祝勝利不重要,重要的是當獲知日本和米國正式宣戰後,山城高層一片歡騰。
雖然給米國總統的慰問電文依舊是沉痛的憤慨的。
米國人被迫親自下場參與戰爭,那意味着他們做爲盟國可以獲得更多的軍援,至於說給錢還是給多少錢,不重要,只有勝利者纔有資格考慮債務問題。
那位在政治上絕對是個好手,在日軍點燃太平洋的戰火後,僅相隔兩日,於12月9日命令各戰區發起攻擊,牽制日軍,策應友邦作戰。
令第4戰區攻擊羊城方面日軍,策應香港日不落帝國軍作戰;並以第5、第6、第66軍分別由廣西、四川向雲南集結,準備入緬直接援助日不落帝國軍作戰。
而日軍第11軍爲策應其第23集團軍及南方軍的作戰,牽制中國軍隊向粵省方面進軍,遂決定再對長江以南發起進攻。
於是,第三次潭州會戰開啓。
第11軍投入10萬餘人,和薛姓上將率領的第9戰區30萬大軍鏖戰一個月。
“軍委會和行政院那邊我是否能做通工作,還得看這次潭州會戰的結果啊!若勝,一切好說;若敗,那可就難說了。潭州一失,黔、滇、川等西南重地皆位於日軍兵鋒威脅下不說,我第一戰區和第五戰區也無比危險了。”
在唐刀和蔣姓上將坐在辦公室裡談賑災事宜時,蔣姓上將亦是充分表達了對已經快至尾聲的潭州會戰表示關注。
“薛長官雖然特立獨行,但治軍有道且精研天爐戰法,阿南惟及不是他的對手。”唐刀卻是斷然說道。
阿南惟及是3個月前上任11軍司令官的,他的前任橫山勇本就因爲石牌之戰大敗而被日軍大本營那邊惦記着,等到由參謀本部和派遣軍司令部精心組織策劃的‘雄鷹特攻隊’全軍覆沒,連帶着田邊盛武等在江夏城被中國人刺殺,在江夏的日方最高軍事主官橫山勇也只能背這個鍋。
日本陸軍大本營內部壞人也挺多,被調任的橫山勇沒有回國,而是去派遣軍司令部頂了死鬼田邊盛武的缺,當了派遣軍參謀次長,以堂堂前11軍司令官之尊去當少將級參謀次長,這妥妥的是降級使用。
不過,一向驕橫的橫山勇竟然乖乖赴任,這卻是讓日軍大本營方面刮目相看。
或許只有唐刀知道,這老貨可不是個好玩意兒,率部和第9戰區打過兩次潭州會戰都以失敗而告終的橫山勇可是最清楚那位薛姓上將的能耐,他在等東山再起的機會。
如果日方選擇再戰潭州失利,或許就是他被再度啓用之時。
而第三次潭州會戰,註定會以日方失利而告終。
“你對薛司令倒是挺有信心的,不過你這個特立獨行評價可得慎言,若是我幫你傳出去,薛司令可不是李司令哦!”心情尚佳的蔣姓上將不由調侃唐刀道。
“長官,有能力的人多是有個性之人,尤其是在這亂世,若無一些特殊個性,又怎能震得住那些來自各山頭的驕兵悍將!”唐刀卻是正色道。
“噢?”蔣姓上將若有所思的將目光看向窗外,卻是不再說話。
他明白這是唐刀在勸他,這第一戰區所屬部隊山頭林立不談,有那麼幾位將領更是仗着自己是那位嫡系,卻是陽奉陰違,戰區司令部的軍令並不是那麼好使。
他這個剛來的戰區司令官不是聾子,如何沒聽說過駐紮豫西的13軍的惡名?
但要讓他下狠心或是將之惡行上報給那位,那位卻是多半不願意相信,甚至因爲其在前年戰場上的優異表現而選擇擱置,那到時候他的位置就很尷尬。
畢竟,比起那位天子門生,號稱其座下五虎上將的他,其實關係並沒有旁人想象的那般親近,他自己還是很心知肚明的。
見這位以沉默應對,唐刀也只能在心裡無奈嘆息。
這位司令官大佬說實話,在歷史的記載中評價並不高,其貪污成性,尤其嗜賭,1930年擔任師長時,一夜間曾狂輸一個步兵師3月軍餉,戰場上更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曾經時空中的豫省大潰敗和其指揮不力有脫不開的關係。
但至少這次,他的確是有心解決即將撲面而來的豫省大災問題,甚至向唐刀表態過,如果真到了最壞那一步,第一戰區可將部分軍糧拿出對災民進行救濟。
唐刀記得很清楚,曾經的時空中當日軍攻克豫省佔領鄭城後,第一戰區的糧食倉庫裡可還存放着整整100萬袋麪粉,足夠第一戰區的20萬大軍吃上一年的。
轉眼間就是新年,500萬斤糧食的抵達,加上蔣姓上將從倉庫中又拿出100萬斤軍糧,對受災的20個縣災民進行救濟。
不過,這次可不是純免費救濟,而是以低於當前市場價一半的價格出售給災民,回收的錢由唐刀帶來的商團在陝省和川省內再進行糧食採購,再運至豫省儲備,以應對唐刀所說的來年會有第二次旱災甚至還有蝗災的可能。
除開跟着唐刀的那些軍人和商人,絕大部分人都認爲災情或許到了春天就會緩解,唐刀所說的那種嚴重災情只是可能發生,並不是必然,只有唐刀清楚,這是歷史的必然。
從2月初開始,各縣開始放倉售糧!
在唐刀的建議下,各縣售糧點都有第一戰區司令部派出的督察隊,如果發現有人將低價購買的糧食私自外賣,或有人膽敢將糧食裡混雜雜物以次充好,立即押往鄭城,有錢則交錢10萬大洋贖罪,無錢則開春驚蟄槍決!
而且由陸軍上尉級率領的督察隊在出發訓話前,唐刀都已經很明確的告知各人,督察隊後還有暗訪人員,若督察隊成員膽敢和當地官商勾結,商人可以花錢賣命用於救災,他們這些身爲軍人者可得按戰時軍法從事。
別人說這話或許督察隊還能只當是嘴上說說,但唐團座在石牌之戰生生餓死幾千日軍的兇名可是早就傳至各大戰區,連日本人都恨之入骨卻拿他無可奈何,殺他們這些大頭兵可不是信手拈來?
可是,人的貪慾真的可怕。
有軍委會的任命且拿着第一戰區司令官手令的唐刀都已經放了如此狠話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還是有人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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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刀也知道光靠自己一人的努力是難以救下這3000萬災民,哪怕紫山那裡存儲有數千萬斤糧食,哪怕費時費力都運至豫省,對於到時會席捲整個豫省的那場災難來說,也只能是暫時緩解。
所以,在低價向災民售賣糧食並回收錢款再購買糧食進行良性循環的同時,唐刀說服勞拉,讓她親自帶着在山城的西方記者團坐着米國軍用運輸機來到鄭城。
而後派出專人陪着這些收了紅包‘正義感’爆棚的記者們到受災最嚴重的幾個縣去看老百姓們的生活。
還沒排隊買到糧食的老百姓就不說了,鍋裡往往只有些樹葉樹皮,皮包骨已經不能形容飢餓的程度,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餓死的老人和孩童,真的是不忍卒讀。
而那些掏空了家底購買了一些糧食的民衆,飯食同樣簡陋,因爲上面的長官們可是說了,今年還有更大的旱情,甚至還會有蝗災。
居安思危的基因早就鐫刻在中國人的基因裡,樹皮磨成粉混合着二兩面粉放入水中煮成的樹皮面疙瘩湯往往就是一家人最正常的伙食。
遍佈鄉野的新墳包、整個天空中連只麻雀都看不到、猶如遊魂野鬼一般在荒野裡搜尋任何可以進嘴食物的男人女人、中國人碗裡清澈到幾乎可以映照出清晰人臉湯湯水水的一組組照片,不知道狠狠撞擊着多少國人的心。
一直到臘月二十九,各縣就上報完低價救災糧基本售罄的數據。
少數實在是沒有購買能力的百姓,由當地村長、保長、里長三級簽字畫押,督察隊隊長親自審覈後,會按人頭一人發放50斤米麪,兌些雜糧野菜什麼的,對付個半年沒問題。
在這樣的政策下,基本能保證家家戶戶都有糧食,至少在春耕前有口飯吃。
除夕,是中國人最看重的一天。
這一天,不管有多窮,都得拿出家中能拿得出的吃食,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團團圓圓過個年。
那天還下着小雪,因公沒有歸家的唐刀陪着勞拉和中國及米國兩名記者在村長的帶領下隨機選擇踏進一戶人家的大門。
唐刀此行不是檢查也不是慰問,就是陪自己請來的中外記者看看發放救災糧後的情況。
能看到災民們一絲笑臉,滿足了西方世界人道主義理念,也讓山城各界人士放心。
因爲大受震撼的西方記者不遺餘力的報道,山城在一週前搞了個賑災募捐,在山城的中西方各界人士包括老百姓,僅用兩日就募捐了近4000萬法幣。
這把蔣姓上將可高興的夠嗆,讓唐刀務必要陪好這些中外記者,尤其是賑災後,不僅要看見曾經的悲慘,更要看到賑災之後能夠維持溫飽的生活。
畢竟,這也算是他的一項政績。
但進的這第一家,就讓唐刀和勞拉以及兩名記者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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