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闖

我緩緩的擡起手臂,看到陳咲然站在我的眼前。我慌張的爬起身,往四周張望了下,才定下了心。

“剛纔有人。”

我拍拍身上的塵土,此刻還心有餘悸。

“別怕,現在沒有了,只有我們兩個了。”他衝我笑了笑,隨即過來拉住我的手。

我有些自責,如果不是因爲我,他也不會受這個困擾,是我把他帶進這個泥沼的。但追根到底,是他致成的,是他干擾了我的生活,是他像塊牛皮糖的糾纏我,爲什麼,爲什麼他死了我還不得安生?難道他還要再死一次才肯罷休嗎。

我能感受到陳咲然手的熱量,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我不用再一個人在黑暗中行走,不會那麼害怕黑暗中有什麼。因爲我身邊還有個人,我相信危險來臨時他會保護我的。我雖這麼認爲着,心裡卻也不敢完完全全的放鬆,意外總是無時無刻不在的。

我們都很用力的握着對方的手,他的手大且粗糙,他手上有很多的繭,握着很不舒服,就像一隻手握住了一塊凹凸不平的水泥塊。我覺得我的手柔滑多了。

我們手牽着手來到了一個房間,打開門的那一瞬,刺眼的白光直直的照射了出來,強烈的白光使我們不得不用手作遮擋來保護自己的眼球。待強烈的白光散去時,我們才能看清裡面的一切。

這是間不大的房間,雜物卻特別多,這間房子牆壁上掛了很多的相框,相框裡的相片大多都是風景照。我們進來後,身後的門自動關上了,然後消失在了牆壁裡。這間房成了一間封閉的房子,沒有一處與外界相連,卻白的晃眼。

陳咲然看到一處相框,相框被打碎了,裡面的照片不翼而飛。他指了指那個相框,我們湊近看了看,我們都覺得這個是讓我們通往下一個地方的線索。於是,我們鬆開手開始四處的找尋那不翼而飛的照片。雜物太多,只能費時間來找。可是找來找去,卻沒發現半點照片的影子,只有一些紙碎,剛開始有些氣餒,到了後面才恍然大悟,也許紙碎就是照片。我從雜物下把那些碎片放在手心裡做個小小的拼湊,果然是這樣!我一點點的把碎片找尋,陳咲然那邊也找到了跟我差不多的碎紙,我們還在愁沒有能黏住的東西,結果把紙片一放上相框,它就自動黏住了。我們一點一點的拼湊,細心又專注,好像在完成一個精美的藝術品,容不得一點馬虎。

我的手又酸又痛,此時,“作品”也完成了。我們往後倒着走,直到相框能全部進入視線。

我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細小汗珠,看到相框裡的照片時,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相片裡的人是個男生,他那張噁心的臉還在衝着我笑,我受不了,我接受不了我們認認真真的拼湊了好幾個小時的照片,竟然是不值一文的他。我有怒火,但又不能表現出來。

“這個人是誰。”

陳咲然細細的看了看這個人,好像看不仔細似的,還要湊近着看,我在心裡唸叨,這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張爛臉嗎,也值得細細研究?

我沒搭理他的話,把臉偏向一邊,並不想再看他。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陳咲然轉過身來問我,剛剛我還在祈禱他不要問我,如果他不問我的話,我不回答實際上有兩種答案,一種是知道沒說,一種是根本不知道無從說起。我知道我是第一種,但我更希望我是第二種。既然我已經是第一種了,我也只好閉口不談,不想談也不願談。而我的不回答會給他兩種答案,我也希望他的想法更加偏向第二種—我不知道。但是他現在問我,我卻不得不回答,我不能再裝作不認識他了,但我照樣可以說我不認識他,不用裝作,只需自然的說出那句話,他也根本不會知道。

“不知道。”我儘量表現的自然點,隨後又加了一句,“可能是跟這間房子有關的人吧。”

陳咲然看着相框點了點頭,好像贊同了我的想法,我在想,現在照片也拼湊好了,門怎麼還沒出現。

“你真的不知道嗎?”

在我遐想的空當,陳咲然問。我心裡咯噔了一下,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句話的意思更像是知道我在撒謊,因此故意再次提問的,他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爲什麼這樣問?”我乾笑了幾聲。

“沒什麼。”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要戳破我的謊言似的。

“門怎麼還沒出來?”

“應該要等一會吧,你累不累?”

“有點累了。”

“你等會。”

陳咲然從雜物裡搬出來幾個紙箱殼子,他鋪平,示意我可以坐下了。

我們坐在一起,我看着前方的照片怎麼看怎麼都不自在。但我又不想偏頭,偏頭偏久了覺得痠痛痠痛的。

“能不能用什麼東西把那照片擋住,看着瘮得慌。”

“還是先不要吧,我們還得靠着他走出去。”

我心裡一想也是,就低頭數着數。數到大概九十七秒的時候,門出現了,門就在相框的右邊。我們快速的跑了出去,與相框擦身而過的時候,儘管我已經很刻意的不去看他了,但是相框卻掉了下來,砸到了我的肩膀,有點微痛,然後砰的一聲再次碎裂在地板上。

我們出去的時候天又黑了,我們只能相互取暖,彼此的呼吸聲是告訴對方我還在的強有力的證明。

這次地方大了很多,有窗有月光。

“我們現在去哪?”

我焦灼的四處看了看,找不到什麼好的出口。見他沒說話,我擡頭看他,卻發現他的頭不見了,就那麼消失了,隱形了。我的心緊張的亂跳,我想鬆開他的手,卻被他拽的更緊。他的手也變得越來越冰冷,我當下想的就是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陳咲然去哪了?但我真的沒辦法知道。我應該怎麼出去?出去的“鑰匙”在哪?我迷茫。

他的手還是照樣的粗糙,但他的冰冷讓我不寒而慄,他的頭漸漸地顯現出來,是一張俊冷的臉,像是冰凍了好幾天的死人臉,他的臉本來就醜陋不堪,這會看起來則更加的噁心,但他的眼珠還在四處亂轉,他用雙手死死的拽着我的雙手,把我的雙手往他的臉上蹭,想靠我的溫暖融化那層薄薄的霜。我不肯也不願,使勁想掙脫,但無濟於事,我力氣大不過一個身強力壯的男生。最後我的手觸碰到他的傷疤,觸碰到他的肌膚。他的臉上本應該平順的地方有一大塊的地方蜷縮起來,突出來好一塊,讓人想除去它,卻又不能除掉他。

他冰冷的手冰冷的臉漸漸溫和,他朝我靠近,逼近抱住了我,而我的手還被他死死拽住,我的手指觸着他的臉,我能感覺到有什麼溼潤的東西流經我的手指,從我的指尖一路往下。那暖暖的液體使我心裡一涼,令我更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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