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啓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有機會再通過這第四輪試煉,他只想看一看下一輪出現的兇獸,提前體驗一下而已。
隨着場景重新開始凝實,陳啓猛地再度提起一口氣,面容上則是露出一抹苦澀。
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虐了,但是不管怎麼樣,他應敵的態度應該端正,這是一名武者應有的素養。
於是,他體表的那圈血焰光環隨着他的動作一縮一放,衣角迎風飄飛,眨眼間就是揮刀而去......
“咿呀咿呀!”
隨着牀鋪搖晃的聲音響起,陳啓猛地一下坐起身來,耳邊響起了室友催促吃飯的話語。
陳啓沒有立馬回覆,而是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隨後開始了自己慘痛的回憶。
他這次的死亡很快,甚至還沒輪到兩隻百眼瘴魔動手,他纔剛剛衝過蛤蟆兄弟中間的包圍圈,隨即他便感覺腳下沼澤一動,然後...他就這樣少了半個身子。
在那隻鱷魚兇獸一擊之下,他就失去了戰鬥能力,而且還有那種比擬腰斬般的疼痛,讓陳啓這種自覺精神已經堅韌無比之人都嚇得立馬退出。
他又不是受虐狂......
緩了好一陣子,陳啓這才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汗珠,同室友們一起出門掐飯。
午間的學校食堂人來人往,聲音嘈雜。
看着不斷有青春靚麗的且帶着書卷氣的少女路過,陳啓感覺耳邊的嗡嗡聲就沒有聽下去。
“你看那個,有一米八了吧,那大長腿!”
“嘿,我就喜歡蘿莉,那個小巧可愛的就不錯。”
“那是你矮才喜歡這種的吧?”
身邊寢室老二和老四不斷出聲評論,那副評頭論足的姿態像極了選妃的皇帝,聲音雖然因爲刻意壓低而顯得模糊,但卻完全被陳啓發達的耳朵聽得清清楚楚。
這讓陳啓忍不住以手扶額,生出一種不好意思和室友站在一起的錯覺。
但很快,陳啓莫名就感到了一陣唏噓。
如果沒有‘萌芽空間’,或者說沒有云天心,也許他此刻就會和他這兩個室友一樣,差點掩飾不了自己嘴角的口水。
但這世事就是這般無常!
想到這裡,陳啓頓感恍然之意更濃,兩次世界的進度,就像是讓他隔了二十多年,讓他對這原本自以爲熟悉無比的校園生活,竟感到有點陌生。
這種陌生感讓他感到一陣對現實的疏離,對現在的一切似乎有着一陣子不真實感,以及藏在背後的那一抹孤獨。
他發現自己很難融入室友的話題中了,此刻他滿腦子都是怎麼提升自己的刀法、步伐,以及下一個世界的任務和類型,以及怎麼消化自己體內殘存的藥力。
此刻的他,甚至連他自己都感到了陌生。
“陳啓?你昨天是不是說要請我們去酒吧?”
老二突然記起了什麼似的,推了一下正在排隊的陳啓,隨後面帶幾分戲謔之色地問道。
但這尋常的舉動差點讓陳啓忍不住回身一個肘擊,再往後拔刀就是一個橫掃。
無他,武者的本能罷了!
強行剋制住這一種反擊本能後,陳啓略微想了兩秒,很快明白老二這種戲謔之色的來源。
由於陳啓以往一直都是鐵公雞的形象示人,他很顯然認爲陳啓正在吹牛,此時舊事重提,只是想要逗逗陳啓而已。
腦中掛上了一抹趣色,陳啓輕笑着點頭,一邊拍着自己胸脯回道:
“沒錯,今晚全場消費由我陳公子買單!”
看到自己預料中陳啓百般推諉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寢室老二突然一手伸向陳啓額頭,一邊誇張地怪叫道:
“陳啓!你這裡怎麼那麼燙,是不是腦子燒糊塗了!”
這突然的動作讓陳啓身體忍不住一顫,差點將那圈血焰光環都擠了出來。
再次剋制住自己反手將老二擒拿,並用刀砍成好幾份的衝動,陳啓一把推開了自己額頭上老二的手,黑着臉陰陽怪氣道:
“怎麼?你們倆慫了嗎?只敢在這裡看看學妹們?”
陳啓的相激很快就起到了效果,老二隻稍稍沉吟一瞬,立馬就是拍自己胸脯道:
“去就去,反正也是白嫖,誰怕誰啊!”
隨後兩人的目光就這樣轉移到了老四身上,後者雖然滿臉爲難,可最終還是點頭。
“走走走,用膳用膳!”
見到自己的目的達成,陳啓瀟灑地甩了甩手,背後卻又傳來老二略帶有幾分凝重的提醒聲:
“對了,陳啓,你額頭真的好燙!是不是真的發燒了?”
聞言陳啓身體再度一頓,滿腦子都在琢磨自己現在的身體會不會發燒,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這大概是因爲自己超強體質所帶來的強大代謝循環,從而讓自己的體溫高於常人。
這或許就是武者血氣純陽的初步由來。
想通這一點的陳啓感覺自己似乎離他想要的正常生活又遠了一步,剛剛放晴的心情瞬間轉陰,只聽他冷哼一聲解釋道:
“我那是發騷了......”
空氣中瞬間又瀰漫出快活的氣氛。
......
入夜,一處裝修浮誇的酒吧內。
聽着舞池中吵鬧得讓自己無法集中思想進入試煉空間的音樂聲,陳啓一口將手中的一瓶不知名洋酒飲盡,一邊皺起了眉頭。
他在這酒吧中完全沒有享受到自己所幻想的快樂,他最大的感受只是吵鬧罷了!
這種吵讓他煩躁,尤其是在自己這段時間內被那隻鱷魚兇獸又接連咬死幾次後,他甚至有拔刀將這裡破壞一通的衝動。
而他此刻的這種超凡體質似乎也帶來了副作用,他感覺這能讓常人一瓶之後大醉的酒精量,對他來說只能算是毛毛雨。
甚至他都不敢催動血氣,那樣一瞬間就會把這點點酒精排出,從而約等於喝水。
他現在非常需要東西來宣泄,按照他對男人的瞭解,這些東西無非是酒和女人!
皺眉間他終於看了幾眼不遠處的舞池,那裡有無數穿着暴露的男女正在拼命扭動着自己的身子,更有甚者還緊緊地身貼身扭在了一起,讓人不禁懷疑他們來此處的用意。
過於發達的體質又在這時給陳啓帶來了第二個困擾——即使隔着一段距離,他依舊發覺自己能清晰地辨識出空氣中各種酒氣、香水、嘔吐物、荷爾蒙混雜在一起的氣息,其給他帶來的噁心感,甚至超越了兇獸腥臭的血液。
這讓他又忍不住想要起身一刀“靜夜思”,將這些污濁統統除盡......
這種強烈的不適感,連帶着他的觀感逐漸潛移默化,以至於他看那些原本在他眼裡還算靚麗的女子,現在就像扭動的蛆蟲,沉沒在這散發着紙醉金迷味道的糞坑裡。
“呼~!或許是我病了吧!”
陳啓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輕聲地自語道。
在這嘈雜的環境中,他的這聲自語像是一個無人注意的水花,除了他自己,連他旁邊的兩名室友都沒聽到,就這樣淹沒在空氣中。
一聲長嘆之後,他強行剋制着自己欲要離開的衝動,因爲只有呆在這裡,他才能感覺自己“正常”。
“正常”到和他的同齡人,比如他旁邊的兩個二貨一致。
“咦?”
察覺到寢室老二喝酒喝到滿臉通紅,有着起身前往舞池的跡象,陳啓眉頭再度一皺。
這次他擔心的是別人,他擔心酒壯慫人膽,他的室友可能會因此惹出一身麻煩,比如去蹭有男伴的暴露女子等。
但他很快就舒展了眉頭,繼續自己給自己斟酒。
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平凡軟弱的少年了,雖然可能還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強大,但起碼在這裡,他無人能敵!
此刻他的心中有強烈的信心涌現,這裡沒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傷到他陳啓的朋友!莫說是常人,就連絕大部分一階契約者也做不到!
伴隨着豪氣,陳啓再度舉起一杯滿滿的洋酒下肚,將一旁欲言又止的寢室老四直接嚇傻。
“陳啓...”
他有點猶豫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