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女人爲什麼互相針對、陷害,是吃飽了沒事兒幹,閒得慌嗎?
顯然不是。
宅鬥、宮鬥,鬥爭的是資源,是利益。
就像是妯娌間會互相攀比、較勁兒一樣,今天你的孩子從公婆那得了一雙鞋,改明兒我的孩子就得要從公婆那要回來一身衣服;今天公婆讓我多幹了一些活兒,明兒我就得想辦法讓公婆多給你安排一些活計補上;今天公婆出錢給你丈夫買了車,明天公婆就得給我家的房子出個首付……
多子女家庭裡也一樣,姊妹間會爲了誰多吃一個雞蛋;誰多得了父母一個擁抱、一聲誇讚;誰被父母帶出去玩;誰讓父母重視的去報興趣班學習等等而爭執一樣。
宅鬥和宮斗的動機和普通人家的那些瑣事、矛盾是一樣的,唯一的區別不過是所爭奪的利益的大小罷了。
這一世紀難題,哪怕到了後世,不論男女,不論老幼,也一直在爭奪、計較。
在王雪琴看來,陸振華有那麼多女人,二三十個孩子,她若不爭寵,她和孩子哪兒來的好日子過?
孩子若得不到父親的看重,孩子的前途豈不渺茫?後半生無盼?
可她若是要爭寵,頂在她和孩子前頭的便就是心萍和傅文佩,久而久之,豈能沒有矛盾爭執?
有了利益矛盾,她自然是要將對方打落下去的,從前心萍在的時候鬥不過她們母子倆就算了,現在心萍沒了,她還怎麼可能留着傅文佩。
有傅文佩在,她還怎麼把陸振華、陸振華的錢、陸公館牢牢的把握在手裡?
傅文佩和依萍離開後,若是她對她們太過大方,那損害的豈不是自己和自己孩子的利益?
與其把錢給死對頭花用,何不留着給孩子做個保障?
而對於傅文佩來說,王雪琴進門後就奪了陸振華對她的寵愛,而這個寵愛又是與實際到手的利益掛鉤的。
例如陸振華私下補貼的零花錢、好看的衣裳首飾、奴僕的敬重、餐食標準等等。
等王雪琴的孩子生下來後,哪怕陸振華再看重心萍,可不可避免的還是會或多或少的分些注意力給王雪琴的孩子。
是以,不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兩邊之間都是存在着絕對的競爭的。
當然,也不是說其他姨太太和她們的孩子就沒有競爭關係了,只不過是她們兩個進門的時間相連,孩子的年齡又相仿,因此矛盾會格外大些。
一來二去的爭鬥間,傅文佩對王雪琴的怨懟自然不小,再加上爲了孩子打算,換子一事兒自然而然就發生了。
後來王雪琴將傅文佩趕出家陸家,傅文佩自然很難對依萍心平氣和,疼愛得起來,壓在心底的多年怨氣就這樣找到了出氣口。
若說傅文佩對依萍全然沒有真心,那顯然不是,十幾二十年,就是常用的鍋碗瓢盆,常擺的綠植,那都是能處出一定感情的。
不過,介於傅文佩寧願讓依萍輟學,都不願意賣掉虎皮,李副官一借錢,虎皮就讓李副官立馬拿走賣了;寧願依萍去陸家被打被罵被踐踏,也不願意自己上陸家要生活費;寧願讓依萍一直去唱歌掙錢,也要“善良”的拿着依萍的血汗錢去普度衆生,沒想着攢起來,好讓依萍過幾年好繼續學業等等來看,傅文佩對依萍的真心也不太多就是了。言歸正傳,在賈赦看來,宅鬥只有立場之分,沒有善惡對錯之分。
硬要有對錯之分,那也不是那些女人的錯,而是男人的錯,社會的錯,時代的錯。
因此,只要賈赦不是局中人,那麼不論是傅文佩還是王雪琴,賈赦就都可以用平常心看待。
“九姨太,你別哭了。與其傷心懊悔,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麼彌補,拯救。”賈赦勸慰道。
聞言,陸振華連連點頭,起身將王雪琴從地上抱起來,勸哄道:“糟糕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多想無益,懊悔糾結、頹喪抑鬱更是無益,與其繼續蹉跎下去,不如緩緩心神,糾正錯誤。”
王雪琴就是不愧是能給陸振華戴綠帽子的勇猛女人,情緒崩潰一陣子後,很快便重整旗鼓了,強壓下心頭的酸澀苦意,滿腦子全是怎麼要回依萍,怎麼彌補依萍,怎麼讓依萍放下從前的齟齬矛盾等等。
至於換子的仇敵傅文佩,王雪琴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情搭理,一切都等她和依萍的情況緩和下來再說。
眼見王雪琴和陸振華要開始討論依萍和如萍的歸宿問題了,賈赦忙道:“這件事情早上我已經同依萍說了,明天上午十點鐘左右,我會將依萍送過來的。”
說罷,賈赦站了起來,拿上公文包,指着被陸振華擱在桌面上的報告單道:“那臺儀器是最先進的設備,距離投產實用還得需些時日,希望你們不要往外張揚。”
陸振華和王雪琴點頭,紛紛應好。
雖然他們沒見過那什麼最先進的儀器,但他們卻並不會認爲賈赦在拿他們在開涮,只因實在沒有必要。
在他們看來,要賈赦真想整蠱他們,實在不必這麼麻煩,隨便張張嘴,就能搞得他們互相猜疑,生活一團亂麻,何必又是儀器、又是抽血、又是報告單的,不嫌麻煩且多餘嗎?
再說了,他們早就分家了,沒有利益糾葛,賈赦堂堂一個大老闆,實在沒必要這麼捉弄陸振華這個對她還算不錯的親爹。
離開陸公館後,賈赦擡手看了眼手錶,才下午四點多,索性去戲院聽會兒戲。
至於另一個當事人如萍那裡,賈赦實在懶得等如萍放學,索性離開的時候直接讓陸振華和王雪琴告訴她。
剛進入戲院,賈赦非常靈敏的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今兒的班主和店小二好似有些緊繃,不如平常那般自在從容。
賈赦精神一凜,探出精神力探查,果然在二樓一放着竹簾的包廂內,看到了七八個穿屎黃制服的,坐在中正的小矮男人下巴還有兩撇不美觀的小鬍鬚。
賈赦跟在引路的店小二身後,不動聲色的給身後的保鏢打了低調隱蔽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