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陳啓放下酒杯,側頭表示自己的疑問,他印象中的寢室老四是一個含蓄羞澀的人,能跟從他來到酒吧已是不易。
寢室老四聞言臉色更紅,他再度猶豫了一下,終於擡手指了指舞池,微微晃了晃頭,示意自己要去。
陳啓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驚訝得他差點將手中酒杯捏碎。
或許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原本還算有幾分書生氣的寢室老二,此刻顯得十分放浪形骸。
他此刻正對着一個女子大聲說些什麼,那女子一副濃濃的煙燻妝,帶着耳釘,曼妙的身材卻透露着一種野性的誘惑,這種誘惑是陳啓在學校裡從來沒有見過的。
“我去看看老二他。”
匆匆地撇下這句話後,老四三步併成兩步地朝着舞池走去。
陳啓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裡面四分擔心、三分激動以及最後三分期待......
“年輕真好!”
陳啓笑着再度開了一瓶酒,一邊忍不住感嘆。
在他的目力下,即使是在人羣中以及那麼遠的距離下,他也早已經將那煙燻妝女孩的容貌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孩確實不錯,有點野性的美感。
但他絲毫沒有過去搭訕的意思,不說是雲天心,就連他親手斬死的那名契約者“流羅”,容貌就在這女子之上。
且那“流羅”纔是真正的野性,身材像一隻野豹,手中猩紅的匕首像染血的利爪,那隨風跑動而更顯得前凸後翹的身材......
“唉!”陳啓就此感嘆一聲,將盛滿酒的杯子舉起,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自飲。相反,他竟在半空中緩緩傾倒着酒杯,目視着這杯麥黃色的酒液憑空流下。
這是這個酒吧賣的什麼原漿,小小的一瓶要價好幾百,但陳啓此刻自然不是在意這些小錢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悼容。
別誤會,他並不是後悔自己對那名女契約者的擊殺,如果下次他還遇到類似情況,他的刀依舊會毫不留情。
事實上,他這番將酒倒在桌子上的舉動更多的是一種對自己心靈的平衡和洗滌,要知道他無論如何,都還是個少年,殺了人,總還是會有些許心理壓力的。
他自然沒有處理這些玩意的經驗,但是別忘了,他還有那個【英靈精魄】召喚出來的隨身老爺爺,後者雖然沒事從不出聲,但卻在看到陳啓這種狀態後主動提示。
祖師英靈用嚴肅的語氣介紹了一些放任這些壓力和負罪感不管之人的下場,他們有些漸漸開始神經質,有些修煉突然心魔入侵、走火入魔,還有的直接遁入空門、尋求解脫......
這嚇得陳啓連忙就是一通事無鉅細地詢問,讓那祖師英靈再度啞口,頗有種自作自受的感覺。
目前看來解決這些心理壓力的方法有三種。一是趁着世界傳送之餘多行善事,讓自己的心靈保持平衡,減去那一點點殺死同類之後那種莫須有的負罪感。
大部分平常人都是選擇這一條。
第二種方法則是......繼續殺!殺到人頭滾滾、殺到血流成河!直到身體徹底習慣這種殺戮。這種方法的好處是這無疑會增加他自身的氣勢和威懾力,但壞處同樣明顯,他可能會失去理智,徹底淪爲殺人狂魔。
而那些沒有完全被殺戮慾望支配的人,方爲真正的梟雄,是爲“殺一是爲罪,屠萬可稱雄。”
至於第三點,這點就有意思了。這個方法就是自己試着去說服自己,讓自己覺得所殺的每一個人都是其罪有應得,即使不是,那也是天理無常,自己就是代天行事!
這乍一聽好像是自己催眠自己,但實際上卻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心靈圓滿。
而陳啓恰好選擇了這條路,理論上那名叫作“流羅”的契約者似乎罪不至死,索賠一大筆通用點就夠了,但陳啓殺就殺了,此刻只是借酒表達一種同病相憐的悲傷而已。
“殺你的是‘萌芽空間’,我只是代天行事。”
靜靜地凝視了幾眼沾溼了酒液的酒桌,陳啓緩緩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如果沒有‘萌芽空間’,他和流羅就完全沒有交集,這是天意,或許稱之爲命運?
而在天意的安排下,兩人搏殺,自己勝利了,那麼殺個人不過分吧!
頂多就現在賠你一杯酒,雖然這黃的酒在這種場合...似乎有點不合適......
想到這裡,陳啓終於展露笑容,又伸手給自己添滿了一杯,再度牛飲而盡。
隨着帶着濃烈麥香味的酒液在自己喉管裡徹底爆發,陳啓滿足地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此刻,他不僅身體感到爽,精神更是一陣清靈,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原本他自以爲的心情不好不完全是兩個月後那些壓力的原因,也有他自己心性潛移默化地改變,只是找到外界原因易,找到自身癥結難,還好有個隨身老爺爺。
察覺到這一點,陳啓連忙控制心神,對着腦海中那道虛影就是一長串肉麻的感謝,畢竟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在陳啓不要臉的精神污染下,他驚喜地看到那團藍色虛影雖然再無波動傳來,卻是突然開始輕輕搖曳,似乎是在保持矜持的同時也在享受。
陳啓感知到了這一幕,心思一動,終於圖窮匕見道:
“祖師,祖師,你教教我怎麼提升那個【紫冥神眼】唄!紫色品質的技能提升起來太貴了。”
陳啓突然傳來的請求讓祖師虛影突然一震,像是對陳啓這種突然地轉變沒有反應過來。
半晌後,陳啓才聽見悠遠、平淡的聲音在自己腦海中響起:
“唉!看你這個狀態,本...老夫本想讓你休息一陣,但既然你求了,老夫明日就傳授於你,今日就好好休息吧。”
陳啓細細地聽着祖師英靈說的每一個字,聽見後者說完,連忙又是一陣馬屁。
“嗯嗯,武者之道,堅持固然重要,但終歸還是需要張弛有度的。”
祖師英靈再度傳出一聲教誨,隨後慢慢收斂成一團,陳啓見狀也不再去打擾,繼續一個人地自斟自飲。
“誒?我什麼時候這麼會拍馬屁了?”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後,直到身前多出了一排各式各樣的酒瓶,他終於感到了一絲醉意,不禁自言自語。
至於爲什麼是一排酒瓶,那是陳啓特意想要多試試地球酒的滋味,特意點的,又怕自己喝不出味道,最終點了那麼多。
爲此,他還特意和酒保解釋了半天,說是自己千杯不醉,且還有朋友照看,這纔在後者猶豫的眼神下抱走的。
這些花費還要多虧父母留下來的遺產。
嗯,父母?
見又戳到了自己的傷心事,陳啓臉上泛起苦笑,一邊繼續開酒一邊再度自言自語:
“看來,在地球裡,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啊!”
突然,正在自斟自飲的陳啓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突然就是眉頭一皺。
他幾米之外,一個打扮精緻的女人正在接近,看她前進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自己所在的酒桌。
“帥哥,一起喝不?”迎面走來的女子自來熟地坐在陳啓旁邊,主動邀請道。
陳啓眉頭頓時就皺得更深,他聞着那股撲面而來的香水味,細緻地打量着來人。
來人妝容精緻,外露的皮膚被塗得毫無瑕疵,在燈光下雪亮無比,她身穿一套OL制服,制服下是一種熟女般誇張的身材,刺激着周圍一切雄性的荷爾蒙。
但是陳啓直覺總感到一陣若有若無的違和感,這股感覺很淡,如果不是陳啓十分信賴這中在生死關頭救過他的直覺,他也會下意識地忽略。
沒等陳啓回覆,女子優雅地坐在陳啓身邊,僅她剛在陳啓旁邊落座這麼不到一會,陳啓發達的直覺就感受到前後左右都有目光在向自己這裡聚焦,有的甚至明顯帶有着不服和敵意。
他陳啓向來不是這種高調且庸俗的人。
想到這裡,陳啓藉着酒興大聲喊道:
“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