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喝完之後,程流再次端起一杯:“這一杯是爲陶先生廣開徐州門戶,接納我軍中密探以及各路義士屯兵紮營。”
第二杯喝完,程流再次倒了一杯,這一次則是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一杯,是爲了陶先生今日設宴款待,並且派人在徐州各地隨時開路護我,我敬你。”
三杯下肚,程流感覺抑制許久的銜尾蛇好似又有了反應,可這一次並非難受,反而帶動了血液的流速,有一種血脈噴張熱血沸騰的錯覺。
“程兄不必如此,徐州作爲京師之上的關鍵門路,無論從道義和情義上來講,理應幫你。”
程流有些不懂了,問道:“爲何如此?”
“如果陶某沒有猜錯的話,你是太后一派的人吧?即使如今羣雄並起,漢室式微,可我依舊相信,你是要幫太后的人。”
陶謙看着程流的眼睛,半晌之後繼續說道:“事實上,少帝自從上任以來,手中並無實權,宦官專政,外戚專權,如此形勢之下,漢室不衰微纔不可能。所以即使到了這種時候,陶某仍然不認爲這是他們母女的錯誤。”
程流忽然笑了笑:“可是你知道的,宦官本身就是何太后養出來的。”
這話一出,陶謙頓時愣了一下,轉而才問道:“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光靠何太后自己的力量籠絡政權?不消幾天就會被朝堂黨羽弄的四分五裂!”
見他有些生氣,程流只好解釋道:“說實話,我幾次進宮,說的都是同樣的問題,我想,你能猜到我們聊的是什麼,所以下邳的兵馬願意讓給我,我很開心。”
陶謙笑了笑,一臉淡然。
“只要能爲漢室江山做點什麼,陶某死而無憾,做的這些又能算的了什麼?”
是,的確算不上什麼,但對於目前的處境來說,卻無疑是利好的。
程流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酒過三巡之後,兩人都有些微醺。
陶謙忽然開口問道:“張角一死,黃巾賊難有作爲,接下來你會如何行事?”
如果是別人,程流或許還真懶得開口,畢竟忌諱太多。
可問出這問題的人是陶謙,程流不想有任何的隱瞞,便直接回道:“光明正大的擁有揚州兵權。”
“可這就要坐上州牧的位置。”
陶謙看着他,眼神有些渙散。
程流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的笑道:“只怕現在何太后幫我壓了兵馬一事,若是再主動讓我接手揚州州牧,恐怕會引起朝廷之上的那些人不滿。”
陶謙自然也是這麼認爲的。
“實不相瞞,你去西涼時,朝廷爲了方便捉拿張角,直接給了袁氏一族極大的權力,這在冀州的地方兵權上,幾乎都由他們掌控。之後即使你先動了手,把張角的戰功拿到,但袁氏不可能沒有發覺。”
程流心知肚明,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當然是知道的,但我現在到了徐州之後,距離京師或建鄴只有一步之遙,他想動手已經喪失了最好的機會。”
“若是沿途要對我動手,那我也用不着客氣。”
陶謙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年輕人!既然如此的話,你放心,在徐州你是暫時安全的,如果你要回揚州,我也會派兵馬暗中保護你。”
沒想到程流直接拒絕了這一番好意。
“顧關馬上要跟我匯合了,加上我身邊死士,袁氏想要動手也找不到好的機會,我倒是覺得無所謂。”
之所以不領陶謙的情義,是擔心這香火情最後越續越多,反倒是會越來越麻煩,所以按照他的心思,這些東西都只能暫時拋在後面。
陶謙並未勉強,對於他來說,要在這種時候幫助程流,本身就冒着極大的風險。
軍閥豪強不同於地主財閥,他們手握兵權,若是此時開戰,還真是有些不太好說。
“幾時出發?”
沉默了半晌之後,陶謙開口問道。
程流想了想,也回道:“只打算在徐州留一天,明天就回揚州。”
陶謙只是微微嘆息一聲,對於這位後生,他反倒是很看重。
暫且不提他有執掌幾萬兵馬的魄力,單單敢於帶一隊輕騎往西線而去,然後回來途中又折返冀州,先殺張角再回揚州,這種行事風格恰恰是他最喜歡的。
兩人又喝了一會兒酒,多說了一會兒話之後,程流便先回去休息了。
沒想到紅薯幾人一直等在房間裡,趙雲也在。
“公子,荊州那邊傳來消息,孫堅想要見你。”
程流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口乾舌燥,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告訴他,自然是會有機會見面的,但是回到揚州之後,我還有事情要做,見面這事,往後推推。”
紅薯立馬說道:“公子,現在荊州的大部分形勢都是他在掌控,又是在我們揚州邊上,若是一聲招呼都不打,恐怕會留下後患。”
程流嘆了一聲氣,回道:“回到揚州之後,我要先進宮,朝廷的政權越是動盪,越會影響我們之後埋的伏筆。你們只要記住徐州以北的勢力調動和成長就行,周邊的無需多擔心。”
“此時他找我,無非就是一個原因,要我出兵幫助他清剿荊州殘餘的黃巾勢力,或是跟着南下,但這種方式又不可能是結盟,所以暫時還找不到對策,等我有了實名之後,再想辦法能不能跟他們合作。”
在沒有進宮之前,或是沒有明白朝堂之上的政權交替之前,程流還不敢輕舉妄動,必須要手握實權,漢室即使名存實亡,但起勢還得要有一個由頭。
“春蝶和秋紅如何了?”
夏蟬回道:“還沒有出宮,宮中的形勢瞬間萬變,最近一次傳回來的消息提到,何進似乎是在謀劃什麼。”
難道時間又要加快到十常侍之亂了?
程流頓時覺得腦袋有些沉,擺了擺手,輕聲問道:“有查到什麼線索嗎?”
“還沒有,這是最後一次傳出來的消息,但是現在宮中或許很亂,如果頻繁的傳消息出來,難免會被何進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