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賣花
兄弟幾個溜達到天黑,按東北話來講,那就是:小刀捅後丘,開了眼了。
吳猛吃飯的時候沒說啥,回到雙人間躺下嘀咕一句:“有點嚇人了。”
吳剛坐在牀上揉揉額頭沒接話,一條街上的君子蘭要價幾百幾千甚至幾萬。
就跟擺攤賣黃金差不多,確實很嚇人。
吳昊溜達一圈,主要是瞭解行情確定價格,順便去商店裡買四個半截的小薄被和四個編織袋。
回到住處讓老吳出去走走順便買飯回來,他將花盆放在牀下。
這一路上並沒有一直裝在竹筐裡,坐車的時候也會用人拿着曬會陽光。
太值錢了需要小心伺候。
吳衛國溜達一小時,拎飯回來時臉上帶有驚容,吃完飯說了一句:“都特麼瘋了!”
吳昊躺牀上沒接話,心裡暗歎:“再過一個月,不止有瘋的,還有上吊的。”
和炒股一樣,全是綠。
早上起來下樓買早餐回來吃完,從牀下拿出花盆照太陽,君子蘭在一到五月開花。
也和天氣冷暖有關係,他家這四盆從品相就能看出差距,分四個等級。
最差的一盆剛結出花骨朵,最好的那盆,花開正豔。
吳衛國笑道:“真的值四十萬啊!”
人都一樣,接受不了東西賣的太貴,能接受自己賣的貴,他也不例外。
等待是種煎熬,五月份的春城一早一晚可冷了,吳昊昨晚又通知兄弟們十點左右再出門。
擡手看看錶,時間差不多了,把最差的一盆花裝進竹籃,外面用小薄被包上,又放進編織袋裡背起來。
讓老吳留守,他自己出去賣花,走出門口能看見哥幾個在附近溜達。
春城紅旗街東北西南走向,他給兄弟們使個眼神,揹着編織袋往東北去。
這個時間段,有很多人在街上買賣東西,講價時急頭白臉的,不是講幾分錢,人家買花是幾百幾百的講。
吳昊在銀行不遠處停下,這附近攤位多,他沒找地方擺攤,揹着編織袋打量路兩邊。
自古套路得人心,感情,買賣都一樣,不能一直守株待兔傻等。
他來回溜達挑選目標。
偏遠地區不知道春城君子蘭的事,但大城市電話多,知道消息的人不少。
外地來的,大部分都是有錢人,他就發現一個。
東北面走過來兩個人,其中有個老頭應該是花農可以忽略,另一人穿着打扮不一般。
八五年有些人爲了撐排面會買西裝穿,如果不從新改衣服,穿在身上又肥又大。
顯得非常土。
這人身上的西裝非常得體,看面相白淨有四十歲,打量四周攤位上的花不停皺眉。
老頭指哪盆他都擺手,看樣子是沒相中。
吳昊剛要把花拿出來,彎腰時掃眼西南,又一個四十五六歲的人引起他的注意。
有些人在人羣中顯得特殊,這個中年人有一種上位者的氣質,哪怕他特意低調也隱藏不了。
身穿中山裝,走路自然而然的有派頭。
低調爲啥還穿中山裝呢?
因爲捨不得脫,跟有病似的。
這人給吳昊一種感覺,是個領導,長年累月養成的派頭,可能是那種管財務的二領導。
和西裝男表現差不多,一副沒相中的樣子,如果真是領導,如果不管財務,哪來的錢買貴花?
買完還不一定是自己養,可能是爲了往前走走,送點“土特產”。
比如領導擦辦公室中的君子蘭,唸叨一句:這盆不怎麼好。
至於這“土特產”爲啥敢送,爲啥敢收,那真不知道。
現在來了兩個有錢人,吳昊馬上蹲下把竹筐拿出來,又將君子蘭拿出來。
用木板橫在竹筐上,直接把花往上一放。
如今可以這麼形容紅旗街,和古玩市場差不多,唯一區別就是賣的東西不一樣。
有些人,學多少年都不一定能看明白古玩,但是接觸兩個多月君子蘭就能看個大概。
很多好花都被藏起來了,除了商店裡標價多個零的,他這盆花在擺攤區屬於“鶴立雞羣”。
一眼就能看出來差距,他右後面一個賣花的大媽直接就蹦起來了。
一跺腳又拍下大腿喊道:“你這孩子不是遭賤人嗎?”
三步並兩步走過去看見編織袋裡的小被,急忙拿出來說道:“快!快包上!”
見吳昊動作慢慢悠悠的,她蹲在旁邊一拍大腿帶有哭腔的喊:“唉呀媽呀!這盆花值好幾十萬吶!”
“如果凍壞了,我都得去上吊啊!”
跟哭墳要訛人的聲音差不多,不少大媽都會這個“絕活”。
不是她的花也把她急夠嗆,因爲是真值錢啊!十多年工資,相當於後世一百萬!
不光她急,一嗓子吸引來不少人,有兩個急脾氣的差點罵人了。
吳昊也不是傻比,就是故意這麼做,他太清楚這幫大媽的性格了,果然效果明顯。
穿西裝這位離得近,就算有人擠,他也沒躲開,看幾眼花嘀咕一句:“好像差了一些。”
跟着他的老頭說:“難得遇到有出手的,商店裡那些花貴的離譜了。”
吳昊微微低頭,現在跟小豆包的樣子差不多,他也豎着耳朵偷聽。
這西裝男說話是港腔。
現在能來大陸的,那就是有錢!
他又和小豆包一樣偷瞄,這可能是老吳家遺傳的“絕學”,直接無師自通。
看見那個穿中山裝的進來了,雖然沒聽清說啥,但從表情和脣語猜測。
他也嫌棄這盆差一些。
有八成機率這是要送“土特產”。
有人買花自己養,是真心喜歡,可是他沒那麼多錢。
有人想倒賣一手,這樣的人,會先打聽價格,不會嫌棄花差一些。
這兩位都不是給自己買。
吳昊不怕他們嫌棄,就怕他們沒錢。
有人買不起也問:“兄弟,這花賣多少錢?”
吳昊故意讓附近人都能聽見,喊道:“十萬零八千!”
這玩意就跟處對象似的,只要有人搶,“破”點也是寶!
果然,聽見這個數字,又圍過來不少人。
幾萬塊錢的交易,每隔兩天就有,超過十萬的,最近基本沒啥了,都在瘋狂漲價呢。
有懂行的人說了句:“貴了。”
剛纔那個大媽一跺腳怒道:“貴啥?這花值三十萬!”
圍觀的人撇撇嘴,不算那些往起炒的花,如果按正常市場價,這盆花不值十萬。
“來,我看看。”
人羣外傳來聲音,大夥望過去一看,有人認出來了,正是花卉公司的經理郭鳳儀。
吳昊見過他照片,如今在內地,價值九萬的豪華皇冠轎車絕對是豪車了,用車換君子蘭,這老小子沒幹。
郭鳳儀認識這位穿西裝的港島人,互相寒暄兩句,原來這位是港商。
郭鳳儀又和熟人點點頭就看花。
品相比他那盆差一些。
有人問一句:“價格合適嗎?”
郭鳳儀是行家,如果沒人問,他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家生意,見問的人多了纔開口。
“小貴一點,遇到合適的買家還能漲價。”
大夥翻翻白眼,嘮的屁磕。
吳昊笑道:“不愁賣。”
郭鳳儀點頭:“那對!”
這幾個月的君子蘭,比醜女好“嫁”多了。
冷場兩分鐘,吳昊知道兩個目標人物不會買,昨晚瞭解完市場價格。
這盆花賣八萬八撒手沒,賣九萬八也不難,故意多要一萬等着人講價。
一萬可不是小錢了。
難得遇到十萬塊錢的花,圍觀的人不會散,能陪一下午甚至好幾天。
有個穿着很普通的老頭蹲下仔細打量完才說:“九萬,我看看。”
吳昊本以爲會等很久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要買了,回個價:“九萬八,絕對不愁賣。”
他剛纔沒注意到這老頭,現在細打量,長相富態,給他感覺不像領導和財主。
更像那種已經成功了,開始享受生活的二道販子。
老頭只是猶豫下就點頭,伸出手說:“給我看看唄。”
衆人見這老頭是真要買啊,都露出興奮神色,就像自己賣出去十萬塊錢的花一樣。
也有古玩撿漏的感覺。
吳昊把裝花的竹筐往前一推說道:“看吧。”
一盆十萬塊錢的花,沒人敢搶,那是找死,跑不出去十米就會被抓住。
如果有幾十盆,那就剩不下了。
這君子蘭和古董一樣,必須放地上讓別人再拿,不然接手時摔了,責任不好確定。
老頭眼裡帶有笑意,先趴在竹筐上檢查,然後又拿出來一點土檢查,包括花盆底下的土都看。
又對郭鳳儀說道:“幫看看。”
看花沒那麼多規矩,但是做人有規矩,郭鳳儀等吳昊點頭才幫忙看。
倆人檢查十多分鐘才互相點頭,他們要確定花是否有毛病,別拿家裡養幾天就死了。
十萬塊錢沒了得上吊。
吳昊見老頭有些猶豫,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說了句:“連土都翻了必須買,這花肯定沒毛病,但是不能保你一輩子。”
老頭笑了,站起身說:“去銀行。”
吳昊把花重新裝起來往銀行走,看向老頭身後還跟着兩個年輕人。
面相有七分相似,應該是父子,一個人不敢買這麼貴的東西到處走。
吳夏和吳強跟上走在旁邊,這是之前商量好的,附近盯着的眼睛馬上消失大部分。
吳昊進銀行把花放地上讓兄弟看着,他和老頭開始辦理手續。
把錢存好,指着地上的花說道:“連袋子和棉被都歸你了。”
老頭打開編織袋又確認一遍,抱一下拳才領兩個兒子離開。
吳昊出門先進商場,見沒人跟着,讓吳強二人去街上溜達,他轉悠一圈。
買個圍巾護住臉,又買個小帽子帶好,從後門出來往街上跑,去找那個中山裝。
幾分鐘後看見中年人,小跑過去拉住他說:“爺們等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