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結局

終於可以下地。

雖然快跑或是大步行走都被青溪三令五申的禁止,但是慢步他還是允許的。

他說,總不走動也不好。但是要小心,不能使力。

蔥頭問我要去哪裡,我想了想,說要去買雜誌和零食。

結果他一臉嫌棄的和我在街頭告別,他說要去看一看他手下的弟兄。

我滿臉茫然的看著他,他纔想起來的告訴我,他現在手底下一大幫子人要管。

好象最無聊的就是我。

青溪有要做的事,蔥頭亦然,我無所事事。

穿過大教堂前的廣場,我本來想去巫師殿,可是剛走到門前就看到幾隻碩大的骷髏兵擠在門口,裡面象個菜市場一樣吵鬧,聲音大得幾乎要掀翻屋頂。

還是算了。

繞了一圈,跑到戰士工會的門口去了。青溪說現在盟主的職位是天璣暫代。我到門口的時候,發現這裡戒備森嚴,來來往往的戰士都板著一張臉。不過也難怪,滄海他出了這樣的事……

而且現在還在談判,戒嚴也是可以理解。

我在門口站了站,沒想進去。但是守衛還是例行問我,做什麼的?要找人嗎?

我搖搖頭。

天璣肯定也很忙。

腿有點累。到底是好多天沒這麼站過走過的。

我扶著牆歇氣兒的時候,後面突然有人喊我一聲:“一江!”

我聽著耳熟,一回頭,愣了一愣,笑起來:“劍心!”

那個快步跑過來的大個子,可不是劍心是誰!

“真巧!”我說:“你也來奇巖啊?去工會做什麼?”

“登記唄,因爲兩大陣營對峙了好久,戰士年錄都斷了一年沒有做了。現在好不容易奇巖這邊重新接納黃昏那邊的戰士登記,所以人多得很。我正好是來送信,所以也順便進去登了一下。”

我眨眨眼:“劍心你……是黃昏那邊的?”

他一下子笑出來:“你什麼眼神兒啊!”把半披著的斗篷往上掀了下,露出胸口的標章來。我“哦”了一聲:“你是騎士團的呀!嘖嘖,升得倒快,上次分手到現在纔多久啊,你都是金章騎士了!”

他翻翻白眼:“怎麼可能半年就升到金章啊!那奇巖rì報頭版頭條還用得著寫別的嗎?我一個人能佔一版了。我從鉛章到金章,一共用了四年呢!”

我有點心不在焉,然後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指指大門:“這些看門的實在可惡。我想去找四眼天雞,他們盤問個沒完羅羅嗦嗦,你能不能帶我進去呢?”

劍心一下子就笑了:“這有什麼問題,跟我來!”

金章的身份真不是蓋的。

我跟在他身後進去的時候,門衛竟然真的一字未問。

戰士工會我來過幾次,不過這次跟上次,相距真的很久了。

上次從這裡離開,我是被擡走的。

這裡光線算是不錯,窗戶很大很明亮,然而屋裡還是點著明亮的琉璃的燈,連最小的角落也映得一片澄澄的光。

轉了好幾個彎,我原以爲天璣會在樓上,但是沒有。他在後面,轉了兩個彎,纔看到他。

他身邊有兩個很高大的戰士,正在跟他說什麼事情。我站住了腳,等他們說完。

天璣的樣子好象成熟了好多,頭髮有些長,大約是最近事忙來不及去剪短,遮住了半邊臉龐,我站的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堅毅的下巴,還有略單薄一點的脣。

他在一份什麼文書上籤了名,然後擡起頭來把文書遞給他面前的戰士。

這時候他看到了我。

我有點侷促。

一下子想到他坐過牢,然後一次次的越獄。

那三十七塊鐵牌子。

還有,青溪順利的離開了神殿。

天璣。

可是他衝我笑的時候,我也一下子笑出來,特別沒心沒肺的那一種,然後大步向他跑過去。

果然腿還是不行,跑到他面前的時候,膝蓋痛得象要斷掉一樣,小腿和腳根本不聽使喚,身子一下子就向前栽過去。

天璣搶上來一步把我抱住了。

“天璣!”我伸手就去扭他耳朵:“你怎麼取了這麼有創意的綽號啊!”

他的金髮因爲昂頭的動作而四下裡飄散,露出漂亮的面容:“比一江秋水有創意吧?”

我連連點頭:“絕對有,肯定有!”

他把我放下來,然後跟劍心點點頭:“你也來了?騎士團那邊有事情?”

劍心搖頭:“沒有,我只是遇到一江,順路陪他進來的。您這邊事情要是忙得差不多,也抽空回去看一看,有些事情執事官還是不能一錘定音的。”

我歪頭想了想:“天璣,你滿厲害啊。工會,騎士團,黎明軍團,好象現在軍權政權集你一身啊!”

他拍拍我的頭:“是啊,小江江後悔了嗎?誰讓你這三年跑得人影兒不見,找都找不到。不然你在這裡給我幫幫忙,也省得我天天連吃飯的空兒都沒有。看看,我的頭髮都有這麼長了。”

我嘿嘿獰笑兩聲:“這好辦啊,我幫你剪!”順手從他腰裡拔了劍出來,在他脖子上來回比劃!”

“你省省吧你!”他劈手把劍奪了過去:“我還想出門見人呢!”

我格格笑:“喂,你們工會的招牌飲料呢?不請我喝一杯?”回頭跟劍心說:“喝一杯再走吧?”

劍心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工會的招牌飲料,是說話島産的啤酒。

我幾乎踏遍了整塊的大陸,唯獨說話島沒有去過。

原因說來簡單。

我暈船。

以前在jīng靈村的時候,曾經跟他們一大幫子人去野遊,到艾莉絲湖上去划船。

天不怕地不怕敢到老虎嘴裡去拔牙的我。

居然暈船。

實在丟臉的很!

那一回吐得是昏天黑地,翻腸倒肚嘔心瀝肝,痛苦得幾乎要拔刀抹脖子。

啊,扯遠了。

反正,說話島我是沒去過。

天璣叫人倒啤酒來的時候,我正嘮嘮叨叨跟天璣說上次我被蔥頭惡搞,青溪還在一邊幫腔的事。原因是蔥頭耍了一趟刀,我在一邊叫好。其實我捧他場,主要不是爲了討他開心。那天實在無聊,很想把蔥頭按在牀上爲所yù爲一回,所以他說到院子裡耍刀給我看的時候,我很給面子的,說我非常非常想看。

等他一趟刀耍完,我又鼓掌又吹口哨,誇個沒完。末了兒想起來以前聽人說過說話島有個很出名的刀客,不知道有沒關係沒有反正扯出來硬往蔥頭身上套。

“蔥頭……你真的很厲害耶!你師傅是不是傳說中的殺人一把刀啊?”

青溪在後面居然不緊不慢來了一句:

“他這一手兒是跟說話島殺豬場的大師傅學的,那人號稱殺豬一把刀!”

我當時……滿臉黑線,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我這麼說的時候,天璣不給面子的大笑,邊笑邊說:“沒錯……哈哈,說話島是有這麼個大師傅,外號就是這個!”

我衝他瞪眼,天璣只裝沒看到:“說起來,昨天還有臘腸什麼的剛運到,只可惜你們jīng靈不吃肉食,不然可以讓你嚐嚐什麼纔是人間美味。”

我更鬱悶!什麼人啊,明明知道我不吃肉還這麼說!

悶悶的喝了一口啤酒。

“沾到沫兒了。”天璣伸手過來,好象是要替我抹嘴角的樣子。我身子微微向後閃,他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縮了回去。

“青溪他們對你好不好?”

我的頭都快低到那一大杯啤酒裡去了,說:“好。”

“要是蔥頭欺負你,你跟我說,我叫人收拾他!”天璣向我揮揮拳頭:“哥哥現在手裡下怎麼說也一大幫子兄弟呢!”

我笑出來:“你當了官兒,說話怎麼越來越江湖氣了!”

劍心安靜的坐在一邊,聽我們說說說,一小口一小口,把酒喝完了,抹抹嘴角站起來:“團長,一江,我還有些事,這就先走了。”

我斜眼看他:“真不夠朋友,剛見面還沒說幾句話就走啊!”

他笑笑:“真有事。反正我知道你在奇巖,有空我再來看你好了。”

我哦了一聲。

他理理胸甲和褲子,拉拉披風,大步向外走。

眼看他走到了門口,我突然提高聲音說:“劍心,白風究竟死是沒死!”

這句話喊得聲音很大,估計整條走廊都聽到了。

劍心的身子一下子停住了。

我跳下凳子,向前走了兩步,又問了一遍:“白風死了嗎?”

天璣站在我身邊,手按到了劍柄上。

劍心慢慢回過頭來,臉上居然還有一個淡然的笑容:“你知道了?”

我猜對了。

可是,一點兒成功的喜悅都感受不到。

“我本來沒想到是你。”我嚥了一口口水,手緊緊握著拳,覺得手心裡溼溼滑滑全是冷汗:“你不承認,我也不能肯定。”

他居然點點頭,一臉平靜地說:“你很聰明。其實我一直想除掉你,只是沒有機會。”

“從時候開始?”我也很平靜地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想殺我?”

“從上一次告別的時候。”他居然還笑了笑:“如果你沒有遇到那個蔥頭,我可能已經動手了。”

“那白風呢?”

他表情象是在認真思索,然後說:“從我發現他想起來他是白風的時候。”

我問了剛纔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問題:“他死了嗎?”

劍心沈默了一下,說:“沒有,我沒能殺死他。最後我還是想起了小月的臉。”

我覺得身上沒力氣,也站不穩:“謝謝,你可以走了。”

他的意外這時候才流露出來,好象不知道爲什麼我說了這句話一樣。

“你可以走了。”我重複了一遍:“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四眼兒天雞肯定不會想請你吃他剛運回來的香腸。”

天璣居然補充一句:“是臘腸。”

“對,他不想請你吃臘腸。”

“可是,”天璣頓了一下:“我想送他去嚐嚐奇巖的皮餅。”

輪到我發愣:“什麼皮餅?”

“滄海現在天天吃的那玩意兒,監獄裡的標準樣板夥食。”

我擦擦鼻子:“你用什麼罪名送他進去?”

殺人未遂?

開玩笑了,殺人未遂算得上什麼罪?這片大陸上天天不知道有多少殺人已遂的還逍遙法外呢!殺人未遂根本算不得什麼罪。

昨天我才知道滄海是什麼罪名被關押。

擾亂公共治安。

聽到這條罪名的時候我差點兒跌倒!

亞丁大陸上對戰士的刑罪訂得不是一般的鬆!

跟法師完全不一樣!法師行動就有規矩管著,白法學一條黑巫術就可以把你捆起來燒死!我當年被打得半死不活,其實我犯的罪比滄海和劍心可算是輕的呢。

“要罪名還不容易……”天璣的笑容不知道爲什麼這麼讓人後背發冷:“給他安一條不就行了!”

果然……人當了官說話口氣就是不一樣!

牛!

白牧果然一下子直起了身子:“我哥?”

劍心冷冷一笑:“他沒死在和黃昏的那一場火併裡,你聽到這消息是不是很開心?不過白風已經知道你對小月的作爲,你覺得你以後還能再見到他嗎?”

白牧愣了片刻,嘴裡低低的喃喃自語,頭一直在搖動。

“他活著不止我一個人看到,你旁邊這個巫師也是親眼見過他的,連滄海和青溪都見到他還活著。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問問他們。”

白牧擡起頭來,眼睛望向我。

雖然白風現在是生是死還不確定,但是,那場戰事之後我救過他,從井裡撈起來他,是真的。

所以,還是衝她點了點頭。

白牧輕輕點了點頭。

“按你的所作所爲,其實我一刀殺你,還便宜了你。”劍心蹲下身來,跟白牧對視:“等審判結束,你怎麼也得是火焚或是鐵鞭笞斃吧……”

白牧忽然輕輕笑了笑,低聲說了句什麼,劍心應該是沒有聽清,又向前湊近了一些。白牧的聲音很低,只看到她嘴脣張翕。

我的耳朵輕輕顫了一下。

劍心愣在那裡。

白牧淡淡地說:“該送我去什麼地方,這就去吧。”

天璣問我,她說了什麼。

我說,沒聽清。

其實對白牧,白風,或是劍心來說,那句話可能比較重要。

對於我們,其實就沒什麼意義了。

畢竟小月已經死了。

天璣把我從工會裡送出來。我搖手讓他不用送,事忙,先忙去。

走出幾步了,他又喊了一聲:“江江。”

“嗯?”我回過頭。

他頓了一下,才笑著說:“回來叫蔥頭過來拿點兒臘腸,我記得他也愛吃這個。”

我笑著跟他揮揮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開了。

沒注意,走的不是回去的方向。

已經走到側門的門口了。長長的一道堤橋,護城河下水流潺潺。

看著有三三兩兩的人從身邊經過,戰士居多。

下了橋都向左拐。

向左……

是競技場啊。

今天天氣滿好,應該有人去競技的吧?

慢慢跟著人後面,朝那邊走。

離得還有老遠,就聽到那邊叱喝連連,彩聲不斷。

真的在比呢。

柵欄外圍著不少人,法師有巫師有戰士也有,穿著各sè各樣的甲冑法袍拿著讓人眼花繚亂的武器,一邊給場中人打氣叫好兒,臉上寫滿了躍躍yù試。

我靠著木柵向裡看,場中有好幾對人,離我最近的是三個人。

扎著羊角辮的矮人妹妹,一個黑jīng的巫師,還有一個白jīng靈巫師,三個人鬥作一團,看起來象是矮人妹妹以一敵二。

不過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攻擊用的機器人。

說起來那兩個巫師不見得就能佔到上風,打得就是消耗戰,看誰先撐不住了。這個時候,決斷變得很重要,先攻擊誰,先使用什麼攻擊。

有時候一著落錯就全盤皆輸。

這種大混戰我以前也常玩。

這是個美好的時代。

猛士如虎,美人似玉。所有人都在這天地間,按自己的意願成長。

太陽暖暖的照在身上,擡頭望天,眯起眼。

其實所有人都在走自己選擇的路。

或喜或悲,不須悔。

因爲選擇是自己做的。

忽然場中人無一例外地向外退散,露出場中一大片空地來。

有什麼厲害人物要比麼?

我揉揉眼看過去,首先就看到一頭耀眼的紅毛兒!

另一邊是個生面孔,黑黑的膚sè暗紫的頭髮。是個黑jīng戰士。

兩個人緩緩的拉開了距離,場中靜得只聽到呼吸聲。

四周圍觀的一下子全靜了下來。

有人站得遠遠的讀秒計數,數著:“一,二,三!”

場中響起靈魂彈敲破的聲響。兩條人影陡然間飛撲起來,刀光劍影光芒四shè,眨眼間就龍騰虎躍,鬥在了一處。

打架看了無數場。

蔥頭的力道好不凌厲,一刀劈下時,黃塵激盪烈烈作響。

好長時間沒看他打架了,嗯,感覺真有點懷念。

擰腰反身回劈這一記背刺,可以說是蔥頭的成名絕技了。

從無失手的絕招,可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說起來,致命之息其實他也得心應手……還有一上來就不要命似的痛擊之勢……

這個家夥好象在用刀子打人這件事上特別有天份。

好象有人天生愛唱歌,有人天生愛吃肉。

蔥頭他一定是天生愛打架!

矯夭似龍騰,回步如虎躍……

嗯,蔥頭天生該吃打架這碗飯,不然真的是一種資源浪費。

蔥頭真的很能打。

青溪的善謀,可能也難逢對手吧。

爲什麼……

低下頭來,看看攤開的雙手。

我能夠留住這樣優秀的兩個人嗎?

象我這樣的巫師,大陸上成把成把遍地都是,沒什麼稀罕。

場中的激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四面圍觀的人大聲鼓譟著,興奮得吶喊不止。

他們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到,驚天動地一聲巨響,兩條人影靜止了下來。

蔥頭站得筆直,那個黑jīng慢慢的單腿跪地,捂著腹部彎下身去。

勝負已分。

蔥頭上前一部,伸出手去。那個黑jīng倒不介意,扶住他手借力站了起來。他的面甲在打鬥中掉落一邊,一個巫師奔上前去撿起那面甲,遞給黑jīng戰士。

他們互相說了兩句客氣的話,看不出來蔥頭現在成熟好多,要在以前,客套的話是打死也不會說的,看來還是青溪管教有方……

接著又有兩個鬥士兩個巫師上去挑戰,蔥頭居然沈穩如山嶽,一一應對打發了他們。其實要說,他的實力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大戰小戰無數趟打下來,早磨練得渾身是刀百毒不懼。要說戰鬥經驗,這滿場子恐怕沒有比他更豐富的。

那些人一方面是敗在實力不夠,一方面是敗在經驗不夠。

比如第一個上去的巫師給他念遲緩,遲緩招數不是不好,對蔥頭這樣以力量和速度取勝的家夥是很有效的,可問題出在他的遲緩才學了幾天?這種程度的遲緩就算套在了蔥頭身上,也只當是吹吹小風,根本沒辦法達到鎖牢他的地步。

第二個巫師上去用冰之匕。其實冰匕還是我的成名絕技呢。可是他有點太年輕,用冰匕之前先念一個催眠纔是致勝保命之道,不知道他是不知道呢還是覺得沒必要……

蔥頭還真是滿厲害啊。到底不枉他當了那麼多年的通緝犯!

握一握手裡的魔仗,把面甲向下一拉,披風裹了一把,從柵欄門那裡走進了格鬥場地裡面。

旁邊有個法師正在給各個打完下來的念治癒咒語,我不作聲地向前走了一步。蔥頭叼著個補血水的瓶子,邪氣地看我一眼:“怎麼?也想打一場?”

我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怕被他認出來。

那還打個P啊。

他把瓶子隨手一扔,魂體倒挽著:“行啊,來吧。”

我魔杖也亮了出來。

旁邊有人讀數:“三,二,一!”

蔥頭身子象是脫弦之箭般,魂體寒光閃亮,迅疾無倫向我衝了過來。

十步,九步,八步……

“醉夢——沈酣!”我短促而低沈的唸完了快速催眠!

一陣凜冽的寒意象是要割開肌膚那麼凌厲。

蔥頭的魂體已經抵在了我的胸口上,巨大的衝力迫得我向後退了半步,可是隻這麼半步。

他再也不能前進半分。

一雙眼中充滿了挫敗和不可置信,僵在當場。

蔥頭啊蔥頭,你輕敵了。

遇到一個等級和我相仿的巫師,掌握快速催眠,時機又拿捏到剛好。

開場就是終場。

接下來我就可以用小冰匕給你放血了……

你就只能眼睜睜等著掛。

唉……真是。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家夥把他慣成這樣子,居然危機意識這麼淡。

或許是對自己太有自信了吧。

我在面甲下微微一笑,並沒有接著攻擊。

一邊的人一下子全停止了閒話和議論,眼睛瞪得老大看著場中的我們。

我回頭出了競技場。

那個家夥明顯是沒有認出我來呢。

真笨。

給你個小教訓,讓你下次遇到巫師小心點兒。

競技場走幾十步就是奇巖的護城河。

我站在河邊發了一會兒呆,看河邊樹的葉子飄落下來,在水面上輕輕浮著,細微的漣漪盪開來。

慢慢順著橋堤又回了奇巖。這會兒巫師教堂應該人很少了吧?畢竟現在是中午啦,大多數的人都該趁現在去填飽肚子纔是。

轉了一圈又跑到巫師殿,果然門可羅雀。進去轉了一圈,問了幾個問題,找了兩卷書。那個負責管理書籍的家夥我看著有些面熟,只是好久不來名字想不起來。他跟我笑著說:“喲,好久不見啊。”我也點點頭:“嗯,有段時間沒來了。”

他也是同族的jīng靈,不過早年受過重傷,所以一直留在城裡做這麼一份不需要太辛苦的工作。

腿瘸了一條,耳朵也不見了一隻。

雖然那裡被頭髮蓋著,看不到什麼傷痂,我的目光掃了過去,不知道爲什麼在那個位置上停了一下。

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笑了一笑:“看,多怪,一邊有一邊沒有,聽力打折不說,還影響美觀。”

這個人真開得起玩笑。

我不好意思起來,低頭笑笑,抱著那兩冊書出了門。

rì已過午了,陽光曬在身上很熱。

我眯起眼看了看天。

忽然書從我臂彎裡掉了出來。

我邁開大步飛跑。

從來沒有跑這麼快過!

胸口象是要被撕裂一樣痛,喘不上氣,腿好象已經不是自己的,機械地,本能的向前跑!

堪堪跑到了騎士團的大門口,揪住一個銀標章的問:“白……白牧……在哪裡?”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剛纔移送到神殿,現在應該審問完畢了吧。”

我腰都要斷了,胸口痛得厲害:“現在……現在呢?”

他指指神殿的方向:“你看,要敲鍾了!”

要敲鍾了?

MD!我當然知道要敲鍾了是什麼意思!

我又不是沒有聽過敲鍾!

想馬上拔腿向那個方向跑,可是一眼看到本來一直是關著的騎士團的大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

很疑惑地看了一眼,我知道騎士團的大門是不會輕易的打開的。

平時的往來,都是角門和邊門而已。

爲什麼這時候打開正門?

遠遠的,從這座高大建築物的深處傳來鐐銬的聲音。

我一下子愣住了。

這裡面,帶鐐銬的,應該只有滄海吧?

“要把……”才說了兩個字就開始咳嗽,越急著想說話越是順不過氣:“要,把他,怎麼,怎麼處置?”

那個騎士的臉上帶著一絲輕蔑而居高臨下的笑容:“他想要封印,所以送他去封印!”

我覺得有陣寒意從背後漫上來:“去封印?……席,席琳?”

那個騎士收斂起笑容的時候,滄海已經從裡面被押了出來。

他垂著的慢慢擡起來,我看到了他。

他也看到了我。

他眼睛裡有流動的光彩。長久的牢獄生活讓他的形容慘淡落魄,可是那雙眼睛睜開來向我看的時候,居然和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那個從005號房間裡推門而出,微微一笑的暗jīng靈。

眼睛裡那種蘊蘊的晶瑩光華。

“滄……海?”我氣短地喊他一聲。

他眨了一下眼,並沒答應。身邊的兩個高壯的騎士拖著他向一邊走。

“滄海!”我提高了聲音,追了一步。

身後那個騎士拉住了我的手:“哎哎,你做什麼啊你!別搗亂啊!”

“當——”長長一聲鍾敲,差點把我三魂七魄都敲散了。

驚惶失措的回頭看,神殿最頂上的鍾樓那裡,果然已經拉動了沈重的繫繩。

嘩嘩的鐵鏈拖在地上的聲音,滄海他們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天!

我要怎麼辦?

“滄海!”放開聲音叫,顧不上那麼多了:“滄海,不要去!”

他步子沒有停頓,依然在向前走。

“哎,你這個法師不要搗亂……”後面的騎士想制止我,我一邊踢蹬一邊放聲喊:“滄海!滄海!不要去!你明明能力逃走的!不要去!”

那身影站得很直,一步一步,越走越遠!

我死死閉了一下眼。我一個人沒法闖神殿,可是滄海的力量明明不會被這些鐐銬所困,也不會被這些騎士所困!我們出來混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在哪裡吃nǎi呢!

“滄海,幫我!”我聲嘶力竭:“白風要死了!你聽到敲鍾了嗎?白風在神殿裡,你要是不去救他他一定會死的!”

那個身影一下子站住了,猛然回過頭來看我。

我急到語無倫次,還是拼命說清楚我要表達的意思:“不是白牧!是白風!我不會認錯!我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一個女jīng靈的樣子的!可是真的是白風,不是白牧!現在神殿正在處刑!白風他會死的!”

他愣在原地。

“不管你是不是愛過他!不能讓他這麼死掉啊!”我胸口好痛。

“救他啊——”絕望的聲音,鍾一下一下地敲響。

外面的人完全想像不出來,那高高的,肅穆的牆裡面,有多少血腥和yīn鬱!

至高無上的地方,藏污納垢的地方。

忽然間異聲響起在耳邊。

那些加諸在他手腳上的鐐銬一下子被拉斷,那種讓人齒酸的機屬的聲音。突變在剎那間。那被他震開的騎士呆呆看著這一幕,象是嚇傻了一樣,竟然沒想到撲上來攻擊。

暗殺者那種瞬間提速我早就聽說過,也不是沒有見過。

可是動作如此迅速象驚雷閃電一樣,我真的是第一次見!

直到肩膀被大力抓住,那種要激烈的痛讓我回過神來。

覺得骨頭都要被他弄斷了!

“白風他?”

“笨蛋!”忍著痛罵他:“現在怎麼還可以耽誤時間!他耽誤不起的!”一把攀住他的肩:“你揹我,我們一起去!”

“男的站左邊女的站右邊人妖站中間——”

“啪!”

“哎喲!你講不講道理,我是幫你來劫法場的耶!你居然打我頭!”

抱著頭的我,看著一臉灰暗的滄海直跳腳:“早知道你不是好人!除了窩裡橫你還會什麼你!你有本事上去打呀,看我做什麼你!”

滄海一腳踢飛兩個衝上來的法師,那兩個飛出去的家夥還順便撞倒了後面半圈要衝上來的法師:“你要打架就好好打!你喊的什麼破口號!”他眉毛都豎了起來,刀柄倏地後撞,一個法師哎喲大叫,捂著腰眼彎下身去直叫喚,再爬不起來!

我一邊揮動魔杖大念催眠術,還顧得上忙裡偷閒跟他吵嘴:“我仰慕蔥頭這句話很久了!你不知道哦,有段時間我們rì子過得可苦啦!連補血水和靈魂彈都買不起!迫不得已啦……沈睡之雲!……KAO,想偷襲我……蔥頭就蒙面去打劫小商隊,上來就喊這個口號!你都不知道那個效果立竿見影啊……寒冰爆破……我敲我敲我敲敲敲……小樣兒的看你還不倒!……我早想學學喊口號了,可是蔥頭說我喊得沒氣勢,硬是讓我負責管贓物……太陽閃光!我劈死你個鬼頭鬼腦的家夥!”

一堆話纏七纏八,一邊唸咒語一邊罵著人一邊顧著跟滄海說我過去的豐功偉績!

衝上來的法師紛紛象被鐮刀割下的麥子一樣齊刷刷的倒地。

“內院!笨蛋!不是那邊是左邊!”

教堂的結構大同小異,我這種平趟過亞丁大教堂的資質再來QY這種小教堂踢場子真是大材小用了!

鍾還在敲。

嘴裡在胡扯八道,心裡卻焦急得象油煎火燒一樣。

內院的大門被滄海一腳跺開的時候,我們一齊擡起眼,看到那個在高高的刑架上捆著的,血淋淋的鳥兒一樣的白jīng靈!

滄海發出的嘶吼之前我已經有先前之明的擡手捂住耳朵。魔杖毫無章法的亂舞,催眠的魔法四下裡亂拋,拋到誰算誰倒黴了!

別恨我別怪我……我不是有意的……

一邊在心裡這麼念,一邊踏著被滄海掃倒的遍地的法師的身體向前衝。滄海已經拔身而走,兩聲金屬相交的撞擊聲,砍斷了捆縛人的鐵鏈子,抱著那人飛身而下。

“我看看我看看。”搶上去看那個人:“哎,他從哪裡弄的黑魔法裡的返身術!怪不得他可以變成白牧的樣子!”

“少廢話!你能不能救?”

我衝他無辜地瞪眼:“我沒辦法,我偷學的那點兒法師的本事早被神殿討還了!這裡法師倒是不少……可是你看他們哪個能幫你救人?”

滄海眉頭一跳一跳的,看情形心情大大不好,沒準兒接著就要大義滅親把我掐了!

“那個,找青溪啊!青溪都差點兒做了亞丁大主教,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兒!”

那個……看看象螞蟻一樣黑壓壓涌進來的戰士騎士們,手裡的武器上靈彈閃爍不停……磨刀霍霍向我們仨……

“那個,得先有命出去,再找青溪……”我有點口吃……

好壯觀的場面啊!

那個啥,都是來捉我們的嗎?

看看他們迅速合圍,卻沒有上來攻擊。

然後人叢分開,一個老熟人走了上來。

嗯?

我瞪直了眼!

怎麼,怎麼是這樣?

若是別人來,還有個商量餘地。雖然闖教堂罪名不小,但是這個犯人身份的確有待證實。

可是,來的是這個家夥,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居然領隊的是劍心。

不知道天璣在哪裡啊?就算不是天璣,換個其他隨便什麼人來都行啊!

偏偏……

他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揮了揮手。

真是……真是……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滄海和我互相看了一眼。

他可能還不知道劍心曾經做過些什麼,還試圖揚聲解釋,結果一句話剛說了兩個字:“我們……”人叢裡嗖的一聲飛出一枝銀箭來,狠狠shè向他的胸口。

得虧滄海身手還是不錯,匕首回撥身子一側讓開了那枝箭。

“死活不論!”劍心穩穩的吐出這幾個字。

下一刻,cháo水似的戰士騎士們涌了上來!

我苦笑了一下,本來已經所剩不多的法力……再看看滄海,體力已經在剛纔去了一大半了吧。

再沒有思考的時間。

想什麼也白搭啦。

唉,這次真的奉獻大了。

魔杖舉得高高的,我尖聲喊:“喂,我們要是現在舉白旗,是不是可以不用死的?”

這話被亂哄哄的人聲打鬥聲衝得根本沒人聽到!

我向後退了一步,縮到刑架後面念水爆。

滄海把白風放到了地上,站在我們身前。

這種情況下,也顧不上害怕了。

竭盡全力吧。

“喂,滄海……”

打鬥的間隙裡,我小聲說,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你後悔嗎?”

他沒有說話,橫掃倒了撲上來的兩個騎士。

我念治癒術給他補血,可我現在只有巫師的本領,沒辦法象法師那樣給他很好的治療。

“反正我不後悔。”我念完一句咒語,插空兒說了一句:“我不後悔。”

金鐵在空中相交撞的聲音,刺得耳朵生痛。

好象聽到滄海也說了一句。

很清楚的:“我也不後悔。”

只要無悔,前路怎麼樣,其實不用介意。

還是沒力氣了。

一點兒法力都沒有了,我的腿也沒法再支撐身體,靠著刑架站著,我的腳邊是白風。

而滄海身上的血越流越多了。

真沒想到會死在這裡。

後悔倒也沒有後悔。

只不過很想再見青溪和蔥頭一次。

如果早知道今天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昨天晚上就不會拒絕蔥頭。

陽光下血珠四濺,滄海肩膀上又受了一記傷。

我卻帶著個恍惚的笑容,在這一片紛亂的人cháo血海中,想起蔥頭臉通紅的樣子。

“笨蛋——”

好象幻聽了。

有可能是虛脫的關係吧,居然聽到蔥頭的聲音了,氣急敗壞的喊!不用連名帶姓我也知道是叫我,他總是這樣,要麼就是生薑,要麼就是笨蛋,很少有心平氣和喊我名字的時候。

真是的……幻聽也讓我聽到青溪的聲音啊,那纔是天籟之音。

“笨蛋!你頭被打壞了?”腰突然被人用力向後一帶,跌進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裡。

我猛力回頭,用力太大扭痛了脖子,眼瞪得老大,口吃起來:“蔥,蔥頭!”

一頭紅髮在陽光下象火似的凌亂,又黑又亮的一雙眼睛。

真是他!

“真是,一會兒不見你就惹事!”他把我向身後一帶,居然從身上拔出兩把魂體分離器來!我根本說不出話,他將一把硬塞在了滄海的手中,靈魂彈破碎的瑩光中,蔥頭手裡那把魂體劃了個半圈,靠得最近想要拿住滄海的三個戰士立刻倒飛了出去!

他一手顧著防禦,一手居然還掏出四五個小瓶子來,體力藥水補血水,看得我眼都直了。

“喝呀!發什麼愣!”他惡聲惡氣一如從前,我卻覺得他從來沒這麼可愛過,身子往前倚貼著他的背,手圈著他的腰。

“喂喂,我打架呢你別礙事……”雖然話還是說得很兇,可是他一點兒沒有要擺脫我的意思,身子居然還向後靠了靠把我護得更緊了些。

“你纔是笨蛋……你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這種時候不去搬救兵卻跳進來找死,你這個笨蛋蔥頭!”

他頭也不回,聲音被四周的叱喝慘叫嘶吼聲淹沒,斷斷續續的傳進耳朵裡。

可是我聽得卻很清楚,因爲我貼在他的身上,說話的時候,胸腔的震動一絲不露,我全都感覺到。

他說:

“我愛的那個笨蛋在哪裡,我當然也要在哪裡。”

我靠著他,覺得這個寬闊的肩背,可以撐起我所有的希冀。

好象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要一個這樣的依靠。象山嶽一樣的沈穩而永固。

可以把所有的軟弱都託付給他。

“不要怕。”我的沈默可能給了他錯誤的聯想:“四眼天雞個死東西早不出城晚不出城,偏偏這會兒出去,青溪肯定馬上會把他拎回來,我們不會有事的!”

“嗯。”

法力好象恢復了一點點,我給他念一個力量強化的咒語,然後安安心心地靠在他身後。

一切都可以靠著他……

一切都可以給他……

恍恍惚惚,好象聽到一個清晰的聲音,高聲喊:“停手!”

熟悉的,清脆但是威嚴的聲音。

很累。

可是很安心。

青溪來了……

直到我陷進深沈的黑暗中,依然是這樣的念頭,一直縈繞在心中。

“不許動,給我老老實實趴著。”

輕柔但是不容違抗的聲音說:“再敢下牀一次,臥牀時間就再加一週。”

“我,我沒要下牀……只不過想翻個身……”

“翻身麼?”青溪似笑非笑地擡起頭來,把手裡的簿記合上:“翻身把腳都翻到地面上來,還勾住一隻鞋?”

我一點兒不臉紅:“翻得厲害了一點啊。”

他把薄記捲起來照我頭上狠狠敲了一記:“是啊,昨天晚上你們兩個翻身的動靜是不小。”

我嘻嘻一笑:“原來你醒著啊,那還裝睡。看你不動以爲你太累睡著了呢。早知道就一起來嘛。”

他移身坐到了牀沿來:“不討厭蔥頭了?以前不是打死不肯讓他做的麼?被救了所以感動到以身相許啊?”

“不,不是。”我懶懶地往枕頭裡一撲。

嗚,背還是真有點痛。

那天混戰裡受了傷,因爲太緊張,居然沒感覺到痛。

後來青溪看到我背上全都染紅了才知道。

養傷了又養了一個多星期……

我怎麼得纏綿病榻四個字結了緣呢……

“青溪……其實,在jīng靈村的時候,有個問題問得晚了些。”我小聲說。青溪輕輕揭開我的衣服,在傷口那裡新生的嫩皮上按了按:“嗯,還好沒又傷到……是什麼問題?”

“當時我和滄海遇到獸怪的時候,蔥頭跑來解圍。我當時虛脫暈過去了,一直以爲,是滄海把我揹回去的……很安全的感覺。後來和滄海說過了喜歡的話之後,才知道,那天揹我的人,是蔥頭。”

青溪的手頓了一下。

門輕輕響了一聲,然後聽到蔥頭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不想起身,懶懶的轉頭看他。

“回來這麼晚啊……”

他站在門口,看著牀上的我們,目光有瞬間的驚豔,然後,緩緩綻一個陽光燦爛般的微笑:“教堂那邊一結束我就回來了……你們倒好自在,躺在這裡還要抱怨我慢!”

他哇哇叫了一聲,猛地撲了上來。木牀發出可怕的吱吱聲,我又叫又笑:“要死了你!牀會塌掉了!起來!你好重!”

他一手一個抱著人,左右各親了一口:“喂,要我下去的話,我就不告訴你們今天的審判結果了。”

我扁扁嘴,努力把他的勒得緊緊的胳臂掰鬆:“好啦好啦,快說吧。”

“滄海最後是……流放。”

我啊了一聲:“幾級流放?”

“六級。”

這回啊都啊不出來,手直接捂住了嘴巴。

“那……期限呢?”

他搖了搖頭:“未定。”

“有沒有搞錯哦!”我一下子坐了起來:“這比終身監禁只好一點點而已!天璣不是說盡量給他爭取的麼?”

“江江。”青溪安撫地拍拍我:“你也知道以滄海的作爲,流放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雖然心裡很不想這樣承認,可是……青溪說的也有道理。

“再說,有人照應,流放的生涯也不算難捱。”蔥頭臉上帶著一個淡淡的笑容。

“你是說?”眼睛睜大了些。

“白風是沒有什麼責任。雖然神殿很想追究,但是天璣用一句戰士的問題會由工會研定,神殿管好他們的法師就好了。再者,一說起來,那些神官居然連男女都分不清,處刑卻搞錯人,這個烏龍也夠他們丟人了。”

“白風的傷……好了麼?”

“好的差不多了。”

嗯。

終於鬆口氣。

有人照應的話,流放生活的確不算太難過。

流放……六級流放……永遠不能靠近任何一個城鎮鄉村,永遠只能在蠻荒曠野中流浪,得不到任何一個團體的接納和承認……非常可怕的,無限期的流放。

已經很多年沒聽說過用這個刑責了。

對戰士來說,不能被一個羣體接納,被遺世孤立,算得上是最重的懲罰。

再說,在荒野中危險處處,可是,卻沒有辦法得到補給,連補血水都找不到的生活,戰士想要生存,真的是非常困難。

白風和滄海……

“青溪……”明明知道這樣已經不錯,還是覺得心裡難過。

“不用太擔心,你也可以偶爾去看他的啊。”

我揉揉眼:“亞丁大陸這麼大,他又只能去荒涼的山野……哪有那麼容易見到面。”

房間裡的氣氛有點沈悶,我摟著蔥頭的脖子:“那劍心呢?他那麼欺負我們,難道就便宜了他?”

蔥頭笑得很無害:“怎麼會……剛纔天璣一說完開除他的命令,我就讓人去通緝榜上面改排名。他現在是暗榜通緝第一名,rì子恐怕……會過得很辛苦。”

我啊了兩聲:“你,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一手兒了……嗯,想不到你也會玩yīn的呢!”

“象滄海那樣兒的,我會願意幹脆和他打一架決勝負,誰輸誰贏一戰解決。象劍心那種喜歡yīn著來的,我就跟他玩yīn的了。”蔥頭乾脆地說:“那家夥做什麼事都藏頭露尾偷偷摸摸,和那樣的人我連劍都懶得拔。”

“是哦!”我白他一眼:“你也夠拽了!”

午後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一片明亮的光影。

三個人交纏著抱在一起,享受這一刻的安靜。

忽然我輕輕笑起來。

蔥頭懶懶地問:“笑什麼?”

我枕著青溪的肩,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在牀單上劃:“想起頭一次見面的時候……給你包繃帶的事!”

“你還敢說!”他惡狠狠撲了過來。

“哎哎,青溪,他欺負我……”

“聰,別亂動,他傷還沒好全……”

“不行……非給他點厲害看看……”

“救命啊……青溪救命啊——”

“你們再鬧,我就念寧靜氣息……”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第1章 差點早夭的小井第2章 美男不是天生的第3章 有一隻鄉下老鼠要到城裡去第8章 離合第2章 美男不是天生的第2章 美男不是天生的第2章 美男不是天生的第12章 陰謀?第10章 攻城第2章 美男不是天生的第3章 有一隻鄉下老鼠要到城裡去第5章 想當初(下)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4章 想當初(上)第2章 美男不是天生的第5章 想當初(下)第4章 想當初(上)第10章 攻城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5章 想當初(下)第1章 差點早夭的小井第2章 美男不是天生的第5章 想當初(下)第7章 兩個人第3章 有一隻鄉下老鼠要到城裡去第3章 有一隻鄉下老鼠要到城裡去第7章 兩個人第6章 時光第6章 時光第5章 想當初(下)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5章 想當初(下)第3章 有一隻鄉下老鼠要到城裡去第6章 時光第10章 攻城第9章 番外第4章 想當初(上)第5章 想當初(下)第4章 想當初(上)第5章 想當初(下)第3章 有一隻鄉下老鼠要到城裡去第8章 離合第5章 想當初(下)第1章 差點早夭的小井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10章 攻城第6章 時光第10章 攻城第7章 兩個人第1章 差點早夭的小井第3章 有一隻鄉下老鼠要到城裡去第6章 時光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8章 離合第6章 時光第10章 攻城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4章 想當初(上)第9章 番外第10章 攻城第9章 番外第8章 離合第10章 攻城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5章 想當初(下)第10章 攻城第12章 陰謀?第6章 時光第2章 美男不是天生的第4章 想當初(上)第5章 想當初(下)第1章 差點早夭的小井第12章 陰謀?第4章 想當初(上)第4章 想當初(上)第3章 有一隻鄉下老鼠要到城裡去第5章 想當初(下)第9章 番外第6章 時光第10章 攻城第10章 攻城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5章 想當初(下)第6章 時光第10章 攻城第10章 攻城第9章 番外第11章 有H,不喜勿入第3章 有一隻鄉下老鼠要到城裡去第6章 時光第1章 差點早夭的小井第12章 陰謀?第10章 攻城第9章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