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大人不服氣,接連上書。
諸如‘程官人不入軍帳,不知戰火險惡,兵馬雖多,可無一用武之地啊!’
‘程官人只是小小郡守,如此擁兵自重,正當天子門下,居心不良啊!’
程流笑着直搖頭,宮中傳出的消息更是氣人。
“丹陽無戰事,再守天子門戶,豐功偉績,何來居心不良一說?”
據說當時刺史大人被這句話氣的直哆嗦,可擡起筆,仔細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邱亮來揚州並非什麼壞事,程流只是讓甘寧接手潁川郡,反正他原先就是那邊過來的,也能熟悉那邊的軍民,相對融入快一些。
而他只需要繼續坐鎮建業,等着黃巾賊的勢力慢慢被朝廷消耗乾淨之後,再出兵做收尾工作。
“呵呵,戰場之殘酷?不知道您老人家位居刺史,上過幾天戰場?”
程流自顧自的說了一句之後,又自嘲的笑了。
紫秋崗刺客的身份已經查出來了,讓程流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是涼州那邊的人。
可是按照魚幼夔的分析,這應該是西羌的密探。
“西羌想要趁火打劫?”
魚幼夔解釋道:“西羌此時的國力並不足以支撐再繼續打一場持久戰,可是面對漢室的江山如此岌岌可危,他們自然是想要一口吞掉涼州,並且還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程流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張角兵馬從冀州起勢之後,整個涼州的大勢幾乎被他竊取了一半,雖然朝廷依舊有重兵放在西涼防線上,可也只是做做樣子。
攘外必先安內,何太后想着先處理國事,再處理外戰,但是現在的情況看來,西羌倒是有了先手的動機。
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
魚幼夔半晌之後才問道:“我們該如何做?”
“靠,這涼州就算不是漢室江山,也不能被西羌搶了去,再說最北端的匈奴向來虎視眈眈,若是涼州被開了先河,幷州、幽州、冀州的防線都會潰散,張角的餘衆忙於抵禦朝廷軍,這後院着火了肯定也不管不顧。”
魚幼夔嘆息一聲。
“即使是想管,也有些無力,而朝廷軍就更不要想了,所以他們派出刺客來刺殺你,或許不是因爲別的,正是因爲你目前除了何進之外,是最受漢室朝廷最器重的人。”
這一點程流並不否認,黃巾賊肆虐,羣雄並起的局面頂多再等兩年就要徹底揭開,可在這期間,程流並不想將地盤分給外人。
狼狗還知護食呢,何況程流還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有爲青年!
“小魚,這涼州你熟嗎?”
魚幼夔咦了一聲,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熟,不過你若是要調遣兵馬的話,有點難,附近的州郡幾乎都被張角的黃巾賊拖着,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呢,你現在若是要調遣兵馬就爲了一涼州,宮裡不可能放棄漢室來幫你的。”
這麼一說好像有些道理,但程流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小魚,我得去趟西涼,你去不去?咱們把西羌擋在西線之外,怎麼樣?”
“靠,你是真想守國門啊?”
“守不守得住另說,但不能就這麼平白無故送出去了!”
……
寒冬雪在官道鋪上厚厚的白妝,一行馬車沿着白妝緩慢前行。
車上有爐子,炭火不旺,兩名女侍一左一右靠在白衣錦帽貂裘的男子邊上,每人手上還蓋着厚厚的毛毯。
車伕哈着熱氣,讓手心能夠暖和一下,需要路過陡峭山道時,都會朝着後面的馬車隊大喊一聲,小心矮腳(崖腳)咯!
沿途義莊爲躲避暴風雪,都將大門緊閉着,拒不接客,一些客棧人滿爲患,小二隻好在院子裡燒上柴火。
馬車行至一客棧門前,小二雙手攏在袖中,墊着小碎步走了過來。
“喲,來大客咯,院外候着咯!”
程流摸了摸手中爐子,只剩下餘溫,又看了眼炭火,盡數熄滅,只剩下零星火光,恐怕半盞茶的功夫後就成了他暖爐子了。
魏延從最後的馬車隊跟了上來,兩名副官引着扈從往裡走着。
“下馬車休息一下吧,添些炭火。”
程流拍了拍還在熟睡的紅薯和夏蟬,隨即撩開簾子。
大雪紛飛,冷風穿進馬車內,一路保持的暖意頓時成了刺骨的寒冷。
程流下了馬車,扈從已經將四周警戒了起來,紅薯和夏蟬也跟着到了前面。
魏延走至跟前,問道:“公子,裡邊休息?”
程流微微點頭,把手藏在袖子裡,跟着魏延和小二進了裡屋。
外面臨時在院子裡搭建起來的茅草屋,此時正燒着一堆堆的柴火,上面還擺了一口大鍋,像是在燒水。
當地人民風彪悍,吃飯也帶着傢伙事兒,橫七豎八的擺在桌上,和碎骨頭相得益彰,倒是有些像程流前些年看過的武俠小說裡描述的場景。
收回目光,程流一頭鑽進了客棧裡頭。
裡頭的酒氣沖天,划拳聲大過跑堂的招呼聲,見程流一行人進來之後,只是斜眼看了一眼,便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划拳的繼續划拳。
“小二,您受累,幫我添些炭火。”
“得嘞,客官,看你這小爐子很是精緻,不像咱們北方這邊的物什,是打從南方來的吧?”
程流將爐子遞了出去,笑了笑:“好眼光。”
紅薯和夏蟬此時也跟了進來,畢竟是兩位大美人,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雙雙眼睛都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她們。
“江雪呢?”
程流轉過頭,問站在自己邊上的紅薯。
“說外面太冷,死活不肯下車。”
程流看了眼門外的魏延,招呼一聲,讓他帶着江雪進來。
小二此時插話道:“客官,您看要不要吃點什麼?炭火馬上就幫您添加,另外小店還有燒酒,暖身子正好,前邊那位姑娘不願意下馬車,喝上一口燒酒就不怕這天寒地凍了。”
說完,小二又笑着補充道:“不要銀子。”
程流雙手接過,這酒溫過,酒罈子也微微有些燙手,他轉而帶着笑意問道:“看你們這生意,若是每人一壺燒酒,也要不少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