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蘇玥,傅調,陳秋
德意志,法蘭克福。
夏季的熱氣在德意志土地上升騰,灼熱的太陽炙烤着這片大地,但是卻並沒有能夠阻攔那些德意志人的熱情。
湖邊的草地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羣。
他們肆意地躺在地上,貪婪地吸收着天空中太陽所灑下的光輝。
他們甚至爲了這份陽光,將自己身上的全部衣服都給去除,赤身裸體地將自己獻給這片土地。
傅調站在萊茵河邊,看着周圍赤身裸體的羣衆,略微癟了癟嘴,轉身倚靠在河邊的欄杆上,吹着萊茵河上吹過來的暖風,對着自己身邊的經紀人開口道。
“瑞貝卡,柏林愛樂那邊的亞洲之行消息給過來了嗎?”
“是的,已經給過來了!”
一位極爲幹練的德意志女性拿着手中的平板,對着傅調點頭道。
她將手中平板上關於傅調的行程給打開,翻閱着上面的消息,對着傅調開口道。
“今天晚上和梅耶女士共同演奏完勃拉姆斯單簧管奏鳴曲後,我們就需要乘坐第二天的航班,直接前往東瀛,這一次柏林愛樂本來的安排是在華國,不過因爲東瀛那邊的演奏者缺席了,因此便由您代替而上。”
“東瀛啊……”
傅調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對着瑞貝卡溫和地點了點頭,笑着道。
“我還沒去過東瀛呢,不過話說回來,石原廣美她現在還在東瀛嗎?如果她在東瀛的話,你幫我問問看,看看她是否有空一起共進晚餐,或者一起演奏一場爵士音樂會。”
“好的,我這就幫您去和石原廣美女士進行預約。”瑞貝卡點頭,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傅調問道:“需要我幫您在東瀛預約一下餐廳嗎?回頭可以和西蒙爵士,以及一些東瀛的鋼琴家拉近一下感情。”
“這個回頭再說吧,我和西蒙爵士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脆弱,不過要值得注意的一點就是,你記得幫我問一下西蒙爵士我們的排練時間是什麼時候,別到時候我沒有進行排練就直接上了,回頭出了岔子。”
傅調搖搖頭,身體略微用力,從欄杆上移開後,便提着手中的西服外套,邁步走向法蘭克福老音樂廳的方向。
之前他曾經一個人在這個地方開過音樂會,知道這個地方的音樂廳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相比較漢堡的易北音樂廳,這一家老音樂廳要顯得破舊許多,甚至壓抑許多。
他原本以爲自己是應該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來演出,可是誰能想到自己居然認識了那位梅耶女士。
目前全球真正意義上的單簧管女神。
兩人交流了一番後,梅耶便邀請他作爲合奏者,一同去演奏勃拉姆斯的單簧管協奏曲。
並且這個並不是梅耶的音樂會,而是梅耶所舉辦的一次大型音樂大師交流會。
除了梅耶女士之外,她還邀請了一些諸如雙簧管,小提琴,圓號,吉他之類的大師,也跟着一起來這邊進行上課。
而作爲單簧管女神,她上課自然而然不會隨隨便便找一位合作者。
由於傅調是目前全球風頭最盛的一位鋼琴新星,專業水平過關,也就是名氣不夠大,因此梅耶便打算帶傅調一把。
並不僅僅只是和傅調合奏演奏音樂,其實還有將傅調介紹給其他人認識的因素在裡面。
雖然不一定能夠直接幫助傅調獲得更高的名聲,但是擴展傅調在古典音樂圈的人脈還是很有幫助的。
說不定之後其他某位大師也同樣和梅耶一樣,需要找一位鋼琴大佬合作演出呢?
傅調提着手中的西服外套,在法蘭克福的街頭肆意漫步,絲毫不在意他作爲一名古典音樂明星,對於古典音樂愛好者他是有多麼的扎眼。
畢竟……
在大街上遇到一位古典音樂粉絲,這個粉絲還剛好是喜歡鋼琴的,還認識自己,這個機率實在是太低了。
就算是郎良月,隨隨便便穿個襯衫啥的走大街上,都不一定有人能認出來,更何況自己?
傅調是這樣想的。
他讓身邊的的助理瑞貝卡一邊給他說最近古典音樂節的新聞,一邊在法蘭克福的街頭亂逛。
很快便逛到了法蘭克福市中心火車站的附近。
正如同他第一次過來的時候看到的那樣,法蘭克福火車站附近依舊是那樣混亂骯髒。
老歌劇院這邊的窗明几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傅調站在音樂廳這邊,看着遠處那隱隱約約的中心街道,心中略微產生一絲絲感慨,隨後輕輕嘆了一口氣,向着音樂廳內走了進去。
嘎吱……
音樂廳厚重的大門打開,工作人員剛打算上來阻攔,看到是傅調後,立刻往後退了兩步,微笑着對着傅調略微鞠躬道。
“傅先生,您來了,請問現在需要我帶您去和梅耶女士會面嗎?梅耶女士現在已經在舞臺上了,您直接進就能看到她。”
“嗯,麻煩了。”
傅調對着那位工作人員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帶着自己身後的經紀人,一同跟隨着工作人員的步伐,來到了音樂廳內。
門剛一推開,音樂廳內金碧輝煌的燈光便向着衆人的視線內奔涌而出。
梅耶似乎對燈光的效果非常在意一般,強行要求工作人員將所有的燈光都給打開,然後光着腳在舞臺上走來走去,絲毫不在意舞臺是否乾淨。
在梅耶身邊,則是站着一位清冷,高傲,如同月亮一般皎潔的女子。
她就那麼平靜地抱着手中的單簧管站在那邊,安安靜靜地看着梅耶在舞臺上走來走去,視線之中你看不到任何一絲的波瀾。
不過她似乎是聽到了音樂廳門打開的聲音,不由得將自己的視線向着來處望去,她的視線這才略微有些波動。
她認出了傅調。
只不過傅調卻似乎並不認識她。
傅調往前走了兩步,還沒有等他發話,正光着腳在音樂廳裡到處跑的梅耶便停住了步伐,在原地站定,看向從入口進來的傅調,不由得笑着揮了揮手,高聲道。
“傅!這邊這邊!快來,過來感受一下舞臺。”
說罷,她不顧衆人的視線,也不在乎舞臺的乾淨程度如何。
她就這麼平靜地盤腿坐了下來,如同瑜伽又或者是打坐一般,微笑着閉着眼,感受着音樂廳的律動。
傅調看着梅耶不由得一愣,沒有想到梅耶居然是這樣的感受舞臺的。
不過他並沒有多想,將手中的西裝外套遞給一邊的經紀人後,便向着梅耶走去,一邊走一邊道。
“抱歉,我來晚了,話說你一般都是這個樣子感受舞臺的嗎?回頭正式演出的時候,你不會也像現在這樣……光着腳進行演出?”
“如果舞臺方同意的話。”
梅耶滿是皺紋的臉上對着傅調露出了一抹笑容。
“脫了鞋,我才更能感受我踏在這片土地上,而如果你想要成爲一名音樂家,你必然不能離開這片土地,這是我對於音樂的理解,所以不用感覺奇怪。”
“嗯。”
傅調溫和地笑了笑,與梅耶一同站在舞臺的中心,環顧着周圍的一切,回憶着自己之前在這個地方演奏的場景。
音樂廳內陷入了寧靜。
工作人員和瑞貝卡,也就是傅調的經紀人站在一邊,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梅耶女士坐在地上感受着舞臺。
傅調則是站在原地,回憶着自己之前在這片舞臺演奏的感覺。
至於他們身後的那位女神,蘇玥,則是和她在華國那般一樣清冷,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明明現在是夏季,屋內應該燥熱,可是不知爲何,舞臺上上冷的讓人甚至有些打顫。
就在邊上的瑞貝卡以爲這份寧靜可能要一直持續到音樂會大師班開始的時候,坐在地上閉着眼睛的梅耶卻突然開口道。
“傅,忘了和你介紹了,此時此刻正站在我們身後的這位是玥·蘇,她似乎是和伱來自於同一個地方的,因爲她獲得了ARD慕尼黑國際音樂大賽的冠軍,因此被我選中,成爲我大師班的學生。”
坐在地上的梅耶緩緩睜開眼,對着傅調露出了一抹笑容,輕聲道。
“她也是今天晚上所需要演奏,代表上課的主要成員。”
“哦?”
傅調聽到這個地方不由得一愣,重新轉身看向自己身後的這位女生。 然而還沒有等他開口,蘇玥便直截了當地伸手道。
“蘇玥,海城音樂學院的,比你大一級。”
“海音?”
傅調一愣。
時間過的並不快,但是自從他拿下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賽事後,一切事情便如同坐了過山車一般發展迅速。
在兩年前,他好像是海城音樂學院的大一新生,準確講,應該是大一升大二的時候,他入選了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然後大二的那一年,成功在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奪冠。
按照正常的時間線,他現在應該是大三升大四的樣子,準備本科畢業?
可是現在他居然莫名其妙的都快要博士畢業了。
一時間,聽到海城音樂學院,傅調略微有些恍惚,但是他還是伸手點頭道。
“傅調,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嗯,海城音樂學院的風雲人物。”
兩人的手稍微碰了一下後,便直接鬆開。
海城音樂學院一共出了三個變態級別的人物。
其中成績最變態的,應該就是傅調。
還沒有大學畢業就已經拿到了德意志這邊的演奏家文憑,開始全球巡演。
蘇玥和陳秋兩人因爲同屬於三變態之一,因此也被經常拿過來和傅調比較。
其中比較最多的,應該是蘇玥。
因爲陳秋學的是指揮,他的發展路線和兩人完全不一樣,因此大家只是在三大變態裡提一嘴陳秋,卻並不會拿陳秋去和其他人對比。
而蘇玥是和傅調同一年奪冠。
結果現在傅調都全球巡演了,蘇玥纔剛剛進入德意志這邊學習,兩人差了整整兩年的時間。
因此經常會有人說蘇玥的天賦不如傅調之類的話。
不過蘇玥對於這些話都沒有什麼理會的意圖。
對於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開心,而並非讓其他圍觀者開心。
自己開心纔是最重要的。
否則她也不會在陳秋的樂團裡呆上那麼久。
兩人的視線交錯,隨後緩緩從對方的身上鬆開。
這個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兩人的風格略微有些碰撞。
對於很多人而言,傅調是一個比較高冷的人,只是沒有想到,蘇玥要比他還要高冷。
這種冷空氣之間的接觸,甚至似乎讓舞臺都冷上許多。
只不過邊上的梅耶倒是沒有什麼感覺。
她只是重新閉上眼睛,笑着對着傅調道。
“其實還是有點可惜了,如果玥她不去跟着一位年輕指揮搞樂團的話,說不定她現在也能獲得和你一樣的成績,只是不知道爲何,她非要留在華國跟着另外一位指揮搞樂團,如果不是我威脅她要退她的學,說不定她還在華國那邊搞樂團呢。”
說到這個地方,梅耶將自己坐着的身體略微向着後方傾倒,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向身後高冷的蘇玥,對着她微微咧嘴,笑着道。
“如果你很喜歡樂團的話,我可以把你介紹去給一些老朋友,比如說西蒙爵士,又或者是丹尼爾,再或者是杜達梅爾?回頭可以讓你在這些樂團裡隨便演奏,甚至可以免試進入樂團,不過……柏林愛樂除外。”
蘇玥還沒有開口,傅調便略微皺眉問道:“爲什麼柏林愛樂除外?柏林愛樂不是一個很好的樂團嗎?雖然在西蒙爵士退任後,柏林愛樂可能會有一些變弱的趨向,但是我之前和柏林愛樂合作的時候,感覺柏林愛樂的狀態水平非常不錯。”
梅耶睜開眼睛,平靜地看向傅調,緩緩道:“因爲歧視,還有,我不喜歡他們。”
“歧視?”傅調一愣。
梅耶點頭:“嗯,是的,歧視,柏林愛樂是最固執的樂團,他們不允許任何非歐裔的人進團,他們也不允許女人進團,雖然可能在一代接着一代的改善下,柏林愛樂正在逐漸變得開放,但是這絲毫不影響柏林愛樂刻板的歧視,是刻入他們骨子裡靈魂的。”
說到這邊,梅耶似乎也是去了一些談性,略微起身,對着蘇玥笑了笑,溫和地開口道。
“所以,如果你想的話,除了柏林愛樂之外,其他的樂團,我都可以想辦法幫你爭取一下,讓你進去跟着學習。”
“……”
看着自己老師溫和的視線,蘇玥沉默,隨後略微搖頭,拒絕道。
“不,還是算了。”
“嗯?爲什麼?你不是最喜歡樂團,甚至願意爲了那個什麼和聲交響樂團,而呆在華國整整一年?”梅耶不解,“爲什麼現在來德意志了,反而不想要繼續在樂團了呢?”
“因爲……”
蘇玥看着兩人,一時間有點猶豫。
最終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搖頭拒絕道。
“因爲我喜歡那個樂團,所以我想呆在那個樂團。”
因爲喜歡那支樂團,所以想了解樂團,而並非想了解樂團,而選擇加入樂團。
蘇玥僅僅只是說了一句話,甚至沒有說明白,但是傅調和梅耶兩人便瞬間明悟蘇玥的意思。
梅耶頓時笑了起來,笑得前俯後仰。
她走到蘇玥的身邊,用她那粗糙的手拍了拍蘇玥的肩膀,笑着道。
“嗯,好的,我知道了,那麼就隨便你吧,如果你想的話,我後面可以幫你安排一些協奏上的課程,幫助你提升交響樂團的水平,畢竟我曾經是……”
說到這個地方,梅耶不由得停住,輕微地嘖了一聲,並沒有繼續往下說。
她看着蘇玥,就如同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後,中斷了之前的那個話題,感慨道。
“算了,不聊那個,我突然很想聽聽看你說的那個和聲交響樂團的演奏啊,可惜了,我最近沒有時間去東瀛,否則我一定要去聽聽看這個你心心念唸的交響樂團,他們究竟擁有什麼樣的魔力。”
說罷,她揉了揉蘇玥的腦袋,然後對着傅調笑了笑,揮手道。
“傅,我這邊已經差不多感受完音樂廳了,我就先回後臺休息,如果有需要,你再叫我,我們進行大師課前的排練。”
“好的,辛苦了。”
傅調對着梅耶略微點頭,目送着她帶着蘇玥離開舞臺。
邊上工作人員也將他所要用的施坦威給推了出來。
傅調站在施坦威的邊上,並沒有立刻開始演奏,而是陷入了思考。
和聲交響樂團?
東瀛?
蘇玥?
不知道爲何,他也對和聲交響樂團產生了興趣。
按照剛剛梅耶的說法,和聲交響樂團等下要在東瀛開音樂會?
那麼這樣的話……
傅調將自己的視線看向正站在一邊和工作人員覈對的瑞貝卡,突然開口道。
“瑞貝卡,幫我在備忘錄上記錄一下,等後續去東瀛的時候,幫我找一下和聲交響樂團,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的演出門票,或者其他的什麼信息。”
“我想要看看,這個和聲交響樂團……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