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應該離開,帶着我的一切離開我的世界,離開我的家園,我那些不中用的兄弟跟殘暴的父親足以在這暴虐的野獸手中給我爭取下足夠的逃離時間!”
主神口中輕聲的呢喃着。
至於說被它禍水東引之後,主神的原本文明會因此遭到多大的厄運,這就不在它的考慮之中了。
畢竟,不是哪個文明都有着跟九州一樣的家國情懷認同感。
於外域文明而言,它們更重視自身,而主神本身又是一個文明的強大神力,早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基本閉環,可以在離開文明跟土地的情況下在浩瀚的虛空中生存,並將混沌轉化成自身的神力。
雖然效率不夠高,但能活就不錯了。
而至於以後是做一個遊蕩在虛空中的孤魂野詭,還是搶奪一個高魔位面鳩佔鵲巢,那是日後的考量。
回過神來的主神,隨手便切割下了一道分身用以迷惑在場的這些邪神,免得它們狗急跳牆。
是的,作爲這些邪神的創造者,沒有誰比主神更加熟悉它的這些造物。
作爲世界以及生命的負面象徵,它們瘋狂,傲慢,貪婪而又奸詐。
背叛對於這些邪神來說完全就是家常便飯,哪怕它是它們的造物主。
違逆權威,逾越底線,一連踩踏兩條道德的紅線足以讓它們在這場必定滅亡的戰爭中達到前所未有的情緒高峰!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主神將一切公之於衆的情況下。
而一概不知的邪神們只會是最好的打手,它們的存在能夠爲它爭取寶貴的逃脫時間!
而至於它的本體則已經偷偷的接近了下位面的邊緣,準備藉助在自己的世界內無所不能的權柄,以悄無聲息的離開這片混亂的戰場。
然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璀璨的光芒突然撕裂了下位面的蒼穹,宛若楔子一般刺入了大地。
刺目的光芒如浪潮一般源源不斷的在下位面的土地上四散,所過之處惡魔跟邪神眷屬們具是發出了不適的嘶吼,在附加着神聖概念的光芒下,它們的皮膚就像是油鍋中的黃油一般迅速融化。
血肉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強烈到足以致命的痛苦讓它們瘋狂的攻擊着周遭的一切。
而與此同時,那道刺破天穹的光柱頂端,伴隨着一道似人的身影於萬衆矚目中緩緩下落,宏偉的聲音如炸雷般響起:
“萊恩,我的兄弟,很抱歉在這個時候來見你!”
“以撒?誰允許你進入我的世界?你這個卑劣的傢伙!”
看到天空中高大的身影,以及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主神知道自己想要偷偷溜走的計劃是行不通了,不得已現身的同時它還忍不住向着對方開口謾罵。
平日裡,它就看不慣這個憑藉着太陽神的權柄,看誰都是鼻孔朝天,跟誰都是大義凜然的傢伙。
它們之間的關係不能說只能留一個,但也是水火不容。
換做是往常,它早就大打出手了。
但現在不行!
物質世界有一個強壯的屠夫,在他的手中,哪怕文明世界都得遭重,因其隕落的神靈更是不可計數,稍遲一分它就多一分的危險。
倘若物質世界被徹底清掃的話,等對方來到下位面,別說是交手,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它都懷疑自己沒辦法安全逃脫。
如此,萊恩主神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的說道:
“今天我沒這個興致跟你廢話,現在滾出我的世界,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的話.”
“否則怎麼樣?”
以撒,或者說從天而降的太陽神一臉古怪的看着面前的主神:“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省省吧,萊恩,你跑不掉的!”
“你以爲伱做的隱秘,然而搭建這個世界的基礎都是從家中盜竊的,你能瞞得過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但卻瞞不過我們偉大的父!”
“早在戰火燃起的那一刻,父親就知道了一切,我本來向父親請求解決你這個惹禍精,但仁慈如它卻非要給你一個機會。”“可惜,萊恩,你自己放棄了你的救贖,所以現在我們來幫你一把!”
伴隨着太陽神·以撒的話音落下。
主神周遭的空間忽然間泛起點點漣漪,一連着三道身影從波盪的空間深處走了出來,它們一經出現便在這幽邃的下位面中綻放了奪目的光芒。
只一眨眼的功夫。
到處充滿了爛泥,沼澤,火山跟荒原的大地上泛起點點綠色。
草木的嫩芽在虛無中生長,頂穿了腐爛的土地,在遍佈毒素跟泥沼的地面上肆意的攀爬,生長。
溼潤的泥沼下,一道道旋渦陡然出現,在隆隆的洶涌聲中,泥沼中的物質在迅速的沉澱,低窪的地表僅留下了一塊塊澄清的水潭。
颶風呼嘯的穿過了太陽光柱,滾燙的熱浪帶走地面上殘存的最後一絲瘟毒.
不過短短片刻的功夫,在神靈自帶的光環改造下,黑暗,腐爛的下位面便煥然一新,彷彿童話中的夢幻花園一般瑰麗,絢爛。
但看着這一切,主神卻絲毫都笑不出來:
“大地,海洋,四季,還有以撒,哈,你們還真看得起我,足足派了四位強大神力來當做保險!”
滿心算計被打翻,它現在的心情怎是一句苦澀能夠形容的。
而更關鍵的是,自己心心念唸的想要獻祭兄弟,結果看這模樣反倒是它成了被獻祭的那個,作繭自縛纔是它真正無法接受的地方或許,之前將壓力自己一肩承擔的話,結果會不會.
哪兒有什麼或許。
在神靈的字典裡,永遠都不會爲自己的行爲而後悔,更何況它現在只是被包圍而不是被擒拿,蛐蛐四打一,操作好的話也不是不能.
正當主神這麼想的時候,它就看到了天上的太陽神·以撒,突然間從身後掏出了一柄腐爛的長矛。
“那個暴君連這個都捨得給你們!”
看到長矛的瞬間,主神堅韌的情緒如崩潰的大壩一般瞬間崩塌。
這根長矛,是它的父親,偉大的雷霆主宰的象徵之一。
其雖然不是創世神器,但作爲曾經刺殺並湮滅了兩尊偉大存在的絕世神器,長矛在廝殺的層面上,所蘊含的力量要遠超創世神器。
雖然這玩意兒眼下破破爛爛的,但那只是因爲沒在對的人手裡。
神物自穢的道理,在什麼地方都適用。
而即便如此,在大部分能力被鎖死的情況下,僅憑這根長矛的本質,也足以輕易的殺死它。
“事實上不止如此,但凡你還能保持冷靜的話就能發現,父親祂已經光臨了你的世界,並正在大地之上跟九州協商。”
“萊昂,別再執迷不悟了,束手就擒,至少你還能保持自己的名號,在某些無關緊要的片段中,你仍有存在的可能,但繼續違抗下去,你得湮滅,其他人也得遭罪,這又是何必呢!”
“.”
趁着主神被消息震撼的失神的瞬間,太陽神向着其他三神打了個眼神,而後收到消息的大地三神立馬欺身而上。
當主神反應過來想要掙扎的時候,它的神力早已經被交織在一起的三股神力牢牢地鎖在了體內,而爲了保險起見,以撒·太陽神手中的長矛也在下一瞬間壓在了它的脖頸上,完全杜絕了主神的反抗可能。
而事已至此,它除了期盼這些個名義上的兄弟能遵守承諾以外,已經別無它法!
與此同時,大地之上。“別搶了,別搶了,給孩子留兩個人頭!”
混在諸侯聯軍裡的熊湘哭喪着臉,“大聲斥責”着戰友們不道德的行爲。
得益於星宿們崽賣爺田心不疼的敗家心理,以星空爲陣地,拿星辰作大炮的它們輪番轟炸火力全開,大陸但凡有活物聚集的地方其地平線都被炸塌了不止十米。
祂們倒是玩了個爽。
結果就是原本當做主力軍平推地面的戰士們在躲避了戰友的空襲後,發現自己的既定目標全沒了。
雖然星宿炮火猛烈,但外域蠻夷們的堡壘也不是爛泥糊的,一整個戰爭堡壘的敵人不可能完全死絕,但幾千上萬人爭搶還不到十個的敵人,那場面.
然而還沒等諸侯跟異類組成的聯軍們笑出聲來,沒處發泄的戰士們便將他們的矛頭調轉到了聯軍本身的目標上。
論殺敵效率,誰能比得過這羣光長肌肉不長腦子的傢伙。
聯軍們好歹還得跟蠻夷你來我往,讓法術飛舞一會兒。
而這羣莽夫,開着法天象地直接就A了上去。
一個個的,跟重裝坦克似的,穿透力稍微弱點的法術都打不穿他們的表皮防禦,而哪怕一時造成了嚴重的傷害,不等戰士們作何反應,天空上立馬就有象徵着支援的尖嘯聲傳來。
十數個呼吸的功夫,密集的星光能直接將一座城池夷爲平地。
而在如此誇張的火力下,被迫受傷的戰士也來不及說些什麼,只能跟着自家兄弟們鬧哄哄的朝着另一處野外戰場衝鋒而去。
如此,星宿搶戰士的活,戰士搶聯軍的活兒,大地之上的戰場完美形成了一場降維打擊式的閉環。
至於聯軍上聯絡不到星宿,中得不到少尤部戰士們的配合,下又幹不了地祇們封鎖下位面的活兒。
夾在中間倒黴的只有諸侯聯軍,參差不齊的實力,以及慢人一步的效率,致使他們就跟來打醬油似的,在炮火轟鳴,地震不斷的戰場上隨意的四處漫步,觀光風景。
看着再一次被從手中搶走的人頭,熊湘頗爲無奈的停下了自己漫無目的的奔襲。
他擡頭環視着處處硝煙瀰漫的戰場,看着沉浸在狂熱戰意中志氣高昂的己方,與悲鳴哭喊,鮮血浸潤了大地的蠻夷,兩種極致落差的畫面映入眼簾,讓他有些難言的感觸。
雖然熊湘是個玩家,但他畢竟初入遊戲不久,還沒有在漫長的下本生涯中逐漸淡漠了自己的感性。
而且,得益於他那時好時壞的運氣,除了後世專屬的傳奇副本之外,熊湘從不敢踏足任意一個戰場類副本。
畢竟,以他那離譜的強運,在新手副本把敵對陣營的統帥給搖過來,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沒經歷過戰場,且大多都在九州跟東方文明體系內當正義使者刷聲望的熊湘,在無所事事之後,屬於人族感性的一面瞬間涌入心頭。
他複雜的目光眺望向了那端坐在天空中,彷彿太陽一般的金色身影之上,良久眉宇間凝固的愁雲散落開來,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雖然殘忍了點,但看到老祖宗們這麼野蠻,我也就放心了!”
作爲生於後世,長於後世的九州人,在青蔥年少的時候他曾從歷史書上看到過祖龍一統六國的霸氣,也曾聽過寇可往,我亦可往的漢武。
然,五胡亂華,五代十國,宋末九州百姓的民不聊生,以及元代的漢人比豬狗還不如的卑微待遇。
後又有犯我大清者,雖遠必賠,以及百多年前那近乎於屈辱的九州淪喪
一樁樁,一件件。
史書見證了這一切的同時,也點醒了所有的九州人,凡蠻夷之屬,畏威而不懷德,強大時諂媚,弱小時便如豺狼一般殘忍。
當下被毀滅,被屠戮的外域確實可憐,但在九州淪喪時,那些蠻夷們又有誰會對九州的百姓抱以同情?
與其你好我好大家好,倒不如殘酷一點,將一切的危險掐在尚未萌芽的時期,等到虛空中再沒有一個外域,再沒有一種蠻夷的存在,只剩下了九州,那時候同情,可憐,這些悲憫的情緒纔到了能夠發揮的時候。
而如此想來的話,自家的老祖宗們,除了帝尤之外,未免也太過心慈手軟了一點。
但凡祂們早點努力,也不至於讓他這會兒看着難受
“.”
“你這,有點太極端了吧?”
正在天空中俯瞰戰場的張珂聞言神情一滯。
作爲整個大軍中,唯一的後世人,熊湘顯然被張珂放到了自己的重點觀察欄裡。
這不僅僅是因爲他作爲玩家,是後世最精銳的一批,其中還包括了在不同的視角下,後世人對九州傳統甚至更直白一些,後世人對張珂所作所爲的觀感。
雖然,張珂並不在乎所謂的輿論跟認可。
哪怕,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後世人族跟他的關聯更加緊密,更符合家人的概念。
但,聖母在虛空這個殘酷的環境中,不能說無法生存,但跟文明必然是無法進行搭配的。
且,所謂的觀感本身影響的並非是張珂自己,而是張珂對後世人族的定位,說到底因爲世界意識的偏向性,兩個世界必然會融合在一起,而理念之間是否趨近一同,是決定後世是否會被少尤部,乃至九州接納的至關重要的因素。
但就目前看來結果是喜人的,但就是有點太喜人了。
好傢伙,什麼叫爲了避免你傷心,老祖宗們就得事先把蠻夷們都突突了。
即便不參考現實情況,也得考慮到虛空的多樣性,不是所有的文明都有被毀滅的必要,至少在虛空中還是有不少偏向於九州的附庸,以及文明理念較爲溫和的存在。
哪怕是張珂,伴隨着年歲的增長,也逐漸褪去了年少時非人即死的狂妄想法,開始有選擇性的與一部分存在共存。
蠻荒的神獸,九州的精怪便是如此。
但這玩意兒,甚至比當初的張珂都要極端幾分,想來自家老師跟熊湘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沉思中的張珂忽然間擡起了頭,而同一時間,他身後的空間陡然破碎,無數的金色根鬚自虛空中伸了出來匯聚在張珂身後編織成一個巨大的王座,九隻金烏從樹冠上探頭落在王座之上。
伴隨着王座顯現的瞬間,劇烈的光熱瞬間席捲了整個世界。
天空中的星宿們被迫從狂轟濫炸的樂子中回過神來,謹慎而又無奈的駕馭着坐下的星辰向着遠離大地的星空駛去。
大地上的戰士跟聯軍們一邊兒興奮的大聲嘶吼,一邊兒又忙不迭的找尋陰涼有水的地方來緩解體表熾熱的苦楚。
而隨着戰場的陡然間寂靜,尚且倖存的蠻夷們還來不及歡呼它們的身體便陡然間自然,熾熱的火焰在轉瞬間焚燒了它們的神曲,吞噬了它們的靈魂。
大量的骨匯伴隨着颶風化作一陣灰白的狂潮,在焦灼到扭曲的大地之上掀起一陣陰森的嚎哭,並飛速的向四方席捲而去。
高熱,自焚,颶風。
在如此惡劣的災厄面前,沒有一個蠻夷能幸運的存活下來。
然正這一片死寂到只有颶風呼嘯的世界中,忽然間一道雷霆的異響散發出來,扭曲的空間被爆裂的雷霆擊穿,一尊雄偉的金髮巨人從破碎的空間深處走了出來。
所過之處,扭曲而焦灼的高溫被它那散發着銀白雷光的雙眼盡數逼退,短暫的清理出一片安全的空間之後,伴隨着更多的身影從它背後的裂縫中走出,那金髮銀瞳的巨人也轉而看向了張珂:
“來自九州的年輕存在,我想我們可以坐下來聊聊?”