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主持人，竟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他在電視臺有沒有具體的職務？”哈莉擡頭看着眼前不遠的趙守時的背影，終於對他有些好奇。
作爲在央視工作了十幾二十年的哈莉來說，深知公家單位裡面複雜的人際關係。
帝都電視臺在影響力上遠不如央視，但這份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可是絲毫不弱。
想要進入電視臺的就如那過江之鯽，但真正能夠留下的卻是寥寥無幾。
能力不夠的必然被淘汰，這是毫無疑問的，別說背景不背景，在某一程度內，背景也是一種實力。
能力太強的又會顯得過於另類，基本沒有好下場。唯有深諳中庸之道的纔有可能如魚得水。
就這樣，也得經過多番打磨，纔有可能展露頭角。
趙守時這人是有些實力的，《好聲音》的大獲成功已經證明了這個事實。
但在電視臺內部，不僅僅是有實力就足夠的。
就像魚水之歡，魚想要歡，首先得有水給他創造出適合魚生長的環境。
而魚、水在某些時候是站在對立面上的。
就像【長江後來拍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這句話就飽含深意。
看着挺勵志的一句話，也常常有年輕人以此鼓勵自己。
但很少有人更深的去考慮{前浪怎麼想的？位高權重的他們願意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嗎？}
答案肯定是【不同意】。
前幾天B站在五四青年節藉着新聞聯播前後的時間段推出了精心製作的《後浪》。
誰想竟然備受爭議，尤其是被《後浪》代表的年輕人憤慨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即真正的‘後浪’對代表年輕人戰地的B站推出的《後浪》嚴重不滿。
但當代【後浪】其實不必，因爲B站推出的《後浪》本身就不是給【後浪們】看的。
《後浪》真正面向的是手握大權的【前浪們】，他們可以輕易抹殺【後浪】奮鬥的後果。
（後浪們享受着996的福報，簽着近乎賣身的合約，堪堪掙來微薄的加班費，卻抵不掉房東輕飄飄的一句‘漲房租’）
轉發《後浪》的大多是位高權重的中年人，就可以非常明顯的看出這一點。
所謂的《後浪》也不過是B站察覺到危機即將降臨，主動向正直、資本妥協（下跪）的‘投名狀’。
畢竟，這羣【前浪】可以輕易的毀掉【後浪】，也可以成就【後浪】。
就像《人民的名義》中，祁同偉身爲緝毒警茶，身中三槍命懸一線的功勞，卻比不上在漢大操場上的輕輕一跪帶來的收益大。
劇中的鐘小艾說過：【權力的小小任性】，是對祁同偉這一跪的最好詮釋。
後浪們都有野心，這一點身爲前浪的前輩們看的很通透，但他們也深深的明白自己終究是要被替代的。
因此，有的前浪就會選擇圍繞自身成立利益集團，以一種類似於‘家族傳承’的方式穩固這個團體。
就像《人民的名義》中的侯亮平與祁同偉。
祁同偉與侯亮平在交流時，祁同偉曾透露侯亮平拒絕了漢大校花三年的追求，反而在猛烈追求其貌不揚的鐘小艾。
在別人看來，侯亮平簡直就是個傻蛋。但只有侯亮平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而這些，不是單純的努力奮鬥就可以得來的，但與鍾小艾結合，就可以讓他輕而易舉的得到這一切。
侯亮平這個年齡段，他喜歡的應該是流行歌曲，畢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喜好。
但他偏偏報了京劇社，就因爲他明白他的上一代們喜歡京劇。
而這羣人正是大權在握。
侯亮平的努力沒有白費，他順理成章的成爲某位前浪選定的‘繼承者’。
祁同偉有過猶豫，但他終究還是選擇了與侯亮平同一條路。
他在操場的那一跪，明着是向比他大十歲的樑璐求婚，暗裡是求一個扶搖直上的機會。
《人民的名義》中沒有詳細介紹祁同偉的家庭，但我想他應該排行老三。
畢竟他的外號叫“三少”。
祁同偉得了助力，完成了從後浪到前浪的蛻變。
曾經的少年，在屠龍後卻長出了鱗片，化爲新的惡龍。
這不是辰東的晚年不詳發作，這就是單純的貪慾作祟。
惡龍的可怕之處不在於它的強大，而在於它的貪得無厭。
祁同偉想要樑璐的扶持，又想要跟樑璐軟飯硬吃，還想要高小琴的共鳴、又想要表面維持家庭穩定的虛名。
想要進常，又想要山水莊園的生意，要老家窮親戚跟他雞犬升天，又想要權貴階層認同他的價值。
祁同偉與來自南極的企鵝有很多共通之處，他們想要的太多，多到超出了他們的負擔能力。
但他們不在乎，以爲自己有足夠的力量擺平一切。
殊不知，力量只是一種錯覺。
韭菜永遠抵擋不住揮舞的鐮刀，但鐮刀也有它懼怕的存在。
在高小琴等人看來，祁同偉是她們無法抵抗的存在，但在更高一層來看，祁同偉不過是一把更高更壯的韭菜而已。
祁同偉的結局不用多說。他的死看似是侯亮平的推動，但其實只某個利益結合體的訴求。而侯亮平只是明面上的代言人。
以祁同偉爲鑑，可知企鵝之興衰。
未來可以改變，這是肯定的。
只要企鵝調整發展方向，在有所求的同時，擔當起它的體量應該擔當起的社會責任。
便可以擺脫祁同偉的陰影，成爲另外一個侯亮平，繼而阻止亦或者延緩龍鱗的生長。
自然不會吸引那位喊出‘我將無我，不負人民’的大佬的注意力。
也可以避免躲過不知在何時，但必然會揮下的屠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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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大國如烹小鮮。當前的高高在上的前浪，都是用半生的時間完成從後浪到前浪的轉換。
他們戀棧，輕待後浪卻也忌憚後浪，這是大勢所趨。
因此，他們選擇主動去扶持後浪，這就是他們的未雨綢繆。
有能力，但又不能脫離我的控制。有野心，但不能對我形成威脅。這是基本條件。
趙守時有能力，他是否有野心還不確定，但他的年齡是他的缺點也是優點。
缺點是，年齡限制他在當前更進一步的可能，就算有野心也沒有辦法變現。
優點是，年輕的他無法對上一代產生威脅，而且，年輕的他更需要來自上一代的扶持。
這簡直就是絕佳的一個接班人的坯子。
至少以哈莉的角度去看，趙守時很有可能已經入了某位的法眼。
哈莉對趙守時的好奇，更多的源於對他身後的那位不知名的‘前浪’好奇。
但她對趙守時並不瞭解，無法通過他的交際圈，推斷出那人是誰。
但好奇心終究已經開始滋生。
沉思中的哈莉沒有察覺到自己臉色的慎重，而這種慎重自然而然的被她對面的王青與安希收入眼中。
安希年輕，沒有類似的社會閱歷的她無法得知任何消息，但王青可是波濤洶涌。
隱約猜測到哈莉的變化跟趙守時有關，喝了一口水的她漫不經意的說道：“守時跟我說過，他現在調到紫禁城影業工作了。對了，擔任什麼職務來着？”
有些不確定的王青看向安希。安希心想這事本身即不算什麼隱秘，隱瞞也是沒有必要，直言道：
“負責製作部，好像還兼管人事部？我也記不太清，要不我問問他？”
···
“不用，不用。”王青連忙擺手拒絕。好傢伙，現在的她還不知道哈莉心裡怎麼想的呢，可不敢多此一舉。
“紫禁城，真的是紫禁城？”
哈莉慎重的臉色帶着三分驚詫。好似趙守時絕不應該去紫禁城一般。
轉瞬之間，她又莞爾一笑，“也對，富貴險中求，如此也算是印證了我的猜測。”
哈莉在這陰晴轉換，把王青跟安希給搞的莫名其妙。感覺智商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她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大大的問好。
王青假裝沒有聽到哈莉的話。但安希卻滿是擔憂，她知道以她跟哈莉的關係，是決計到不了探聽隱秘的地步的。
但她還是鼓足勇氣問道：“哈導，我能問一下紫禁城有什麼不對嗎？”
“哦？”哈莉沒有回答，反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安希在她看來，安希的表現遠超鄰居之間的關懷。
而且，自己明顯不想說的事情，但凡心裡有數的就不應該問，她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原本有點喜歡安希的哈莉第一次覺得這個姑娘有些不識大體，不知進退。
最最關鍵的是，兩人的關係還沒到那一步。
安希看懂了哈莉的眼神，連忙解釋道：“哈導別誤會，我只是關心守時而已。在我眼中，他就是我的弟弟，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卻勝似血緣。”
臉色鄭重的安希心中暗道一句：哥，對不住了。
“莉姐，安希也是關心則亂。她跟趙守時可是家長認可的乾姐弟關係。而且，我隱約覺得安希對那誰有點意思。多了不說，哈哈哈。”
王青試圖用笑聲遮掩尷尬的氣氛。其實她對哈莉隱藏的秘密也有些好奇。目前的趙守時與尚辰傳媒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屬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境遇。
讓她主動去摸哈莉的逆鱗，她肯定發憷。但既然安希摸了，她側面打打輔助還是可以有的。
哈莉猶豫了片刻後，還是堅定的搖頭：“抱歉，這事還有太多的不確定性，連我都無法保證真僞。在哪之前，我不能說。”
危險！
安希從哈莉的話裡聽到了這兩個字，關心則亂的她只覺得身上的力氣被抽掉了一般。
還沒來得及悲傷，就聽見哈莉的下半句傳入耳中：“我只能說，這不是壞事。”
大喜大落也不過如此了。
安希連忙致謝：“謝謝哈導。”
哈莉擺擺手，笑道：“謝我幹什麼。我可什麼都沒說。”
哈莉想了想，補充道：“剛纔你說起剁椒魚頭來，我突然就有些饞了，晚上咱們一起去吃吧？”
王青一愣，腦筋急轉的分解哈莉話裡的意思。
她是單純的饞剁椒魚頭，還是想要吃與趙守時有關的剁椒魚頭？
有些不甚瞭解的她試探道：“守時早先跟我說過，想要專程宴請你，答謝你對安希的幫助，以及欽點《爸爸媽媽》這首歌上春晚的情誼。擇日不如撞日，乾脆你給他個機會，省的他念念不忘。”
“這不好吧？會不會打擾人家？”
哈莉的猶豫，在安希看來這就是確定。只不過是國人習慣性的客套而已，只要再有人推讓一次，她肯定會順勢答應下來。
安希連忙發出邀請，“不會，不會。守時肯定是榮幸之至的。”
想了下想，安希補充道：“我也真誠的邀請哈導與青姐到我家做客。”
“莉姐，難得安希一片真情，咱們也別辜負了她的情誼。”
哈莉佯裝猶豫，最終還是答應下來，“那就打擾了。”
一聲‘打擾了讓安希心中大定。
如果說之前的她對哈莉的話還抱有懷疑，那這一刻的她就打消了所有疑慮。
【趨吉避禍】是人類的本能，也是面對突發事件的最優解。
反觀哈莉不僅沒有與趙守時做割裂，反而主動往他身邊湊。至少說明趙守時面對的局勢是利好大於利空。
安希猜測的不錯，知道某些事情的哈莉確實不避諱與趙守時的接觸。
有些事情，即便是她也只是隱約聽到些許的風聲。
帝都廣播電視臺正在嘗試擁抱市場，他們想要選定一點子公司爲契機，準備用五年到十年的時間，推動這家子公司的上市計劃。
目前來說，有兩個備選，其中可能性最高的就是紫禁城影業，上面會用一年的時間去考察誰能夠承擔這個重任。
不管是那家公司成爲‘種子’，公司的管理層可謂是雞犬升天，至少提高一個級別。尤其作出巨大貢獻的，必然會得到豐厚的回報。
這還只是成爲種子，若是真的按部就班的走向上市的道路。
這家公司必然要與電視臺方面進行剝離。不再是電視臺的子公司不說，甚至還會接受一些產業，成爲大型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